一声令下侍卫们有条不紊的将暗室中的间间珍宝取出。另他们颇为惊讶的是,暗室分成了几个隔间,被堆的满满当当,从首饰头面到鎏金碗筷,不一而足。而最令琪妧惊讶的莫过于一件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玄青色银线云纹麒麟绣官袍。瞧着色泽已是旧物无疑,却保护的极好,以轻薄的纱绢护着放在暗室的最里间。在这个堆满了奇珍异宝的暗室中显得极不和谐。而从这般小心翼翼的珍藏看来,这个定然不是崔林昊的官服。
想从天朝其他一品公爵侯爷国公府邸拿出一件官袍来,还是异性男子单位官袍只怕不是易事,难便只能是府里某个人的。莫不是…
琪妧心中一惊,提着官袍一路小跑着冲至姚琦姝的面前,冷眼嘲笑道:“现在本宫倒是有些理解二叔母了,嫁不得心上人的痛楚日日摧残,只得留着一件衣衫打量观望,本宫瞧着这衣衫是有些年头了,倒是可怜二叔母一番心意付诸东流。可即使如此,二叔母守着本宫母亲的嫁妆又能如何?还能带着这些嫁妆再嫁他一次?”
“闭嘴!你处心积虑不就是想拿回安乐那个贱人的陪嫁,你拿去就是!”姚琦姝看着琪妧嘲讽的模样,爱而不得的痛苦翻涌心间。颤抖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抬手便要去躲琪妧手中的衣衫。琪妧自然不会想让,只是一个挡,便见姚琦姝的利爪格挡开来。而琪妧眼中的震惊也渐渐淡去,换上一丝了然和鄙夷。
琪妧转手将衣衫交于紫娟冷声道:“无论二叔母心系谁家好男儿,你是镇国公府的二夫人,大姐姐的生母,就该早早放下不切实际的幻想,用心服侍二叔,赋予子女。而非挑拨离间,后院生事。给本宫将这朝服烧了!”
紫娟闻言接过衣衫的手微顿,这么多年的陪伴,紫娟明显感觉得琪妧握纱的力度不减,怕是心中有所犹豫。而且,这衣衫一烧,二夫人红杏出墙的证据不就随风而逝了吗?难道大小姐想放过二夫人?
“不许烧!”姚琦姝怒声吼道,盯着衣衫的双目一派狰狞。
琪妧冷冷一笑,对着紫娟道:“怎么还不烧了?留着这是打算坏了镇国公府的名声吗?”
“奴婢不敢。”紫娟忙应声道。这么久以来,鲜少见过小姐这般疾言厉色。小姐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这衣衫有什么古怪?
念及此处,紫娟不敢停顿,匆匆将衣衫扔进丫鬟们搬来的火盆里。
通红的火焰似一条火龙,顷刻激起点点火星。精巧的衣衫被火苗掩盖,原本威武的麒麟也渐渐成了一团焦黑。姚琦姝愣愣的看着燃烧着的衣衫,似被抽取了精气,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流入口中。一如,目送他娶亲时的苦涩。
长平公主抿唇看着神色凄凉的姚琦姝,和一脸失落的琪妧,微微皱眉。
约莫过了两个个时辰,侍卫和丫鬟们便见暗室中的物件整理了出来,整整三十抬,尚有一扇孔雀东南飞六开苏绣绣屏,一扇沉木镶玉浮雕屏风未装入箱。光是清点誊写清单,便有耗费了一个时辰。
琪妧看着眼前被装的满满当当的箱子,心中并没有一丝欢喜,反而生出几分凄凉。这三十抬加上原先姚琦姝拿出来的,也不过是五十二抬,其他的陪嫁若不是毁损变卖,便是在姚老夫人那边。这些年,他们霸占着镇国公府,霸占着母亲的陪嫁,心中既然没有一丝的愧疚。
“妧儿”长平公主柔声唤到,将琪妧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琪妧缓缓转过头去,看着与安乐公主眉眼极为相似的长平公主,柔柔一笑道:“劳烦姨母了。”
“傻孩子说的哪里话,能帮上一点忙,姨母也算没白来。一会我便入宫禀告母后,你也一同前往吧?”长平公主柔声问道。
琪妧含笑道:“皇祖母那边便麻烦姨母了。”
“嗯,今日事多,可别累着了。”长平公主柔声宽慰道,对着紫娟等人嘱咐了两句便也离开了。
琪妧回头看了看依旧忙碌着的侍卫们,低声道:“紫娟”
“是,小姐。”
“将那衣衫埋与院中那棵木棉花下。”琪妧沉声说道。“剩下的,你们处理。”
“小姐可是要回琼梧苑?”红玉看着琪妧低沉的模样,担心的问道。
“嗯”琪妧轻轻应声,头也不回往外走去。
一路上,这五年的记忆在脑海翻腾,直冲的难受。越想越觉得这华丽的镇国公府压抑的厉害,不待多想,琪妧径直开来了暗道带着一丝急切的心情,朝着小院走去。
依旧是常常的甬道,暗红的大门,依旧是熟悉的小院和整洁的屋子。可是这里早就没了父亲母亲的气息,它只是在这个被人遗忘的东街巷子里慢慢长霉。房间的布置,琪妧不敢变更丝毫,唯独那梳妆台上多出一家三口的泥人,是她上次从西市上看中的。
琪妧疲惫的将自己塞入温暖的棉被之中,陷入一场昏沉的梦境。待到醒来已是夜色初上之时。
“咕嘟~”
肚子不争气的打断了琪妧的忧伤。至少她这一仗胜了不是吗?喝酒去!
琪妧匆匆拾掇了下自己,收起昂贵的首饰头面,换上一套素净的鹅黄锦缎袄裙,仅以一对碧玉梅花簪将如瀑的发髻挽好。穿过空旷的院落迈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东街,这个天朝最繁华的街道之上,楼宇林立,人来人往,茶馆、酒庄、店家热闹异常。琪妧没有身边丫鬟的陪同竟然觉得轻松异常。正当琪妧看着糖人出神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公主,好巧。”
琪妧微微皱眉压下被打扰的不满,转过头去,对着满脸堆笑的呼延卓金眨眼道:“公子,好巧。”
公子?
呼延卓金的嘴角不觉抽了抽。
这个丫头是打算不认自己,不,也不对,她刚刚回了好巧不是吗?
呼延卓金抱歉的对着小贩笑了笑,看向琪妧道:“小姐来买糖人?”
“嗯,公子怕是有人相约,我先行告辞。”琪妧伸着脖子往呼延卓金的身后看了看,坏笑着回道,从袖中掏出五文铜钱递给小贩拿起一只糖做白兔笑盈盈摆了摆手。
“哎?小姐莫急,本…我是一人来的,令兄尚在书院,不若,我送你回府如何?”呼延卓金不舍的出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