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院厢房没了烟香缭绕,没了诵经之声,只有那阵阵风声与炉中咕嘟咕嘟的水声。不闻见一缕焚香,却觉得淡淡香气袭人。琪妧斜靠在木凳之上,以手撑头发出浅浅的呼吸声。烛光撒在琪妧柔和的脸上,白皙的脸庞上一双若蝶翼般附下的睫毛微微颤着。
六殿下一脸坏笑的冲入厢房不想见着如此静谧的一幕,脸上的坏笑渐渐退出衍生出一抹艳羡。
“六殿下”玄铁见六殿下冲入厢房,心中一急跟了进来,压低着声音唤到。
六殿下低声道:“本宫倒是很羡慕三哥。”
低醇的声音从唇边溢出,带着三分羡慕,七分落寞,转过头去看向玄铁道:“不知本宫病重垂危之时,是否有人能不顾安危的营救相随。”
玄铁低眉道:“若有那日主子定然会拼命相救。”
“三哥吗?”六殿下嘴角一扬,沉声道:“可惜那时本宫不一定想要见三哥,就如三哥,醒来的第一眼应该更想见到皇妹,而非我。而本宫也是一样的道理,只是,本宫想见之人,怕是不会来见吧?”
玄铁神色微僵,刻意错开六殿下射来的目光,低声道:“殿下可有收获?”
六殿下闻言眼中的温度急剧下降,直至冰点,拂袖转过身去往外走去。
玄铁见状微微皱眉,将要出声。便闻琪妧从身后传来浅浅的叹气:“美酒一杯谁与共,往事旧欢时节动。”
玄铁身子一震,匆匆回过身去,只见琪妧眨着一双水灵灵的凤目含笑看着自己,那双眸中的深意似乎要将自己的心看透了一般,再联想起公主所拥有的异能,蒙的将头低了下去生怕被琪妧窥看了心思。
“没想到这会子倒是睡着了,可有吃食?这一觉醒来倒是觉得有些腹中空空。”琪妧含笑理了理衣衫,并不打算将原本的话题进行下去。起身将炉上的茶壶提起替自己斟了一杯看着略有些窘迫的玄铁说道。
“属下这就去准备。”玄铁神色微疏对着琪妧行礼道。
“嗯,命其他人送来就是了,我这还有一事需要你去办。”琪妧眼中微冷,嘴角划出一抹冰冷低声说道。
“请公主吩咐。”玄铁低声应道。
“这药是从何处买的?再去帮我多买十副药,并将那掌柜好生查查。”琪妧冷声说道,可惜伴着这还稚嫩的面庞,却显不出那个阴冷的劲来。
玄铁不解的看着琪妧道:“公主是觉得药好?还是不好?”
“药确为一副好药,不出三剂,睿哥哥便有性命之危。”琪妧从牙缝中一字一句的蹦出,恨不得亲自上阵将药铺砸了,抓药之人废了以解胸口这口闷气。
玄铁闻言心中一怔,看了看三殿下惨白的面庞,低声道:“属下领命。”
“去的路上顺便将六皇兄请来,我有一事想与他商量。”琪妧低声道。
玄铁闻言稍作犹豫,低声道:“属下遵命”
琪妧抬眉扫过玄铁微霜的面庞,低笑道:“去吧。我等你消息。”
玄铁从琪妧弯弯的眼角中竟然识出了一抹期待,而那清澈的双目中没有鄙夷,没有好事者看热闹般的情绪,而是单纯的,期待和祝愿。
玄铁嘴角浮出一丝苦笑,原本以为公主虽然医术高明,拥有特殊的身份和异能,但到底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别说男女之事,恐怕男女之情也是刚开情窦,现在竟然能有如此洞悉,到底是看出了心思还是……
玄铁竟然有了一丝想要逃离的冲动,主子聪慧过人,武功不俗,计谋高超,对敌人也是铁血手段,可除了对琪妧公主的心思,对待其他人似乎自动关闭的感官。以一种温和却疏离的方式对待着。虽然也有慑人的时候,但属下的心思,他多半是不知的。而琪妧公主,才到多久,就……不知镇国公府的人知道琪妧公主这样的本事会作何感想。
琪妧低低一笑道:“他们会吓死。”
“啊?”玄铁忙的退后两步,试图与琪妧保持安全的距离。
琪妧只觉得嘴角快要抿不住了,摆手道:“快些去吧。饿着呢。”
“是”玄铁转过身子匆匆而去,似乎身后有人赶着似得。想来若不是考虑礼节问题,恐怕已经用轻功飞身而去了。
琪妧看着玄铁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渐收,将帕中包的药材缓缓打开。
苦、寒,有毒。入心、肺、肾三经。配炙甘草主治心肾阳衰。可稍有不慎则心晕心悸、呕吐惊厥,心慌不止,直至不治而亡。
此夹竹桃中掺加五六夹竹桃根。若不细看则不易发现。若说药铺发生这样的失误,便是她怎么也不敢相信的。
那么便是此人有意为之,目的便是要至睿哥哥于死地。
不过从这药可以看出这人对睿哥哥的病并不了解。若是真是知晓,便可偷偷将夹竹桃换了,现在只是增加了有毒药材的分量,每包均少量加着,若不是小心看着也发现不了,到时候睿哥哥病重,只能说是自己医术不精,害了睿哥哥。这样的计谋隐秘异常。届时,舅舅与舅母对自己心生怨怼,也只能无法。
只是,这小小的秦州到底有多深的水。自来到秦州后的一切均与药有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或者说为何秦州的一切要与睿哥哥过不去?
琪妧的目光幽幽移至三殿下身上,蛇毒失血,便是肾衰癃闭的最大原因,却以疫病相报,毒药暗害,其心可诛。
“叩见公主”暗卫在外沉声唤到。
“何事?”琪妧从思绪中将自己的意识拉了回来,扬声问道。
“启禀公主,皇上所派的御医已到秦州城外,是否前去迎接?”暗卫沉声问道。
不知是因为琪妧的真心和冷静,因为琪妧手中那只凤彩云掩凤羊脂玉玉佩。还是因为六殿下现在心情很是不佳,暗卫自动避开了六殿下,事事与琪妧汇报请示俨然将琪妧当成了第二位主子。
“派人去知会一声。”琪妧沉声道,“至于何时来,便看他心里到底谁是主子。”
“皇妹此言何意呀?”
一个略带怨气的话音从外传来,琪妧低眉一笑。这位看来心情很是不爽,难怪暗卫们均如此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