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凉支着头微笑着听完公主殿下那与平常家女孩儿相同又不同的缠绵又雷人的话,吃了屋里的两碟点心,又尝了公主府里新泡的茶,虽喝不出什么门道,但还是能看出是极品好茶,毕竟品质这种东西是物品本身就带有的,虚名才是旁人加的。
“公主殿下,听您这么说,那位先生不仅是位绝世奇才,更是一位翩翩温柔公子,公主,您召我来,可是有什么吩咐?”傅凉吃饱喝足,不忘正事,既然大殿下叫自己来,那便是心中已有想法。
公主脸色微红,眼波流转“小凉,你知道过些天要举行的烟火大会吗?就是宫里贵妃娘娘家举办的。”宫里的两位贵妃娘娘,都是当今最大世族中的两家女儿,温贵妃是江南最大富商之独女,除禁榷之外所有大头商品,皆有涉猎。
而文贵妃则为我朝肱股之臣文老将军之女,世代功勋,为国效力。而这烟火大会就是温贵妃的主意,说要在除夕夜前后六天燃放烟火,与民同乐,皇帝自然也是赞同,这本是先帝时就盛行的活动,新帝登基以来由于种种原因搁置了。
傅凉挑眉,“知道,好像听说要在御青园会举办一场宴会,各家公子小姐都会到场......莫非?”
公主殿下现在连耳朵也通红,看见傅凉一脸“原来你是这样的公主”,也知道她了解了现在的状况。
“是,那时他也会到场。可是京中疑案迭生,疑乱人心,甚至牵扯朝廷,父皇亲下谕旨查办此事,恐怕宴会是办不下去了......”
公主殿下嘴角伤心的下撇,把梨涡都带出来了,刚刚燃起的少女心,就被一盆冰水扑灭,现在是蔫儿透了。
“唉~”傅凉替公主把气叹了,玩弄着食指的玉戒指“所以,我还有几天哪?”
“留出筹办时间,大约还有,三日。”恢复仪态,从小在宫中长大、礼仪完备的公主只需三秒。
公主殿下微笑着从柜子里取出早已准备好的楠木盒子,趁傅凉愣神,就伸手拿走了她食指的玉戒指,双手合十,把戒指包裹在手心,再次摊开手,没了......等等,没了???
“公主殿下什么时候新学的戏法?这可不好玩哦,这是我自己开的羊脂玉!!刚开的!!”
见公主笑容纹丝不动,倒是有变成照片的趋势,她能怎么办?自己家的姑娘只能宠着。
“好,我马上去了解一下情况,您只需要向家长请示就可以了。”傅凉看着公主大人狡黠的笑脸,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即时起身拿了桌上的木盒,忍痛把戒指抵押在这留给公主殿下一个定心丸,表面神色无常其实超级心痛地走出了正殿。
麒麟堂
“堂主,事情正在办,寻找种子时,中间出现了一点波折,不过都已解决”空无一人的房间,白逢生的耳内忽然传入声音报告情况。
这位麒麟堂年少的堂主大人双眼微合,听完这段报告后点了点头,“知道了,归档吧。”
说完他睁开眼,眼中已是一片清明。
不听话,就要做好消失的觉悟。
……
“大人,这是案件的资料”傅凉开启隐匿模式后,提刑司的人仿佛看不出这么一个五尺多的小不点和以前的提点刑狱公事根本不是一个人。
傅凉翻开案卷,粗略地看了一下七个案发现场的地点,拍拍案卷“我需要去这七个现场看看,让当时的提刑官跟着吧。”又让身后的从者帮忙拿着案卷,走向第一个案发现场。
一个原本就很简陋的小屋在一场大火之后就只剩下了支架,现场的尸体痕迹还存留着,上面盖着些许烧焦的茅草,根据尸体痕迹看得出这是一家五口,屋内的起火点应该就是窗边的烛台,烛台已经焦黑,附近是蔓延的火蛇痕迹。傅凉在案发现场踱步,观察了一下院子里散落的大缸,缸里空空如也,不过边沿也并没有什么灰尘。
傅凉在好多地方摸来摸去,甚至摸了大黄狗的饭碗,在从行人诡异的注视下吩咐了人去买了些什么东西。
针对的对象都是有三人以上的家庭,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儿,且家族观念很严重,除了这一点,从案卷上来看几家受害者之间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共同点,暂时在他们的联系和作案的规律上都没有什么头绪。
大规模连续随机作案,但因案发时间都集中在三天之内且之前的提点刑狱公事认为它们都是因为毁尸灭迹而放火的案件,所以将这几个案件合并处理。
傅凉心中已有些眉目,不过,不妙啊......傅凉袖里握着的长玉发出隐隐的红光,无暇的长玉显现出繁复的花纹,长玉因为高温已经生出了白烟从她的指缝漏了出来。
灵巧的感官和敏锐的第六感使她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傅凉抬头,眼睛快速地瞟着,不知谁家屋檐上有一抹黑影,手中的黑洞正对着傅凉,红色的亮点稳稳落在她的眉心,排除了一丝一毫的晃动,紧紧跟随着她的一举一动,这绝不是人类可以做到的。
派出去的人拿着一个打酒的葫芦回来了,傅凉打响指一般怼开塞子,闻了一下瓶口的气味,就洋洋洒洒地把透明液体浇在地上。
“大,大人,您这是”身后的提刑官对这位“提点刑狱公事”的破坏现场行为表示不解,不过因为这位老大人平常的淫威并没有阻止。
“你看”傅凉指向黑黢黢的地面,“火烧后,血迹受热固缩,颜色变成黑褐,这样在地面就难以辨别是否有血迹存在,但经过醋和酒浇浸后,血迹膨胀,就会与地面颜色呈现反差,便于分辨血迹。”
果然,不一会儿地面就有暗褐色如花瓣一样的痕迹浮现“在其他现场都如此初步检验一下,并记录到案卷上,夜里我回到司里时呈给我就行。”说完就拂袖而去。
有些事情需要一个人去查探,但明面上的过场还需要走,毕竟原来的老提点刑狱公事都会亲自到现场勘察检验。
如果没看错,那个花瓣印记应该还有一部分未显现出来,如果全部浇泼就会出现当今最让人闻风丧胆的势力的图腾,五瓣花。
五瓣花是麒麟堂家的杀手在进行完任务之后需留在现场的一种由内力将被害人的血泼洒成形状规整的五瓣花的印记。
但前六个案发现场的印记模糊不清,应为嫁祸麒麟堂所为。
傅凉摩挲着下巴,而最后一个现场印记清晰且颜色最深,是极高内力的麒麟堂杀手造成的。
到底是混淆视听还是机缘巧合?
......
夜晚
拿回案卷,傅凉把屋里的烛火又多点了两盏,然后就坐回在自己的案台上借着火光阅读案卷,夜晚窗外寂静,月光弥漫。
傅凉身后的书架正被人挪动位置,中间黑漆漆的缝隙漏出凉风,直到有一掌宽才停下,她没有发觉,正被卷中的七起火灾困惑,提刑官记录:死者均四肢卷曲,口腔、鼻孔里无烟灰,初步认定为死后被焚烧,还需进一步检验生前的死因。
傅凉不禁思忖起来,地面除了上午检验出的花瓣痕迹,没有见到明显血迹,是毒杀吗?还是说这里不是第一现场?在现场时手里的长玉隐隐发烫,是探测到其他能力痕迹的缘故,如果猜得没错,前六起案件可能都是一人所为。
居然七起案件都是烧毁整整一家人,这在大多数人看起来已经不是单纯的杀人案件,放火毁尸灭迹,而且是无目的的随机作案,让京城人心惶惶,怪不得会引得官家重视。
天子脚下的京城,出现这种连续毫无确定目标的毁尸灭迹案件,不仅是对当地官府的挑战,更是对皇家尊严的蔑视。
怪不得公主大人会如此焦急,太皇太后已经病重,如果错过这次烟火大会,那公主殿下的婚期还不知道会拖到什么时候去。
少女情怀总是春,那位大人不知有什么才情才如此吸引不说阅人无数,至少也是妖魔鬼怪都见过的公主大人。
烟火大会也只不过是个幌子,让各位小姐公子们熟悉认识才是御青园准备这么长时间筹备宴会的原因,届时各世家大族都会派人参宴,皇上皇后等人虽不与同席,但如果公主大人与那位大人确定心意,只需那时与皇上提及即可。
温贵妃提议操办的烟火大会,会如期举办吗?
等等,这间屋子好像比刚才冷啊,傅凉兀自地想。
鬓角碎发被吹起。
突然,一只袖子沾了干涸血迹的手从傅凉身后的木板缝隙伸出,傅凉猛地回头,那只手比傅凉反应更快地抓住了她的领子,把她提了起来,身后的木板从缝隙分开,成为了木门,将傅凉拽入门后的黑暗中。
“砰——”
木门关上了。
一切又恢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