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沙华收起了冷厉神色，看着柳若云的目光柔和许多，甚至还有少许歉意，也正是这一丝歉意让柳若云觉得她可能真是自己的朋友。
“那个人不能轮回，所以我只能放任，后来她就失去了踪影。”沙华翻动手掌，掌心中变出了一个黑色小瓶，“为了表示对你的歉意，我特地给你送来这个。”
柳若云知道那个人指的是无双，“为什么？”并且指着黑色瓶子问，“这又是什么？”
沙华的柔和神色只维持了片刻，她恢复了冷冽的气势并且冷声道：“今日我只回答你一个问题，两者中选一个，但我建议你选瓶子，等你解开记忆的封印你自然知道她为什么不能入轮回。”
柳若云抬起手向黑瓶伸了过去，无双现在已经成了剑灵，况且无双也不愿入轮回，然而就在她碰触黑瓶得瞬间又缩了回来，问：“你为什么知道我的记忆是封印而不是失去？”
“这有什么，你做这种事不是一次两次了，眼睛是不是开始模糊了，不用惊讶，这就是你身体开始变化的前兆，趁还有时间，不要留遗憾。”
……什么遗憾？
沙华将黑瓶硬塞给柳若云道，“这是龙涎，与世间让人动情的不同……”
柳若云从沙华的言语中拼凑出了一个大概。
“我是可以回去了吗？”
沙华点了点头，“只要你愿意。”
龙涎，犹豫之中柳若云仍旧打开了瓶塞，一滴无色的液体落入了杯中。
柳若云端着温好的酒上了楼，景明溪仍旧坐在那处，应该是等着她。
玉白酒壶与两酒杯都放在木案上，未取出，柳若云轻瞥了景明溪一眼，抚袖提壶，将酒倒入落放在自己身前的杯子，两个酒杯被她从木案上端了下来，放在了自己身前。
“师弟，你知道这糯米酒叫什么吗？”柳若云说，“它叫花雕又叫女儿红，做爹的在女儿出生后就会酿成三坛子糯米酒，仔细装坛，封口深埋在后院桂花树下，待到女儿十八岁出嫁之时，再取出。”
柳若云端起杯中酒一饮而尽，“陈年佳酿，香气扑鼻，色浓味醇，极为好喝，但我觉得你酿的醉意酒更可口，喝着有一种绵柔悠长的感觉，你试试。”
柳若云提起酒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饮下后，才将酒递给景明溪：“莫成君告诉过我，你不喜饮酒，就这一杯，践行。”
景明溪依言，接过酒水饮尽。
“哦，对了，慕言季有一封是丹青的书信要带去秘境，说是要交给他妹妹祭司，我自作主张同意了，只能你带去了。”
柳若云将丹青递给了景明溪，接过丹青的景明溪收好道：“既然你应了，那我便带去给她，那孩子终日呆在秘境里，有他兄长之物陪伴定也不会寂寞。”
这幅丹青还带着柳若云的体温和一股淡淡的香气，让景明溪的脸不禁有了热度。
此时他感觉心底也似乎长出了一根蔓藤，沿着这热度不断攀爬，肆意生长，他尽力平复心境并且撇开视线不去瞧眼前的人。
师姐的样子为什么那么怪……
“孩子能当祭司？既然是祭司，身份应该很高贵才是，为何必须呆在秘境？”
景明溪没听清楚，只是觉得师姐此刻的声音很轻，甚至如悠扬旋律不停地拨动着他的心弦。
他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眼睛总想看着她……
他看过去了，只是一眼相望。
这一望让他更迷了眼，师姐的脸色有些微红；师姐的神情有些迷人；他觉得师姐连气息都与他相似了。
柳若云再次重复了先前的问话。
景明溪说：“那只是假象而已。”
慕家女子天生有净化天地灵气之能力，本是掌管武罗之都的家主，而司家以前是慕家的分支，可几十年前，慕家净化灵气的能力逐渐弱了，而司家灵力一代继承一代，最后不知强了慕家多少，又恰巧司家人机缘寻得宝物，这宝物能净化魔域之气，于是司家便跃上了家主之位。
“慕家女子，凡有净化能力者，但却终究活不过二十岁，与其说高贵，还不如说这是诅咒。”
“若是有宝物，为何还要让一孩子守在秘境？”
景明溪觉得师姐的声音似湖面浮物，只要伸出手便能触碰着。
“秘境中时间仿佛是静止的……而慕家人丁单薄，现在慕家唯一的女子便是那名……孩童了。”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呼吸不正常了，像是走火入魔般，甚至连声音也颤抖了，他极力得平静自己，说出自己地疑惑，“只不过他为何要你带去？”
难道司家连封信都不让带吗？
柳若云摇摇头，说：“慕言季想救他妹妹出来，后得知我没有灵力，所以就让我转交这个。”她扶着桌沿一边说一边缓步靠近景明溪，直到她定立景明身边。
柳若云俯身蹲下拉着他紧攥的手。
景明溪手因为攥的紧，所以手背上青筋凸起，柳若云一指一指掰开他的手，将自己的手送进了他的掌心，话音猛转，“你是不是不舒服，心里慌得很？”
“师姐……”
柳若云将那微凉的手掌放到自己的脸颊上摩挲，轻声道：“我知道你为什么这样？”
景明溪想抽出自己的手，可不知为何反而握住了那温热的手，他抿着薄唇，艰难开口道：“师姐……别这样。”他清明的意识虽然只蒙上了一层薄纱，然而身体却很诚实。
“怎么，你不想要我陪着你吗，我知道你是想的。”
景明溪声音颤抖，突然猛地抽出自己的手，起身闪到一边，“你在酒里放了东西？”
他还没有被念冲昏头脑，那一句“你不想要我陪着你”的话打醒了他。
曾经那人也对师姐说“上碧落、下黄泉我都陪着你。”
这句话冷了他心中窜出来的火苗。
柳若云依旧扶着木椅稳住自己的身形，以至于未跌倒，她安然自若毫不掩饰自己的作为，“下了。”
为何我未……发现？”
柳若云伸出手想去拉住景明溪，然而景明溪却又后退了几步，冷声道：“师姐，请自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