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闲趣”门口。
往来进出的人并不多，偶尔会有三三两两的人从路边经过，或者一两台车子从旁边开过。
微风拂过，竹子的叶子会发出沙沙的声响。明明已经是春天的末尾了，可给人的感觉竟然比寒冬腊月还清冷萧瑟。
纪思情独自一人站在门口等了许久，她很庆幸做牢的这两年锻炼出一副好体魄，否则在这么冷的夜里她肯定没办法在门外站两个小时。
但纵然是这样，这两个小时也是宛如一个世纪那样漫长，等得她迫不及待想冲进去里面找林樾。
在她觉得自己快要支撑不下去之时，竹林闲趣的大门内终于走出来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大概是没有意料到她还在门口等他，林樾走出来的时候，步伐顿了一下，淡淡的脸上浮起一抹诧异之情，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对不起。”
纪思情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脱口而出连续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这一句“对不起”，她欠了他两年，也等了两年。到了今天，终于有机会说出口了。
比起林千千的死，比起林樾所失去的，她觉得“对不起”这三个字其实很苍白。但此刻，除了这三个字之外，她找不到更好的言语来对他说。
“对不起。”
纪思情第三次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林樾把两只手放到西裤的口袋里，神色里泛着探究：“你在这里等了我两个小时就只为了说这个？”
纪思情点点头，嘴里再次挤出那三个字：“林先生，对不起。”
林樾脸色骤然僵住，咬字清晰道：“你不需要跟我说对不起。”
他其实知道她说这三个字的意思，但他不想听，也不接受她的道歉。
见他步子迈开准备离开，纪思情连忙从身后追上，在他打开车门上车之前大声出口喊道：“两年前，你妹妹是被我撞死的。”
承认，其实很难。
承认并且说出口，难上加难。
但奈何，她说的是事实。
既然是事实，既然是做过的事，总是要站出来承担的。
虽然也许别人并不一定接受。
事实也是如此。
此时，林樾背对着她，她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不过见他刚才反应如此淡定，纪思情基本也能猜到，林樾应该已经猜到她的身份了。又或者，他根本就一直知道她的存在，不需要猜测。
只稍稍站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林樾弯腰坐进车里，之后关上车门，启动车子，踩下油门缓缓离去。
全程，他都没有再回过头看她一眼，连个余光都不留给她。
果然，他是知道她的身份的。
余下纪思情独自一人在风中站了一会儿，之后想离开的时候发现自己两腿发软，浑身也变得酸痛没有力气。最后，她只得慢慢蹲下，蹲在大马路边，抱着背包，头低下埋进自己的怀里。
想哭，但哭不出来。
两年了，她想过无数种当她站在林千千家人的面前时，他们会有何反应。她想过无数种可能，这其间无外乎被打，被骂，被质问等等，但从来没有想过竟然会是刚才那样的一幕。
林樾一定恨透她了吧？
因为恨，所以连骂她一句都觉得多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