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神树长成后,六盘山就变换了一副模样,山顶上的树木花草生长的及其迅速,山顶上李不如他们不常去的地方,没几天就被新生的小树占据了,山外那些树木也都长粗长高不少,整个山顶俨然成了一片森林,这些都是受到了神树灵气的影响,但是除了山顶,六盘山其他的地方没有丝毫变化,神树的灵气好像只能覆盖山顶。
这些初长成的大树就成了李不如和云栖梦试炼招式的靶子,李不如练的天咒和奔雷剑诀已略有小成,只是自身体力灵力不足,威力尚小。尽管如此,岐山一有空就会在辰鬼面前炫耀,每每听到这些,辰鬼总是失望的叹气,因为云栖梦还在练习一剑的第一式。
一剑中的第一式是刺,用剑刺杀对手,若配上自身的灵力,能产生一道凌厉的剑气,剑气根据灵力的大小最远能长达七八丈,有劈山穿石的威力。云栖梦用的那把齐衡重新锻造过的青虹剑对着大树练习,一练就是七天,睡梦中还时常将伸前一伸,大喊一声“喝。”
青虹剑剑身漆黑如铁,这颜色李不如在徐夜的大刀上也见到过,锋利无比,就是云栖梦不太用力,剑也能很轻松的插进树中,云栖梦起初对着空气练习,等动作熟练以后,再用灵气隔空打树。只从云栖梦熟记心法后,也是每晚不落的在院中修炼,云栖梦很喜欢修炼灵力的感觉,因为他觉着这比练那些招式简单多了。每次练完都是红光满面,精神焕发,有时练完后睡不着,还会去林中练习《一剑》,等筋疲力尽才算作罢。
有了体内灵力的加持,云栖梦练的招式虽然简单,威力却也不凡,几日后剑气已经能穿透一仗远的大树,辰鬼这才面露喜色,觉得云栖梦并不是一块朽木,还可以雕琢,于是急忙教他第二式“挑”。云栖梦却觉得剑气还未到七八丈远,还得接着练第一式,辰鬼觉得言之有理,就没有强求,可是他那时怎么会知道,等云栖梦把剑气练到七八仗远,是半年以后的事,那时云栖梦才知道,剑气的距离跟熟练无关,而是自身的灵力。等他把一剑练完,那又是三年以后的事。
李不如和云栖梦忙着练功,魏知文负责洗衣做饭和一些琐事,极少有空闲的时间,后来两人练功跟着了魔一样,这其中也有岐山和辰鬼的帮助,常常黄昏才回来吃饭。魏知文一下空闲了许多,在院里闲着无事,就开始翻那本百印集。
《百印集》书中所言,是六盘山创山祖师“赵唐”所写,记录了当时天底下一些封印密术,其中不乏一些稀奇古怪的秘术。其中有一种名叫《空盒》的秘术,魏知文就十分喜欢,它能将人压缩成一个一尺见方的方形模样,好像被装进了一个透明的盒子内,又不会让人受到一点伤害,魏知文就想着云栖梦和李不如变成那副模样该是如何可笑,就要学它,可是这也需要灵力,魏知文虽然也拜师了,不过是只想给云栖梦拜师的勇气。她无心学习那些功法,现在一想,学点东西也没错,当晚就让李不如教她心法。
此后,魏知文一有空就翻那本百印集,捡自己喜欢的学,后来也学了七七八八,剩下的他都不敢兴趣,这时她又想起了那本百针集,这本书也是赵唐所写,赵唐所在的时期正是仙门的初期,那时的人们刚领悟到仙法的奥妙,想学之人不胜枚举,可是仙门收徒及其严格,大部分人都是失望而归,这其中有不甘心的,想对抗那些仙门,就各自成立了门派,专门研究对抗那些仙门中人的办法。《百针集》记录了那些民间异人发明的一些暗器,毒药,还配了一些图,图中标记了那些修仙之人身上死门的所在。
魏知文也想照着书中所写,打造一两样暗器,可是山顶上并无打造暗器所需的寒铁,只能无奈放弃了,魏知文能看只有那本《浮沉记》。这本书是一个名叫“沈阡”所写,据书中记载;赵唐创立六盘山后,起初收了十二名弟子,沈阡排第十。当赵唐得知自己时日无多时,便喜欢在弟子面前讲述他来六盘山之前的事,沈阡很喜欢听,便将这些故事一一记录下来,可惜他与恶龙的故事没有讲完,就驾鹤西去了。沈阡最后写道。“拜师两百二十年,竟不知师傅有这般奇遇,可惜故事还没有讲完,可惜。”
魏知文很喜欢里面的故事,对自己的师祖赵唐更是佩服不已。他有通天的本事,却安心待在这山顶之上,守着一条恶龙。魏知文每每望着那碧绿的深潭,就感觉水面下有一条恶龙也盯着自己看,只是他惧怕赵唐,而不敢上岸,想到这些魏知文就喜欢大胆的往水里扔石块。然后得意洋洋拂袖而去,她知道水里的恶龙不敢对她怎么样,有赵唐保护着她了。
山上的生活安静而平淡,这里没有妖兽的侵扰和凡人的吵闹。虽然同处一片天,却和山下完全不同。漳城被徐妄空暴力收编后,吕放就一直忙着重新建立城池,他对当时没能保护好城里人而自责,每件事都亲力亲为,常常忙得睡不上觉,这些城里人都看在眼里,也就渐渐的原谅了吕放。
不久后,跟着李不如一块去的子青回来了。他向吕放告知了寒山城被毁的消息,本以为吕放会高兴点,却没想到吕放本就忧愁的脸,沉的更深了。吕放感觉到了一种怒火,从寒山城传来的怒火。虽然寒山被毁了,但是吕放非常清楚,只要徐妄空还在,现在的一切都不会变,他依然会高高的站在越州的上空,俯视着如蝼蚁一般的人类。吕放担心徐妄空会有所行动,这种担忧没多久就应验了。
两个月后,徐妄空差人送来信件。信中说要在天元城旁边重新建立一座新的天元城,要漳城派去一千工人和一百石匠,并且自带粮食,三日后亲自来接。接到信后,吕放就开始在城中发布消息,城中有些人为了避免漳城再次生灵涂炭,选择自己主动去,有些则以为这是无礼的要求,应该跟他们反抗到底,吕放跟他们说明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后,纷纷沉默不语。最后只凑得八百多人,吕放只能谎称一千,让他们跟着徐妄空去了。
在此之前,徐妄空已经把秀州六城的人接到了越州,在元天城附近有几座小城,有三座城墙完好。徐妄空将他们分在三城之内,然后让他们分出人力,去修缮其他的城池。准备将越州的其他城都搬过来。
天元城城中有个深渊,徐妄空知道深渊通往何处,所以他没打算将寒山城搬进天元城,而是在不远处重新建立一座新的城池,他要将这座城池建成不可摧毁的堡垒,作为人类对抗妖兽的起点。他要将那些妖兽都拦在青州,然后慢慢消灭他们。
半年后,越州和秀州的人都集中在天元城附近,大小十一个城池呈纵向排列,将青州和越州秀州分开,两城之见不过两里,传递信息的烽火,抬头就能瞧见。
吕放的漳城分到的城池在最南侧,原本叫古风城,吕放到后就改为了漳城。城里还是原本漳城的人,只是新的环境让他们有些生疏。吕放进城还没两天,就受到了徐妄空新的指令,搜寻附近的妖兽,能消灭就消灭,不能消灭的报告给天元城。新的天元城还在建立当中,徐妄空将寒山城的人暂时般进了天元城。他将深渊用木栏围住,周围还有几只威风凛凛的白虎守着,城里的人不敢靠近那里。
吕放收到指令后,便骑着马出城寻去了,他骑的是云栖梦的那匹黄棕马,那日李不如将马带到漳城后,就遗忘在了那里。跟着去的还有子青,子青变成一只青鸟在前面带路,吕放骑着马在后面慢慢悠悠,不紧不慢的跟着,他望着眼前这些陌生的环境,就想起了原本的漳城,他望着远处那座高山,就想起了落英山,和他的那座凉亭。他…他忽然看着那山非常熟悉,在脑海里摸索一阵,想起来了,那是勿虚山。
那日他带着李不如和云栖梦在山中死里逃生,仿佛就跟昨日一样。他已经很久没有云栖梦和李不如的消息了。从那次李不如和他分开后,就再也没有他们的消息了,至于云栖梦找到没有,他也只能暗中祈祷了。
往日的片段浮现眼前,吕放就策马往那座山跑去,他想看看他们留下的痕迹是否还在,上山的路跟当日一样,都是一片幽静的树林,他寻着记忆走了一段,没多久就看见了那片被他砍断树的山坡,那些树桩已经长出了新芽。也就是在这里,他们慌不择路才跑到了山崖前。
山崖依旧在,山崖前堆满了妖兽的尸骨,这其中还留着他和李不如的血液。子青望着山崖上碧绿的藤蔓也心生感慨。
“这里什么都没变啊。”
的确什么都没变,天还是那片天,蓝还是那样蓝,乱世依旧是乱世,这时吕放就说道。“走,上去看看。”
不多时,一群青鸟飞过,载着吕放慢慢的升上山壁,可惜的是原本的山洞被落石堵住了。子青心生退意,便想带着吕放去其他的地方看看。吕放见山洞被堵住也十分失落,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只见山顶隐藏在一片烟雾中,这激发了他的好奇心。就叫着子青带他上去。
两人穿过那片不知是白云还是山雾后,那山顶就在不上方不远处。子青找了平地将吕放放下,自己也变成了人身,跟着吕放。两人首先看见的是一片茂密的树林,树林随着山体一直向上延伸,从未间断,吕放这才得知,山顶还在高处。
丛林中长满了半人高的野草,但是吕放还是找出了一条下路。他俩沿着小路一直往前走,原本静逸的空气被声声鸟鸣打破。子青很高兴,除了自己,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见鸟叫声了。便笑道。“没想到上面还有鸟了。”说完双眼就在树林密叶间探索,忽然发现一直黑白相间的鸟,就惊喜的叫道。“城主,你快看。”等吕放顺着子青所指的方向看去,那只鸟早不知飞到哪里去了,这时子青便觉得失落,觉着那只鸟是在轻视他,就变作一只青鸟,要飞进密叶中找它说个清楚。
吕放并不拦着他,他沿着小路继续往前走,不知绕了几个弯,忽然发现一处七尺宽的石阶,石阶蜿蜒向上大概有八九丈远的距离,尽头处仿佛有阁楼。吕放心中大喜,他没想到这山顶之上还能寻到人的踪迹。
等他将石阶走远,全身发热,额头沁出点点的热汗,他将热汗擦去,急忙看向眼前的两扇漆红木门。虽然漆红但是也掉落了十之八九,只有边边角角在有一些红色傲然的遗留在上面。那木门之上有块牌匾,牌匾上写着“勿虚观”三字。牌匾和门都十分的干净,这说明时常有人打扫。会是谁?吕放心中更加好奇。
他扣门无人应,再扣依然无人应。吕放就心想:难道没人?不像是没人的样子啊。于是他壮着胆,轻轻的推了一下门,没想到门居然嘎吱一声开了。吕放透过门缝往里面瞅,发现里面阁楼林里,却空无一人。
吕放将门推开走了进去,眼前是一片巨大的石板地,空地中央放着一个两人高的巨鼎,空地两侧分别坐落着一栋三层木楼,在吕放的正前方,在巨鼎的后面,又有一条向上的石阶。吕放绕过巨鼎,走上了那条石阶,石阶的尽头是一块平地,那里有一栋木屋,木屋的一侧有一条向下的石阶,那条石阶是通往山顶的另一侧的。
吕放没有接着走下去,他发现眼前这栋木屋有些奇怪,观中的其他房屋都多少有些破旧,而这栋却完好如新,并且在木屋前的空地上,种着一些青菜,这不由得让他怀疑,屋中有人。
他来到门前轻扣房门,果然,不多时就听见一声稚嫩像极小孩子声音叫道。“是谁?”
吕放大喜过望,就忽略了对声音的辨识。急忙回道。“在下吕放,无意中闯进了这里,还请见谅。”
屋中先是沉默一阵,不一会儿吕放就听见一阵脚步声。紧接着门就被打开了。让他没想到的是,开门的居然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你你…”吕放不知说什么好,支吾半天。那小孩却说。“进来吧。”
屋内不大,正前方靠墙放着一张木桌,桌上有一陶瓷水壶,和一水杯。旁边有一张木椅,在一侧有一扇通往侧屋的房门,门上挂着一张蓝色的布帘,里面幽幽暗暗吕放看不清楚。那小孩说他叫柳山鸣,并让他在木椅上坐下。吕放见只有一张木椅,也不好意思坐,便岔开话题说道。“小孩就你一个人吗?”
柳山鸣有些不高兴。“叫我名字,别叫我小孩。”然后一伸手,那木桌的另一侧,便伸出一根藤蔓,那藤蔓急速生长,不一会儿便成了一张木椅的形状,然后柳山鸣往上一靠。对一旁目瞪口呆的吕放说道。“坐吧。”
吕放收回了诧异的眼神,坐在柳山鸣的一侧。接过他递来的水杯喝了一口。又听见柳山鸣问道。“你怎么会找到这里?”
吕放如实说了之后,柳山鸣便眉头一皱,想要再问什么。吕放急忙询问他是如何凭空变出一张木椅来。柳山鸣嘿嘿一笑,笑容中早已没有小孩的纯真。“想知道吗?”柳山鸣点点头。“想想。”柳山鸣又说。“你只要能帮我办件事,我不但让你知道,我还可以教你。”
吕放一听,欣喜不已。“好好,什么事。”刚说完却又觉得不对,心想我们才刚刚认识,怎么会这么容易就相信我。吕放情绪的变化,被柳山鸣瞧了出来。说道。“我没有其他人可以托付,这一年来你是第一个找到这里的人。”
吕放问道。“那你为什么不亲自去了。我看好像就你一个人住。”
“我身负重伤,时日无多了。”柳山鸣说着将上衣褪去,左肩处缠了几圈灰色布条,他将布条慢慢取下,心脏处露出一块伤痕,伤痕处的肉已经腐烂了,散发出阵阵恶臭。“这伤直穿心脏,我除了等死没有力气干别的。”
吕放看着伤处,心中不由的颤了一下,他不曾想眼前这小孩竟然伤得这么重,急忙帮他把伤口缠好。“你别着急,我有个朋友会治伤,我去…”
柳山鸣拉住他摇头道。“没用的。我试过很多方法,什么药我都吃过,都没用。现在我也不不想活着了,只是心愿未了,还望你能帮我。”
“好好好,你说。”
“此山一直往东走,有一处深谷,谷中有一颗大树,大树高入云端,在上面可能有一具尸骨,你去带来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