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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雨后生寒

几人故事讲到了天黑,大雨则是一直下到半夜,枕着夜雨,几人尽兴而眠,美梦自成。

云栖梦早早就醒了,睁眼视线幽暗,已无睡意,昨夜几人围着火堆像花瓣一样向后倒在地上睡去。云栖梦坐起身,眼前火堆已经熄灭,吕放李不如还未醒,整个房子充斥着轻微而又均匀的呼吸声,云栖梦环顾一周,不见子青,顺着窗台看出去,子青一身青衣,正站在街上,右手上有几只青鸟,他轻轻向上一推,那几只鸟便四散飞去,子青望着天空,视线顺着飞去的青鸟而变的深远。

云栖梦起身,小心的绕过两人,来到门口,镇上的石板路上铺着一层湿泥土,坑坑洼洼,积水还来不及渗透,倒映着街两旁破旧的残败的房屋。天蒙蒙亮,周边山上笼罩的雾气,遮去了小镇的一角。雨后万物新,云栖梦心情格外愉快。

“他们飞哪去了。”云栖梦问道。

子青回过头神秘的笑了笑。“他们先去探视野,这是秘密,你可不能和别人说。”

云栖梦冷哼一声,“谁稀罕知道。”说着迈步出门,一脚踩在泥上,整个身体便向下微微一沉,忽然恍然大悟似的叫了一声。“哦,原来如此。”

子青轻声说道。“小点声,这事我可只是跟你一个人说过。”

云栖梦又走了两步,脚底粘住了一脚稀泥,有些碍事,想找个地方蹭下去,左右看看又原步退了回去。把脚放在门前石阶上边蹭边说。“骗谁了。这算什么秘密。”

子青见他不信,转身走到他身旁,步履轻盈,从泥土上走过,不留痕迹。“小孩,我骗你干嘛。”

云栖梦放下脚,昂着头盯着他,好似不太乐意叫他小孩。子青尴尬的笑了笑,缓步进屋。“那什么,云栖梦?”云栖梦跟着进屋。点头道。“对。记住了。”子青连连称是。“好好好。”

云栖梦看看地上的吕放,又看看喜笑颜开的子青,忽然对他身世感兴趣。“你跟小城主怎么认识的。”

子青站住了身,侧着头好像在思考,片刻才说道。“这可就说来话长了,下次再跟你说。”

云栖梦见他局促的神情,意识到这才是秘密。赶紧追问。“长话短说啊。择日不如撞日,还干嘛下次啊。”

“对啊,下次就不知道能不能听到了。”李不如不知何时醒了过来,睁眼问道。

两人一愣,李不如坐起身,昨晚那布条已经烧尽,又从他的上衣上撕下一块,缠在了头上,眼神迷糊。“我也挺好奇的。”

“嗨,有什么可好奇的。”子青边说边屋外退去。

见他有些为难,两人也没有再问。旭日东升,吕放才缓缓醒过来。几人吃完东西,又要踏上征程。牵着马走过废弃小山镇,镇中一派破烂惨像,以前这里的居民相必是跑得从容,这里并未留下尸骸。走了一段小镇已到了尽头。几人上马又向着天元城奔去。刚绕过山脚子青便叫嚷着停下。众人一问,才知有两人从他们出了镇就一直跟在后面。荒山野岭凭空出现两个人,都觉得奇怪,一商量大家决定做回拦路虎。

几人寻了一个拐角处,下马等了片刻,就听见急促的马蹄声,其中还掺杂着积水被踩散的趴踏趴踏声。未几,就看见两匹棕色大马从拐角处折过来,那马显然没预料到拐角有人,骤然停步,身体便向上一扬。马上两人慌忙中扯住缰绳,才避免了一身狼狈的摔在地上。等马站定,几人才看清上面那两人的模样,两人大概二十多岁的样子,身上都穿着紫色长袍,袍上用金线绣了几条游龙,栩栩如生。在后的那位身形有些魁梧,长袍比前面那位明显大一号,一脸的嘟嘟肉,双眼被肉挤成一条直线,憨憨一笑,那条直线就不见了,在前的有些消瘦,五官平淡无奇,看着还算顺眼。

那瘦瘦的脸上闪烁着仓惶的神情,和那胖子形成鲜明的对比,他打量了一下云栖梦几人,大概是没从它们身上看出敌意,稍微缓了一些,片刻又想到什么似的忽然惊恐起来。拉着缰绳一言不发,想要后退。

吕放见他神情不定,怕是心中有事,又见他心生退意急忙叫住他,拱手道。“两位巧了。”

那瘦子微微动了一下嘴唇,终于还是没有发出声,依旧不住的打量吕放,心中翻滚多时,惊恐渐渐变成了猜疑,好像忽然作出的决定一样,嘴里闪出几个字。

“你们是?”

吕放笑道。“我们越州邺城人,出来执行任务失了方向,在外面瞎跑了几天,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界,刚刚听得你们的马蹄声,所以停下来问个路,并无恶意。”

吕放说得诚恳诚笃,那瘦子像是相信了一般,犹豫一时,慌忙下马,拱手道。“几位巧了,这里隶属天元城,再往前一日马程,就是天元城了。”话音刚落,身后那位胖胖的也下马作礼。

吕放听见天元城故意迟疑了一下,忽又高声叫道。“啊。我们走了这么远。”然后又转眼问道。“看你们去的方向,好像是去天元城。”

那位胖子急忙答道。“对对对。”声音柔弱,明显中气不足。那瘦子转身轻声呵斥他,然后尴尬的笑了笑。“我们也是出来执行任务,去的地方刚好路过天元城,所以要先到天元城去。”

吕放也笑道。“这荒山野岭能遇见也算是缘分。”

瘦子诺诺答道。“缘分,缘分。”

吕放见他眼神四顾,像似急于逃离这里,故意放慢语调。“我打小就听父辈讲天元大战的故事,一直心生向往,想亲眼目睹当年的遗风,可是身逢乱世一直在为活命而奔波,没想到这次误打误撞,来到了这里,我想这可能是命运的感召,所以才理所当然的来到了这里,又遇见了你们,听说当然天帝战死留了一把剑,好像叫做……”

那瘦子有些不耐烦,急忙叫住他。“停,你想说什么。”

吕放得意的笑道。“我们既然来到了天元城附近,就想顺道去看看,所以想和你们同行。”说完看了看瘦子,眼神闪烁不定,像似犹豫。

瘦子暗忖片刻。“我们有任务在身,恐怕不方便。”

吕放道。“大家都是在乱世中偷安,所做的只是为了人类能够延续下去,既然目的一致,遇见了肯定要互帮互助。”

瘦子不解,问道。“什么意思。”

吕放道。“你带我们去天元城,我可以帮助你们。外面妖兽肆虐,多一个人多点安全。”

瘦子道。“多一个人目标更大。”

吕放一听就知谈崩了,想探出他们的任务怕是不成。他正低头思索之际,那两人已将上了马。

“几位麻烦让一让。”

几人退到路边,两人疾驰而过,身影渐远,忽听得传来一声。“跟着路一直往东走。”声音洪亮,相必是那瘦子。

声音散去,吕放苦笑一声,表示遗憾。“子青,跟着他们。”子青散去一片羽毛,化作一只青鸟飞去。接着几人上马便追。跑了不过三五里,子青又忽然忽然叫道。“后面有人。”

“什么。”吕放有些惊讶。

“后面有两人,跟先前那两人服饰一样。可能是一起的。”

“一起怎么还一前一后的跑。”

几人本想将他们拦住问个清楚,马蹄声就已经不远了。几人慌忙停住,拦住中间,后面有两匹骏马飞奔而来。

待离丈远,两匹马停下,几人一看果然跟先前两人是一样的服饰,上面的金色游龙格外显眼,年龄跟先前两人一般大。那两人停了马,立马问道。

“两位巧了。”不等吕放回答。那人接着说道。“不知几位有没有看见两个人跑过去。”

吕放抬眼看去,两匹马前后站立,说话的正是前面这一位。五官清晰,有些俊朗。吕放正思索着如何回答,后面那位开口叫道。“想什么了,快说。”语气颇为严厉,对陌生人而言,极为讨厌。

吕放也有些厌恶,沉思片刻仍是笑道。“这荒山野岭的,居然也能遇见生人,真是巧了。不知两位……”吕放虽未明说,但是对方听出了话中的意思,赶紧叫住吕放。“几位谢了,还请让路我们有急事。”

几人无奈,只得让出道路。两位擦身过去,转眼就消失不见。子青问道。“城主大人这两位要跟吗。”

吕放摆摆手。“算了,跟着前面那两位就行了。”

李不如纳闷道。“他们好像都是去天元城,会不会也是冲着青虹剑去的。”

吕放看着先前那两人的神情,就已经猜到了,只是不知后面这两位是何意图,他们好像是一个在逃后面的在追,心中猜疑不定。“跟着去就知道了,本以为这次去天元城会很寂寞,没想到先前遇到你们,现在又遇到他们,这次可真热闹。”

几人沿着路追去,追至太阳高照,出了嵯峨险峻的高山,前方是一片密林,在子青确定了林中无妖兽,几人才拍马近林,在林中歇马吃东西,子青忽然说道。“先前那两人怕是有危险。”几人问道,子青又接着说。“那两人身后数不清的妖兽追赶,怕是命不久矣。”几人一听草草吃了点东西,就赶忙追去。出来树林前方又一高山拦路,道路沿着山脚分作两条,一条直走向东,一条北上。

几人准备走向东的直路,子青却叫住几人,说那两人是走是向北的那条路。几人便折返北上,行了多时,就看见路旁草丛皆是被撵过的痕迹。走的越远,痕迹越多。吕放心中担忧,便问道。“那两人怎么样了。”

子青道。“他们身后的妖兽越来越多,不太好。”

几人心中着急,虽是加快了速度,行至黄昏还是没能追上,马不停的跑了一天,此时也慢了下来,吕放又问。子青答道。“两人跑进了深山,在密林里躲了起来,妖兽一时也找不到。”

吕放稍稍安心,便停马歇息,至月出。几人又上马赶路。走了片刻,子青忽然说他们打起来了。吕放问道。“妖兽发现他们了。”子青道。“不,是后来的那两人找到了他们,见面就打起来了。”

“怪了。他们怎么找到他们的。”李不如问道。

“这有奇怪的。”云栖梦说道。“他们打起来才更奇怪。衣服一样应该是同一个地方的人,见面就打多大仇。”

吕放道。“前面那两人神色慌张,看着憨憨傻傻,可能不是个好人。”

李不如说道。“那可不是。我见瘦子说话时,还时不时往后看,我还纳闷了以为只是紧张,原来是躲人了。”

云栖梦说道。“你俩还什么都知道了,就定了他们的好坏。后面那两人见面就打,我看他俩才不是好人。”

子青道。“他们不打还好,一打妖兽都涌上去了。现在都顾着逃命了。”

几人争论多时,心中自有好坏,说话间便来到了那座山前。月光中只见山峰一瞥,却也是尖山险峻,峰岩重叠。吕放问道。“他们跑哪去了。”子青道。“林中太暗,听声音在山的另一边。”

几人绕着山脚转到山的一边。背着月光,看不清里面具体的情况,只听见山上蜂拥而来的山呼声。和漫山遍野的蓝色光芒。吕放看着胆颤。说道。“算了,顾不上他们了。咱们跑吧。”说着三人调转马头向天元城跑去。不一会儿,就有四匹马冲下山坡,跟着吕放三人的马蹄声追去。待四匹马跑出两三丈,树林里边窜出一群一群的妖兽,铺天盖地,奔着几人追去。

吕放听得后面声响,转身看去,月光下隐约可见四匹马在荒野狂奔,他们衣上的游龙,此时已经变成了青色,随着长袍的摆动,那龙像似活了一般,徐徐飞动。

吕放几人被妖兽撵了大半夜,忽然停下了,也不知是不是累了。云栖梦几人着实是累了,本想搭救那几位,可是妖兽太多帮不上忙。又被它们赶了一夜。听见后面追赶声停止,几人才停下,返身看去,一群妖兽在远处停滞不前。那四人却不见踪影,吕放心中暗想,难不成被吃了?

几人见妖兽好像是不敢再往前,又往前跑了一段才算安心。见不远处有棵大树,牵马走过去。几人围坐在一起,吃了点东西。云栖梦好奇问道。“那四人是不是被吃了?”吕放靠在树上,松了口气说道。“妖兽不吃人。”又问肩上的子青。“那几人了?”子青道。“太乱了,他们好像分两边跑了。”吕放道。“这里离天元城不远,明天再说吧。”子青道。“你们先休息吧,我替你们看着。”

子青飞到树上,举目四望,忽见远方有亮点闪过。留下一根羽毛,朝着亮点飞去。飞得近了才看清是一群妖兽,正追着前方两匹骏马。马上身影一胖一瘦,好像是早上遇见的那两位,看他们跑去的方向正离天元城越来越远,子青决定帮他们,打定主意后便飞了过去。

子青飞到那瘦子身后面,听着他俩好像在争吵。子青便没有开口,保持一定的距离跟在身后。

那瘦子怒吼道。“不怪你怪谁,要不是你哥俩,我能大半夜的被一群怪物追着。”

胖子说道。“我们本来就藏得好好的,要不是你们突然袭击,我现在正在睡觉。”

瘦子又说。“你们哥俩偷了东西就跑。能活着就不错了,还想睡觉。等甩了这群怪物,看我不弄死你。”

胖子也说道。“刚刚要不是这群怪物,你早就死了。还说什么大话。”

瘦子。“刚刚要不是你哥,你能占到什么便宜。”

胖子。“打不过就是打不过,别找借口。”

瘦子。“哼。”

胖子。“哼哼。”

瘦子。“哼哼哼。”

……

子青听明白了,那瘦子是后面那两人中的一个,四人被妖兽冲散了,子青没有再跟着两人,他们好像知道跑了方向,跑不远就拐了方向。奔着天元城跑去,不久那群妖兽就停止了追赶,不知那两人后面打起来没有。

子青又飞到了树上,此时天已蒙蒙亮,东方渐晓,天下欲白,子青收回了四散的青鸟,化作人形,在酣睡的几人面前渡步。不久金色光辉就落在几人身旁,带着丝丝温暖驱散了暗夜弥留的寒气,远处天元城在光芒凸显一角,白玉长石堆砌的城墙散发着夺目的光彩,子青痴痴的望着,看得入神,忽听得不远处一阵响动。子青嘴角一扬。“终于还是打起来了。”

声音像是划破了黑夜与白天的界限,周围霎时间变得明朗起来,金光散去,还大地一原本样貌,那天元城角依旧挂在远处,中间只隔着一片密林。

忽然又是一声巨响,来至不同的方向,这次声音骤起,云栖梦被吓得一惊,叫道,“怎么了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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