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爷子话不多说,让花姐不必带苏晓荷去看房间,而是让花姐把他的房间整理下。
陈老爷子和John对坐,他望着面不改色的John说:“听说现在广场舞很流行,我在乡下住腻了,以后就住陈园,让花姐陪我去学学广场舞,乖孙子不会反对吧?”
John本以为陈天泽也就住上一晚两晚,听这话的意思竟然要长住!John自然不以为然,他的办法自然有都是,腿长在自己身上,想去哪儿谁也拦不住。
John微笑着欠了欠身说:“好的爷爷,到时候我也跟您学一学。”
花姐被钉住般没动——她是不小心掉进陈天泽的圈套,才说出John和苏晓荷的事;她深知陈老爷子的脾气,又不想为难年轻人,此时依旧惦记陪陈老爷子回郊区。
陈老爷子要上楼休息,起身的时候苏晓荷也忙站起来。
苏晓荷正在努力地扮好“老司机”的人设,她要让自己看上去就是个和John毫无感情瓜葛的司机。至于刚刚在车里发生过的,也只能当作陈老爷子都没看见。
陈老爷子见苏晓荷懵懂的眼神只觉得好笑,心想这个女孩儿也太单纯些,竟然都看不出爷孙俩暗地里的较劲——如此一来,陈天泽更加喜欢这个准孙媳妇。
陈天泽见花姐不动,经过她身边时干咳了一下,斜眼望着花姐说:“怎么?我说错了?应该说收拾我们俩的房间才对?”
花姐白了陈老爷子一眼,额头呈现出三条深深地皱纹说:“我去,我去还不行么?!”旋即转身上楼,她生怕陈天泽在孙子辈前提起不该说的话。虽然花姐和陈老爷子的关系大家都心知肚明,可她的老脸依旧拉不下来。
陈老爷子扭头扫了眼不知所措的苏晓荷,再望着稳如磐石的John,四目对视中,John微微勾起嘴角。
他是他爷爷,他再清楚不过;他是他孙子,他也再清楚不过。
两个都是道行颇深的老狐狸。
John明白爷爷的心思:奶奶去世这20年,多亏花姐一直陪在爷爷身边。
花姐陪陈老爷子历经丧偶、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好不容易让陈老爷子一一挺过来,因此陈家上下都尤其感激花姐,虽然二人相差将近20岁,可没人反对花姐和陈老爷子走到一起。
对John来讲,他巴不得陈老爷子赶快和花姐名正言顺,省得一天到晚把心思都放在他身上。
陈老爷子终于转身上楼。苏晓荷悄悄松了口气。
陈老爷子的背影消失后,John拉苏晓荷坐在身旁,长指夹着刚燃起的香烟,低声对苏晓荷说:“现在认了,他马上就能逼着你生孩子。一哭二闹三上吊!”
苏晓荷听到John的话吓了一跳,都说“老顽童老顽童”,看来这个威严的老人真的不简单。
苏晓荷悄悄指指楼上问:“你爷爷他……真的会一哭二闹三上吊?”
John笑望苏晓荷说:“估计一会儿你就能见识他的厉害手段了!”
苏晓荷乖乖地坐在John身边,呼扇着会说话的大眼睛望着John,她猜不透陈老爷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猜不透他对她这个“女司机”会有什么看法。
厉害手段?苏晓荷偷偷想着,陈老爷子会如何厉害?让她大半夜去开车看她车技?还是背诵交通法规?或者看她驾照?
苏晓荷想到自己才拿驾照一年,不觉地有点心虚。
等John抽完烟,两人一前一后上楼时,陈老爷子正站在二层John的卧室前,那架势是务必要目送John和苏晓荷各回各房。
花姐将苏晓荷领到John特意给她装修的那间。苏晓荷谢过花姐,花姐轻抚着苏晓荷的手歉疚地小声儿说:“晓荷,可别怪我,老爷子说话水太深!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把我话套出来的!!”
苏晓荷没有怪花姐的意思,她觉得自己刚刚的表现就像个司机——话不多,不该问的不问、礼貌地打招呼。
苏晓荷假意参观完“司机专用房”,又出门给陈老爷子道了晚安,得到允许的回应,才关门回房。
陈老爷子见苏晓荷回房后,严肃的表情瞬间就被幸灾乐祸代替。他笑望着咬牙站在门口的John,心里都乐开了花:臭小子,不是不承认么?那就分居!
热恋那点事儿,谁不知道?!
John望着陈老爷子得意的神色,无奈地道了晚安,关门回房。
John一进房,就给苏晓荷发了消息:亲爱的,今天还没谢我呢,待会儿我去找你,洗白白等我。
苏晓荷看到消息鸡皮疙瘩掉一地,刚见了陈老爷子的架势,这会儿真是连发消息的心情都没有了。
苏晓荷脱下毛衣懒懒的回了个:好。
John愉快地在浴室冲澡,心想大不了趁着陈天泽回房,悄悄去隔壁就是——他总不能在门口站一晚!
然而,当John连睡衣都舍不得换、只穿着浴袍悄悄开门时,倒抽一口凉气。
——走廊里被铁链子拴在围栏上的是什么鬼?
John看到玻璃球大小的棕色眼珠正怒视着他,在那怪物发出声音前,John迅速关上了门。
他认出门口这毛茸茸的鬼是球球——陈天泽养的藏獒。
陈老爷子一早就料到John不会轻易承认,所以早有准备,这会儿已经在自己房间偷笑着和花姐悄悄看外面的动静
John又扒开门缝偷窥,那獒的眼神敏锐,此时依旧捕捉到John恐惧的双眸,已经半蹲下来,翕动腮帮子、蓄势待发。
John目测锁住藏獒的铁链,长度刚好可以到他房门口,距离隔壁苏晓荷门口大概一米远,也就是说,除非他有地听的勇气和力量,才敢从这门里出去。
John迅速给苏晓荷发了消息:宝贝儿,悄悄开条门缝看看,外面有只藏獒,别突然出来吓到你。
John听到隔壁轻轻的开门声,总算放下心来——爷爷这一招也太狠点!
苏晓荷收到John的消息时,也刚刚冲完澡,悄悄打开门缝,看到一只棕色半大的藏獒就在她和John房门中间的走廊里蹲着,颇有些不服来战的架势。
苏晓荷也倒抽一口凉气,陈爷爷这“厉害手段”又是为哪出?怕John和小司机搞暧昧?至于这样防着么?刚刚陈爷爷说John出差是相亲?会不会真的……
苏晓荷想不通,但可以肯定陈思对陈爷爷的描述还很不到位——藤条和藏獒的差距也太大了点儿。
苏晓荷叹口气,把自己扔在大床上,五体投床地哭笑不得,望着手机若有所思地发了条信息。
John也把自己扔在大床上,用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寂寥浸泡自己。手机亮时,他收到苏晓荷的消息:亲爱的,你爷爷是不是知道我不是你的司机啊?
John迅速哗啦着手机:我的亲亲小宝贝儿,陈氏江山都是我爷爷打下来的,你觉得我爷爷有那么傻么?他是想逼我承认!我想你啊宝贝儿,等我想想办法。
苏晓荷对着手机凝思片刻,翻了个身仰面朝上,心里暗暗感叹: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John又从门缝看了看球球流着口水的下巴,再低头看看除了汗毛没有任何保护的肌肉——实在不敢贸然出去。
苏晓荷发消息安慰John:默默,我们不过分开一晚,明早上班就能再见面了,你乖乖睡觉哦。
John却绝不愿意如此妥协,他从小就从不妥协;何况他脑海中正一遍遍幻想苏晓荷躺在他怀中亲密说情话的画面。
John换上家居服,把手机揣在兜里,拉开落地窗的窗户,侧身从半米宽、高度不到他腰身的窗口翻了出去,双脚踩在落地窗外面不足十公分的窗沿上。
John只觉得寒风刺骨,而脚下水泥传来的冰冷,让他有种想要跳起来的冲动。
两间房的窗子中间相距一米左右,没有护栏,John牢牢抓住自己一侧的外沿,右腿小心地试探迈向苏晓荷房间的窗沿。
苏晓荷房间的淡粉色窗帘懒撒地遮住窗子,John将重心慢慢从身体左侧移到右侧,右腿的肌肉紧绷,贴着玻璃慢慢屈膝,左腿绷直后,他小心地吐口气。
John将自己紧贴在两个窗户之间,左手扣住左边窗子的外沿,右手紧贴在右边窗子,调整好呼吸后,他拍了几下窗子。
房里没有动静,John又拍了几下,才见苏晓荷的身影朝窗子这边走过来。John终于松了口气。
苏晓荷穿着睡衣,疑惑地拉开窗帘,看到John半个人和整个侧脸都贴在玻璃上时,吓的脸都变了颜色,忙去拉窗子。好在窗子都是朝里开,苏晓荷一打开窗子,John的右手就牢牢扣住窗沿,轻出一口气。
John收回左腿,双手搭在苏晓荷肩上,带着胜利的喜悦将身体大部分重量都分散到苏晓荷身上。苏晓荷紧紧拉住John,John顺势栽进房里。
John带着冬夜的寒冷,直接将苏晓荷扑倒在床上,感受来自苏晓荷的馨香和温暖。苏晓荷此时已经吓得一身细汗,微蹙眉头嗔怪地望着John说:“罗密欧,爬窗子多危险!就不能忍一晚么?!”
John抿嘴笑着,骄傲地晃着脑袋,带着兴奋侧身摔在苏晓荷身边,轻喘着气说:“那俩结局不好,换一个。”
说着,John偏头望着苏晓荷坏笑着说:“金莲,西门大官人的胆识如何?”
苏晓荷扑哧笑了出来,转过身小手轻拍着John的脸说:“这俩更差劲儿行么?”
“那就崔莺莺和张生?也不怎么好啊……算了,还是默默和晓荷吧!结局肯定好到丘比特都想往自己身上射箭!”John边说,边朝苏晓荷压过来。
苏晓荷望了一眼窗子,嘟着嘴埋怨:“以后不要这样了,万一摔着冻着,多不值得。”
John轻点头,满心欢喜地看着望着可人的小脸儿。
轻吻过后,John像守护心爱的宝物般,用指肚轻划过苏晓荷的娇颜,嗓音沙哑:“晓荷,我忍不了的是见不到你,而不是非要和你做/ai。”
苏晓荷不好意思地把头深埋在John的怀里,John轻抚着怀里的人说:“是你想吧?舒而脱脱兮,无感我帨兮,无使尨也吠。”
苏晓荷黑着脸低低地说了声:“说人话!”
“睡觉,别把外面那狗弄醒了。”John呵呵笑着,亲了口怀抱里的人。
这一晚,John连蠢蠢欲动都没有,他要让苏晓荷明白一件事:他爱她,不是因为生理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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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而脱脱tui兮,无感han我帨shui兮,无使尨mang也吠:出自诗经,意译为动作轻些,别碰到我裙子,也别惊动外面那只单身汪。
萝萝觉得这首小诗在这里特别能说出John此时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