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hn手握方向盘,像十五岁那年、被马里奥撺掇第一次开车那样;他太激动了,手心的汗让方向盘在手中打滑,他终于把念念不忘的人变成自己的合法妻子。
合不合法暂且不说,他这属于骗婚行为,苏晓荷一旦起诉,他还是要为之付出代价。
不过即使起诉,也要来美国起诉,John扭头看一眼心情不错的苏晓荷,心里盘算回国就把苏晓荷护照喂狗。
没容苏晓荷多想,车子就拐上一条坡路,在第二个院子门口停好。
下车前,John朝苏晓荷点点头说:“苏头儿,知道为何带你来吗?这个房子里住的是我朋友的遗孀,上次照片里你见过的那位。我朋友临终前嘱咐我照顾她和孩子,我做到了,但是她似乎有些误会。”
John没再继续说下去,他等着苏晓荷主动开口。
苏晓荷松开安全带,从长发中抬起会心而笑的小脸儿:“又让我冒充你女朋友!”
John摇头,“错,是未婚妻!我必须让她打消这个念头。这房子也是我的,每个月还在还贷款,所以我在国内才会有那么大压力。一会儿你要知道这是我的房产才行。我可以借给她住,但是不能接受她。”
苏晓荷听到未婚妻三个字时,着实愣了下,John马上补充:“Annie 是个好妈妈,我不能耽误她给Lucas 组建新的家庭,所以我非常需要你的帮助。”
苏晓荷皱眉,悄悄问John:“你不会真的喜欢人家,那小男孩该不会也是你的吧?”
John以为自己听错了,再看苏晓荷诡异地眼神,差点把手机朝她扔过去。
苏晓荷见John微怒的表情,赶快讪笑摆手:“我就是想起来,你说你女朋友怀过你的孩子。”
John愠怒注视着苏晓荷,喉结上下动了下,差点就说出真相。苏晓荷别过脸说:“好小气!”就开门蹦下车。
不知为何,苏晓荷看到John的表情竟然松了口气。
John提过后座的玩具盒子,追上来拉住苏晓荷的手:“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待会儿全力配合我,要不然我把你自己丢在这!”
苏晓荷没有反抗,乖乖随他进院。
毕竟,她是苏头儿!
主人仿佛知道有人来,门都是敞开的。
一个小男孩正在院子里的蹦床上大跳,他已经蹦了好一会儿,汗水顺着他稚嫩的小脸淌到脖子上。
小男孩看到John,大叫着从蹦床上下来,朝John直扑过来。
一个梳着齐肩碎卷短发的女人,闻声从房里出来,先是怔了一下,继而就热情地迎上来。
John怀抱Lucas,和这个韵味十足的女人打招呼:“嗨,Annie,好久不见。”
Annie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男人,心跳加速,微红的脸颊让她的笑容看上去更加迷人。
Annie抱过Lucas,让他去拆John带来的礼物。
Lucas欢呼雀跃着离开,Annie终于可以和John安心地说上两句。
“嗨,John,我和Lucas都非常想念你。”
Annie轻声说着,John似是无意地拉过苏晓荷的手,大掌温柔地包裹她柔软的小手。
John给Annie和苏晓荷互相介绍,他说苏晓荷是自己的未婚妻,说Annie是自己的朋友。
Annie并没表现出超越朋友的亲密,她大方地让二人进屋,说要准备晚餐,让John带未婚妻随便坐坐。
一层客厅里,Annie端来白水,笑对沙发上的两个人说:“John,看来我该把房子还给你了,等你结婚是不是就要回来定居?”
Annie明知John不会回来,故意这么问,无非试探苏晓荷对John有多了解。
John望眼苏晓荷回答:“你和Lucas安心住下,我和晓荷暂时没有回来的打算,我俩工作都在那边,我也要多陪陪我爷爷。”
苏晓荷连忙点头说没有来美国定居的打算——就算假装人家女朋友,也得态度认真些。
Annie说太不好意思之类的话,就要去厨房准备晚餐,让John陪苏晓荷。
John拉着苏晓荷,把house里外参观一遍。他买下这个房子后只住过三个月,这里还有他的卧房,有一间暗房。
John的卧房在二层朝南的方向,床和家具都被白布遮盖,和离开时没有两样。John从书架上取下一个盒子,里面散放许多照片。他把照片都取出来,放在书桌上,全部是这个小镇和小镇附近的人文风光。
John边讲这些照片的拍摄经过,边指向窗外,苏晓荷顺着John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几处照片里的景物。
John兴致勃勃地回味,自己在这里曾度过难得平静的日子;苏晓荷在一旁聆听这个大男人的小心情,此时的John竟然像个大男孩般单纯。
John从自己的兴奋中抬眼,他注意到苏晓荷的异样,她水漾的眸子落在他身上已经有一会儿,John揶揄到:“想什么呢?相见恨晚?”
苏晓荷回过味儿,红着脸低头没目的的划拉着照片,“胡说什么!”
John指着窗外的夕阳,“看,边缘阳光——可以用双眼直接欣赏,虽然马上就要沉到山下,可是背后的能量却永远都在。这就是我喜欢拍日出和日落的原因。”
苏晓荷从窗子望出去,一轮红日染红半个天空,夺目而不耀眼。
John想,苏晓荷就像边缘阳光;
苏晓荷想,John就像边缘阳光;
John小心的把手臂搭在苏晓荷的肩头,苏晓荷回味John的话,眼前的落日俨然带番诗意。
John转过苏晓荷的肩,那一刻,两人都被对方吸引,都被夕阳染红面庞。
四目对视片刻,John情不自禁闭上眼睛,朝苏晓荷的红唇吻过去,苏晓荷的手不知不觉也搭在John的腰间;两人的双唇刚刚触到,一个带着怒意的童声忽然响起:“你们在接吻?”
苏晓荷吓了一跳,转头一看,Lucas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正攥着小拳头、瞪着圆眼望着他俩。
John摆手让Lucas离开,Lucas并没有迈步的意思,反而问John:“Uncle,是不是接吻后就要结婚?”
John心里好急,眼看就要生米煮熟饭,熊孩子捣什么乱!
John点头,“我们在接吻,之后就要结婚。你的问题解决了,可以离开了么?”
Lucas点点头说:“我知道打扰别人很不礼貌,但是妈咪说叫uncle、aunty下楼晚餐。”
John松开还在苏晓荷肩上的手,朝Lucas走过去,他俯下身对这个鬼精灵的小朋说:“叔叔知道了,Lucas先下去吧。”说完,在他软软的鼻头轻轻刮了下。
John的大手挪开后,那股子温暖也随之而去,苏晓荷才发觉自己刚刚动了情,真是不应该!她心里明朗的很,第一不要做备胎,第二自己欠很多钱不能拖累John,第三就是她的过去终究是抹不去的心结。
Lucas转身准备离开,John直起腰身准备关门。Lucas回头对John说了句:“Uncle和我妈咪也接过吻,会结婚么?”
John的笑颜瞬间拧巴起来,他首先转头望着苏晓荷,结结巴巴地解释:“小孩子胡说的,你千万别信。”
Lucas对苏晓荷诡异地笑下,转身就噔噔噔地下楼去了。
苏晓荷有些无措,双眼尴尬地左右闪躲,就是不敢看John。
John缓步过来,苏晓荷立刻警觉起来,终于抬眼望着John,不觉后退两步,摆手说:“呃……叫,我想我们之间有误会,肯定有误会……”
John打断苏晓荷:“对,这绝对是个误会,我没吻过别人,谁都没吻过……只吻过你和被你吻过。”
苏晓荷要说的误会可不是这种,她慌乱地低头撩开长发,双手紧张地交叉摆弄:“我只是——只是假装你未婚妻,并不是真的未婚妻,刚刚是我入戏太深……都怪黑子和庞加,总是给他俩打马虎眼,现在竟然这么会演戏……我对你没有这种感情,你、千万别误会。”
苏晓荷一口气说完,微微抬眼看John的反应。
John还要说什么,楼下又传来喊他们吃饭的声音,苏晓荷趁John回头的瞬间,从他身边匆匆跑过去,开门下楼。
苏晓荷洗过手,直接去厨房给Annie帮忙,苏晓荷慌乱地摆着盘子,Annie注意到苏晓荷的异样,笑问苏晓荷来美国几天,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苏晓荷压根没听到Annie的问话,心思还在神游。她知道小孩子轻易不会说谎,也许John和Annie从前真的有过什么。
Annie再提醒苏晓荷的时候,苏晓荷才发觉自己的失礼。她说了句“不好意思”,接过Annie手里的刀叉,一一摆好。
这是苏晓荷有生以来最尴尬的一顿饭,John不时关心地帮她倒果汁、添菜,苏晓荷逃避也不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配合John。
饭后,Lucas缠着John陪他打游戏,苏晓荷总算松口气,和Annie在厨房收拾碗盘。Annie从前和陆喜经历过大风大浪,现在的平静生活对她来说是求之不得的奢侈。
Annie并没和苏晓荷说自己的从前。她将洗好的盘子递给苏晓荷,苏晓荷把盘子擦干,在放到消毒柜中,两人就在这简单的家务中聊天。
Annie住的是John的房子,话题自然就从房子开始,说到John两年前把她和儿子从非洲带到这里,之后经常会过来陪他们过周末,一起去超市,一起做饭,一起陪Lucas去游乐园。
Annie洗完最后一个盘子,靠在水池旁回忆:“那时候,真的以为自己有了一个完整的家,Lucas经常偷偷问我,可不可以喊John爹地。”
苏晓荷默默擦着盘子,听Annie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