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匆匆跑回来的下人见到何常纷纷跪倒在地,一个看上去是带头的人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说道:“老爷,不好了,公子……公子被人打死了……”
“胡说!”何常听了,瞬间感觉全身的血液一起涌上了头,手掌猛的拍在桌子上,红木的桌子转眼就裂成了两半,房间里的人们被吓的瑟瑟发抖,“快带老夫去看看!”说着,何常跟着家里的下人匆匆来到了刚刚打架的地方,眼见着自己的儿子横死街头,这位已经是耳顺之年的老者,但真是心如刀绞,这丧子之痛如同五内俱焚一般。
“就是他,老爷,就是他杀害了少爷!”一个小厮伸手指着站在一边背对着他们的翊宇,对于这个匆匆赶来的父亲,此时的翊宇实在是连眼皮都不想抬起来,更不用说回头了。
街上出了命案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京兆尹程升的耳朵里,听说死的是何家的公子,他几乎是从凳子上弹起来的一般,忙问着手下道:“可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吗?”师爷听了连忙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啊,人围了好几层,实在是看不到啊,老爷您还是赶紧去看看吧!”
“那还等什么呀,赶紧走啊!对了,多叫几个人!”说话间,程升已经带着人赶了来,何常见到之后连忙走了上去,拱手一礼之后说道:“程大人,您可得为老夫作主啊!”程升见了扶起何常寒暄着到了两句放心之后走上前说道:“来啊,把行凶之人带回衙门!”
“我看谁敢!”安顿好那对祖孙两个人之后方才走回来的逸云见到京兆尹派衙役拿人,连忙快走了两步,走到翊宇的旁边说着。衙役们被吓了一下,愣在那里,正愁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的时候,翊宇终于开口说话了,他先低头附在我的耳边了一句:“稍微等一下,咱们一会儿就回去。”说完伸手为我梳理了一下有些杂乱的头发随即才说道:“我不只要他的命,还要你程升的命!”说着缓缓的转过身,怒目而视,眼神中充满杀气。
原本听到这话十分愤怒的程升见到转过身来的翊宇,双腿瞬间便瘫软了一般,扑通一声跪在那里,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站在一旁的逸云见了无奈的挠了挠头说道:“程大人啊,早就和你说过了,这大街上啊,勤走着点!”
“程升啊,朕没记错的话,你是正三品的京兆伊吧!”翊宇轻声问着,程升畏畏的回着。翊宇见了微微点了点头说道:“那你就替朕好好查查吧,这弈城里面还有多少这样的人。朝堂之上,天下太平,说的是真好,可是,不往远了说,就这弈城之中便有如他这般,欺压贫苦,强抢民女之辈。”程升听到这话,心自然明白,何府平日里是如何的嚣张跋扈,这弈城之中只怕是没有人比他更加的清楚,只不过,每年几十万两的银子拿着,程升也只得是拿人手短,不再言语,处处就当做没看到一般。只是如今,事情径直捅到了翊宇的面前,这纸终究是包不住里面燃起的熊熊烈火了……
见到皇上,站在四周围观的百姓似乎看到了希望一般,纷纷上前告状。听着老百姓们的话,翊宇不自主的伸手揉了揉头,长叹了一声之后说道:“好,好啊,你这父母官,做的好,做的是真好啊。”伏在地上的程升听到百姓们的话,心中当真是五味杂陈,起初后悔对这些“刁民”过于仁慈,竟然不懂斩草除根,转而又萌生起一些悔恨之意。或许曾经,他也是一个胸怀大志的少年,来到这繁华的奕城之中,以满腹的经纶换得一个为民做主的官职,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初心渐渐就被抛却脑后了,如今剩下的,便只是那些官场权谋……
环顾一番,面对百姓们的话,翊宇也有些犯了难,虽然他非常想当场处置了程升,可是若是只听百姓们的状词,便处置了朝中的正三品大臣,传将出去也实在是有些荒唐,可若是不作出处置,如此多的百姓正站在这里眼巴巴的看着,想到这里,心中暗骂起眼前的这个人,偏偏给他出了一个如此两难的题目,下意识的回过头看看,逸云和雨蝶站在两侧陪着还没有从刚刚的惊吓之中走出来的我,愣了一下随即终于开口说道:“乱糟糟的,听的朕头都痛了,逸云,你现在就去找楼峰过来!”或许在这个时候,不作处置,先叫了人过来也算是一个最好的办法了,逸云听了慌忙离开,去寻楼峰去了。
说来也是巧的很,逸云刚出来不久,就遇到了迎面而来的楼峰,连忙迎上去问道:“正要去找你们,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你们。”
“别提了,眼看着天黑了,皇上却不在宫里,我这不赶紧出来找来了吗?”
“不用找了,他和我长姐在那面呢,出大事了!”说着走上前,简单解释了两句,随即便拉着楼峰和禁军匆匆赶了来,穿过一众百姓见到了翊宇,等众人行礼之后翊宇方才说道:“你们来的到快,把这程升还有何……”翊宇说着顿了一些,听逸云提了个醒之后说道:“嗯,对,都给朕关进天牢,交给刑部论罪!”听了圣旨,禁军们纷纷动了起来,程升、何常都被押进了天牢。
“朕原以为这天下只要没有战乱,便能算个太平之世,没想到,这官吏为祸更是猛若虎豹,是朕疏忽了,即日起,奕城的百姓免税两载,被奸人诓骗的土地全部归还原主,朕希望你们,人人有家,家家有田,只要勤于耕种,必能丰衣足食!”百姓们纷纷下跪行礼,谢着这份来自君主的恩惠,站在一旁的逸云对我说道:“长姐,你说皇上不过是把老百姓的东西在还给他们罢了,怎么那些人就那么感激……”
缓了许久的我才算是缓过神来,听到逸云的话忙拦了他的话头,解释道:“别胡说了,农不离田,田地便是他们的生存的根本,皇上将这田地奉还,又免了两年赋税,百姓们的生活就有了着落,有了盼头。只要他们勤于耕种,来年,这地里依旧会麦苗低垂,金黄一片啊!”
看着逸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我也没有在说话。翊宇走到我的身边拉着我的手说道:“你还好吧?”我听了微微摇了摇头笑了笑说道:“还好,没事。皇上的事情已经解决好了?”
“嗯,解决了,咱们走吧,天色不早了,该回去了。”说着,他与我一起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楼峰带着禁军一路在后面跟随着,逸云没有追上来,而是独自回家去了。
回到鸾凤殿,沐浴更衣回到寝殿的时候,翊宇还没有从凌云殿过来,我随手拿起绣绷绣了起来,每年早秋翊宇都会出门查看各地的收成情况,故而打算绣上两件新衣供他出宫的时候穿,不过前些日子身子有些不舒服,放置了许久,好在今年翊宇已经让天翼替他去了,想着他今年不会出去了,也就索性放慢了手脚,慢慢绣着了。
回到凌云殿之后,翊宇便找来了刑部新任的尚书韩冬和吏部的盛天铭,两个人接手了京兆尹的案子,一个负责查案,一个负责选人,总归是要在最短的时间内了结这件事情,毕竟国不可一日无君,这奕城也不能一直没有父母官。整顿吏治,方是朝廷的当务之急。
安顿好了所以的事情之后,翊宇才沐浴更衣,匆匆来到鸾凤殿看望我。见他走进来,情绪不是很高,我连忙起身行礼,引他坐下,奉上一杯茶之后方才说道:“皇上情绪不高啊,是事情还没有解决吗?原说着要出宫去吃点东西,如今看来,这吃的终究是没有吃上的。”
“那又何妨,你若真想吃什么,让他们出去买了进来便是。只是,朕实在是没有想到,这天子脚下,也会有如此行径。看来这太平盛世,朕终究是给不了你了。”看到他有些失落的神情,我连忙劝慰道:“怎么会,今日经此一事,妾身便知,皇上必然能够开创一代盛世。”
“你这话,真是让朕好奇了,如何可见,朕就能开创一代盛世,莫不是在逗朕开心吧!”
“皇上惩治贪官污吏,还不忘教化百姓,这样的君主,如何不能开创太平盛世呢?不过是这些年,翊国有些积弊,一时间无法尽除罢了。不过这也是正常的,毕竟就算是人生病了还要个十天半月才能恢复如初,何况翊国,这样江山万里的国家呢,翊郎说是不是?”
“哈哈哈,是了是了,你说的都对,只是朕想早一点,早一点……让你做朕的皇后……”他说的有些迟疑,甚至于有些胆怯,每每说道皇后这两个字的时候,我们两个人都会闪过一丝犹疑。看着他,我似乎心中竟然有些心疼,想了想忙说道:“对的时间、对的地点,自然会顺人心意。何况世间的事早有定数,皇上又何必急在一时呢。不如我们再来做个约定?”
“怎么个约定法?”翊宇听了似乎来了兴致,连忙问了一句。
“如果等到今年年下的时候,皇上的朝堂之上尽是贤良之臣,我便……”我说了一半,有些迟疑,不知该怎么说下去。反倒是翊宇连忙接话道:“你便应了这皇后之位,如何?”我听了愣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随即连忙躲开,出了寝殿去院子里面赏月去了。追月的夜晚,月亮似乎比十五那日还要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