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帘撩起,江言抬靴翩翩来于父亲的轿前,双手在胸前做了一个相合,朗声道:“孩儿恭请父上下轿。”
车里的老爷:“好。”
一旁的小厮,忙替二公子掀起了轿帘,这规格,虽是不高,但是江家一向看重礼节,即便是两个人抬的蓝布轿,但气势是却不比那十六人担的轿辇逊上几分。
乔府当值的守卫一看有客人来访,忙是叫家丁给乔振修报信去了。
陈总管也急急地从铺子里赶回来招待客人。
江言倒是熟门熟路的,比起前面带路的陈总管像是更热情地向父亲引荐走过的亭台小道假山,饶是铺子里的一只绿萼,江言一会眉眼亮晶晶的说道:
“父上,这株花是去年岳丈从长安带回来的,宝贝的紧,可是却叫南歌揪掉了瓣,那是把他气的不轻呢。”
对于儿子眉飞色舞的讲解,他几不可闻的皱了下眉头。
陈总管听闻,转过头笑说:“谁说不是呢,南歌小姐的调皮,也只有好脾气的咱家公子能镇得住罢了。”江言听闻也是笑。
一旁的江镇师却是有些微微的烦躁,摆手:“还是快入堂与你家老爷拜会吧。”
正在谈的欢畅二人忽然被浇了冷水,心中不免有些不快。
江镇师也觉得自己语气的确欠妥,又斟酌道:“这几日鄙室有些杂事要办,耽搁不得,是老夫唐突了。”
陈总管慌忙要行跪礼,急忙称道:“江大人言重了。”说完忙朝前带路。
江言落在后面几步,想,恐怕父亲要比自己想的还要决绝。
几番曲折,方才到了正堂,此刻乔振修已躬身抱拳立于堂前阶下,见了人来,慌忙跪下行礼。
他双手叠前,头微微一顿,才立起身来:“江大人登临鄙府,乔某在此恭迎。”
江镇师上前虚扶一把,笑:“乔兄着实礼重了,江某实在受不住的。”他回头看了一眼江言,
“今日有要事同乔老爷商议,不妨我们先入座吧。”乔振修连连搭话,称是。
落座后,江镇师也打开了来访的目的,放下手中的细瓷青釉盏,低眉:“乔兄有所不知,最近家中突有些小变故,差役来告诉老夫已知事末了。”
乔老爷皱眉头,关切:“那可有些好转,您回去了没有?”
江镇师捋捋胡须,笑叹:“唉……,这洛阳城毕竟也是住了几年的,有些舍不得呀。”
乔老爷暗暗吃惊,这不是告诉他们这一家要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强压心中惊骇:“那,江兄计划何时归京?”
江镇师与他目光直视:
“行装已是打点的差不多了,预计后天即可出发了。”
乔振修“噔”得一声将手里的茶杯摔在桌上,冷哼:
“那倒是不知江兄对于我家女儿南歌又是怎样计划的?莫不是又将那红纸契子又扔回我乔府?!”
到这里,气氛变得实在是僵硬,一旁落座的大夫人苏氏脸色不好看。
江言也未料到双方会闹成这样抿了抿硬邦邦的唇线。
许是江镇师也觉得自己的确有些不大近人情,假咳一声,添了一口茶水:
“乔兄不必发火,老夫也自知做事考虑不周,就留下一些薄礼也算补偿。”
乔老爷心想,对面的人物他惹不起,
但是,
他又不甘心让女儿作了笑柄。一旁陪坐的苏氏脸色极差,
“贱妇有些话不当说,但是今日也必须讲了,”
“当初你我两家结亲,外人看着是我乔家攀附你们名门世家,可是你们难道不知这其中利害关系?一个京城的大家乍到一个不知名的偏远小城,我们是不知道您是为了什么,”苏氏的绢帕捏的更紧了,
“可,您不知道?拉了城里的大头儿乔府作挡箭牌,过了几个安生的年头,到了今日需要回去,您就一脚把我们乔府踹开?”
她一顿,又接着说道:
“即便你们说我们是仰仗你们的财权势力,贪图名声,我们乔府都无话可说,但是这亲事是如何也退不了的!”
不管因为是被退亲的羞耻会让女儿以后在夫家立不住脚跟,还是为了她那额眉心的花迹隐性祸患,这亲事订就是订了。
江言心里舒了一口气,幸好岳丈家不同意。
他用眼神询问过对面的父亲,然后站起来对堂上的各位长辈轮流施礼后才开口:“岳父,父亲,江言觉得,此时应该值得征求我的意见,”他自花桃宽椅上立起身来,声音不清不淡,但是丝毫不容忽视。
“江言,你是什么意思我是知道的,只不过是…”乔夫人哼了一声,她睥了眼东座上安然不动的江镇师。
“几年前江言未得任何消息,也未得任何征求的话,就被各位长辈告知有了乔家的婚约,江言记得,那是我应该已是七八岁了,并不是懵懂孩童,为什么无人跟我谈起呢?”
“江言,我没有跟你汇报的…”江镇师嘴抿的冷硬
“或许父亲认为,七八岁的孩子还是十七八岁的我并没有什么不同。何况,您是父亲,您就是不可撼动的规矩。”江言面上还是有的温和的笑意,但说出来的话让屋子里的气氛凝滞冷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