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随风愣愣接过月渺手中的信,还未反应过来,那丫头便消失不见了,只余下一句,“帅哥哥,下次记得准备礼物感谢我哦。”路随风苦笑着摇了摇头,他瞧了瞧手中的信,犹豫了半晌,终究决定将信寄出去,这丫头虽不知动机,却好似一直在帮他们似的。而白景亭又岂会没有觉察,只不过一来归郁的话一时真假难辨,二来并不愿引起旁人的怀疑,而他一面赶往夜阑山庄,一面又让司马陌仟替他调查,待他赶到之时,司马陌仟的调查已然有了结果!这夜阑山庄的确花开四季,春夏轮回,却见不到冬的寒冷肃穆,只因这山庄下有一块天然的地热,生长着无数的新奇药草。夜阑山庄前任庄主月无言是个侠客,亦是个商人,在江湖上颇有些威望,受过他恩惠之人并不在少数,名下有钱庄房产丝绸,年少时与两个兄弟共同打拼下来的,后不知怎么各自分了家。月无言膝下一儿一女,本应欢喜和乐只一年前却出了件大事,传言月无言的女儿并非亲生,而是养女,为了争夺家产,害了自己的父亲,逃出了夜阑山庄,而这一年间现任山庄庄主也是月无言之子月眠暗遣江湖人士追杀这个养女,其名曰为父报仇,其中种种不为所知,瞧上去这夜阑山庄的水亦是深的很,而信中虽未言明亲女如今所在,却道其女酷爱调香,万千香草中独爱一味曼陀罗,曼陀罗亦正亦邪,正若这个女子一般。
而就在白景亭欲前往夜阑山庄之时接到了路随风的飞鸽,其一言道雪梨末如今在一处僻静荒芜之所这地方许是为毒蛊门所在,其二的字却并非路随风所写。可当白景亭瞧见这第二封信时才知归郁遣他来此的目的所在,信中言道:月眠非月无言所出,月眠为报杀父之仇暗害月无言且追杀其亲女,而杀父之仇另有蹊跷,此言为一名叫张轩之人借归晚阁之名传出,月眠亦是对归晚阁之人恨之入骨,已探得张轩所在,若解此局可寻月眠亲母于霜城外静安寺,月无言亲女亦在霜城内,卿主无恙,解得夜阑山庄之困,自与相见。信之详细,仿佛亲历夜阑山庄种种,何其令人信服,若梨末如今当真在毒蛊门中,即便能寻得踪迹,也非能见到,看来只有尽快解了夜阑山庄的局才行。信中亦是言明张轩所在,白景亭当即让司马陌仟派人将张轩抓捕回来。
既无其女下落,二人便前往静安寺,希望能将此事探个究竟?他如今归心似箭,却也无解为何非要解了夜阑山庄的局面不可?静安寺中皆为女尼,二人无名无姓,要想寻个人却绝不容易,既然隐藏多年又怎么会轻易承认呢?二人借着休息之名悄然来到了后堂,这夜阑山庄合并大抵是二十年前的事,若月眠的亲娘出家应也是久远之事,若如今还在,许是不会轻易出来示人的,所以只有在后堂中慢慢寻找!只听得内院传来阵阵喧闹,二人探上了墙头,却见一身着黄衫的妙龄女子手中提一篮子,正苦苦哀求着一女僧,“师父,求求你,就让我见见静了师父吧,我定然不会扰了她清修的!”“阿弥陀佛,施主,你已然来此多次,可你也瞧见了,不是贫尼不肯帮你,静了言道红尘已断,只愿静了残生罢了,施主请回吧!”那被唤作师傅的尼姑面上一抹叹息无奈的模样摇了摇头!女子站了起来,眼底还挂着泪痕,走过之时,眼角却闪过一丝狠厉,那光影让二人心觉这绝无肯可能是个柔弱的女子!白景亭二人急急从墙头下来,装作在内院外路过,突然景亭神经一紧,隐隐有一股熟悉的味道沿着那稀薄的气息窜入了鼻尖:“陌仟,你可闻到了什么味道?”
欧阳陌仟赶紧嗅了嗅,但是以他的嗅觉,只觉得有些不寻常罢了,“属下愚钝,只隐隐嗅到些香气,却不知是何?”可景亭在梨末身旁久了,却是闻到过的,“是曼陀罗的味道!”
欧阳陌仟回过神来,“王上是说那个女子便是那月无言的女儿?”
白景亭瞧了瞧那女子离去的方向,她没有回去,而是去了大殿,他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假装不经意从女子身旁走过,道:“姑娘算命吗?”
那女子很是高傲,毫不理睬,白景亭又道:“夜阑惊风雨,故人今安在!”霎那间,女子露出惊恐之状,蓦地一回头,却见四下空空,哪里还有方才那人的影子。白景亭与司马陌仟皆是极善轻功之人,此番躲闪自是毫不费力,但瞧见女子的这转变的模样,景亭心中的猜疑却愈加坚信了几分!“陌仟,你去查一查这女子,若所料不差,这静了便是我们要找的人!”司马陌仟点头赞同,身影一转便消失了!随之月无言亲女的下落也浮出了水面,白景亭与司马陌仟二人乔装进了霜城最出名的一座花楼,落茗阁,虽是花楼,名字倒是颇有几分文雅之气,今日落茗阁的一众花娘亦是百花争艳,若能觅得一良人便能借此脱离苦海。可白景亭与司马陌仟虽为男子,却是纯正的直男第一次见花楼这样的地方,亦是做不出那一派风流之气,“司马陌仟,你好大的胆子,竟让本王来这种地方。”白景亭瞧着周围那些莺莺燕燕花红柳绿的,不由浮上几分难忍。
“王,不,公子,据属下探听那女子名唤初月,一年前入落茗阁,擅香,若消息无误,当是此人,只此花娘平日纵有千金也不得见,唯这落茗阁一月一度点天灯之日方有机会,这地方虽为花楼,做的却是买卖的生意,将姑娘养得亭亭玉立,待价而沽,若久不做价便是要去作陪!”司马陌仟在白景亭耳边悄悄言道。
“什么叫点天灯?”白景亭反问道,这民间的玩意他这高高在上的王又怎么会知晓?
司马陌仟再次耳语道:“一盏天灯则为一千金,为花娘点其天灯便是一种竞争手段,而即便赢了点天灯,只是赢了见花娘的机会,若能实现花娘心中所愿,方能娶其回家,而这初月姑娘自入落茗阁以来为其点灯者无数,从无人能获其芳心,可若这初月当真是月无言的女儿,那么她心中所愿必不是那些为了其美貌而来的公子哥所能实现,自然待价而沽或是借机躲避在此!”二人进了门,便在二楼的一处坐下,白景亭瞧了瞧这桌案上放置的摇铃想必便是点天灯所用吧。
这楼里一个个被不听话的姑娘则是被打晕了架着上来的,那些面露贪婪的男子摇晃着手中的铃铛却着实令人作呕的模样。“陌仟,明日我不愿意再见到这里!”司马陌仟愣了片刻,很快就发现白景亭那张脸已然有些铁青,想来他作为君主是绝不愿瞧见这样的画面!“是!”站立在一旁的司马陌仟答道!瞧着那一个个新来的花娘得了个上好的价值,那老妈妈心中自然是喜不自禁,嘴角皆是合不拢的模样,“各位公子,这新来的花娘承蒙公子抬爱,接下来是我这阁中的几位顶尖的?”那老妈妈一副财迷的模样,只见她招了招手,小厮便取了几块精美的木牌上来。“初月”这个名字赫然印在木牌之上。“这是我阁中的初月姑娘,想必公子们知晓这初月姑娘的规矩,佳人的心思是难猜了些,不过这世俗的姑娘又怎么入得了各位公子的眼呢?就请公子们点起天灯。”
这曾出面过的花娘是不会在露面的,有的也只是一张木牌而已,当初月的木牌拿了上来,竞价显然相当激烈,不过是一个见花娘的机会,她又拒绝了这么多人,又怎么会有这么多为她燃起天灯呢?全场的天灯已然点到了十盏这着实是一笔不小的数目,点起十盏天灯的男子沾沾自喜,仿佛胜券在握,此时,一个小丫头跑了上来,与那人耳语了几句,那老花娘面露尴尬,觍着脸道:”各位不好意思,初月姑娘已被定下了!这天灯便做不得数了!”全场哗然,那男子更是气的跳脚!
一旁的司马陌仟低头道:“公子,这可如何是好?”白景亭却宛如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初月被定下了,是否意味着还有人知晓了初月的身份,可是何等巧合?竟然是在他们抵达了霜城之时,这也未免太过凑巧了。
“不着急,定与不定都无妨,我们要的只是这初月姑娘的真实身份罢了,走,我们去瞧瞧这出戏文究竟是谁人在与我们唱下去?”司马陌仟瞧着白景亭一副无关其事的模样,着实有些费解。二人再次做了梁上君子,好在每个花娘的门房上皆有名姓,二人很快便寻到了初月的住所,只听初月房中传来说话声。
“小姐,你别着急,韩公子在信中不是说了会派人来接你走,到时候你就可以回到世人面前堂堂正正生活了,那叛徒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二人悄悄潜到了屋顶上,掀开一块瓦片,只见那日的女子坐在妆台前,面露难色。
“你懂什么?你懂什么?若不是千愿哥哥救下我,我早已经是一道孤魂了,一年前他让我入这花楼,我入了,他说他要为我洗脱冤屈,让我耐心等待,我等了,他说一年之后他会来接我,可如今却说要派个什么人来?他是当真不知我的心意吗?”那唤作初月的女子说着两行清泪便落在了白皙的小脸上,好不让人怜惜的模样,原来这姑娘竟是有心上人了?千愿,韩公子,韩千愿,二人同时反应了过来,险些出声。
“小姐莫要伤心,方才我已经给了妈妈万金,说是小姐已然被定下来,韩公子信中言道他只是有要事在身罢了,等他派遣的人来了,我们去寻他就是。”身旁的小姑娘暖声安抚着。
初月止住了哭泣,那双桃花眼中还闪着些泪光,“什么要事,定是为了那归晚阁的妖女,也不知道那妖女有什么好的,明明早已是残花败柳,还非缠着千愿哥哥一次次为她破例。”提起那妖女,初月便是一副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的模样。不知怎么,景亭眼中突然闪过那日带着梨末策马而去的男子,二人瞧上去确实亲密无间的模样,一股酸涩的怒气在心中翻涌,看来定要去会会这个千绝公子,带走了他的末儿,还要让他来助爱慕他的女子,他堂堂一个君王,身子一跃,浑身散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公子,原来是此事皆是那千绝公子的意思,那我们下一步作何打算?”司马陌仟下意识站的远了些,这股肃穆便是隔着些距离也是容易被伤到的。
“你去约她明日在静安寺相见便是,再去知会静安寺就称夜阑山庄庄主要在静安寺祭奠亡夫亡母,做场法事。”言罢,他眼都不曾瞧司马陌仟一眼,抬脚便扬长而去,司马陌仟站在原地不禁打了个寒颤。
“静缘,你可是听错了?夜阑山庄庄主要来祭奠亡父母?”静安寺内身着僧袍的静了师太盘腿而坐,微闭的双目因着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而透着急促与激动!
静缘虽是这静安寺的住持,但自二人师父仙逝,静了却算得是静缘的师姐,所以静缘对这个师姐极为敬重,而静了多年不见外人,不出寺门,此番却显得有些激动,静缘心觉怪异,“师姐可是觉得有何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