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道迅猛无比的剑气劈在地面上,发出一声轻响,不久,从周围的空间中传来了同样轻微的回响声,在四下安静的现在十分明显。
“看这材质,果然是法宝无疑,内部空间的尺寸大概有一百丈见方。。。”邓道人蹲下身子摸了摸光滑的底部,那是一层半透明的瓷釉一样的东西。
“前辈,你说的法宝是指的什么?”林洛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再加上他对修真界的一些常识一知半解,此时正好问了出来。
邓方瞥了一眼少年,低下头继续摸索起来,边摸边解释道:“能够配合修士的灵力使用的东西,就可以称之为法器,你和我手中的配剑,都只能算是法器,而法宝不同,必须由大乘境界以上的高手悉心炼制而成。正所谓,筑基阶段练气,小乘境界修法,大乘境界参道,当我们可以把一门法术修炼到极致圆满的时候,就会开始接触到蕴含在里面的‘道’,如果能掌握这个‘道’,便能迈入到大乘境界,所以法宝一般都蕴含着炼制者对自身的‘道’的感悟,也就往往有着诸般妙用。法宝的威能不是任何寻常法器可以比拟的,两者相比,一个天一个地。不过,法宝也是分用途和品级的,我们刚才也在外面看到了,这件香炉法宝应该是辅助用途的法宝,而且那人应该是个散修,所以这法宝的品级算不上多高,我们还是有机会的。我在这里看不出破绽,我们还是进入这雾中看看吧。”
说完,道人从袖子中掏出一个小小的草人,放在地上,然后左手输入一道灵气,右手点在自己眉心,闭上了双眼。
那草人在两人面前渐渐变大,最后长大到了林洛身体的大小,接着它就以僵硬得动作往雾中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
不一会儿,只听雾中传出了一道爆炸声,一个燃烧着的稻草渣子掉在了两人面前,赫然正是邓道人拿来探路用的稻草人,看来这迷雾里面隐藏着某些未知的凶险,并不是那么容易让人闯过去的。
道人缓缓睁开双眼,思索了片刻,又从袖子中掏出一条细长的红绳,一端系在自己腰间,另一端递给了少年,说道:“你把这个系在自己身上,你进去后要始终按照这根绳子来判断我的方位,不要和我走散了。这雾气里面没有鬼怪的气息,不过却对神识有很强的压制作用,而且里面杀机重重,绝大部分都会冲着我这个领头人而来,也会有一些小伎俩会用在你身上,只要你始终沉着应对,就应该不难对付。”
林洛遵着道人的话,学着他的样子把红绳系在了腰间,刚一打上结,就感觉到绳子自动收束起来,系得牢牢的。接着道人又掏出两张符纸,贴在了少年身上。
“这几张符虽然效用不强,不过给你提前预警也足够了,让你可以在遭遇不测时有足够的反应时间,不要撕下来。现在咱们要逃命,也就顾不上这么点损失了,还有,”邓道人表情严肃地看着少年说道,“这雾里很可能藏有幻境,待会无论发生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回头,记得跟上我的脚步,切记切记。”
做完这些,邓道人一马当先走在了前面,林洛抽出宝剑跟在后面,两人的身影迅速地消失在迷雾中。
“前辈,这迷雾到底是什么东西?”少年进入后才发现这雾气异常浓重,连呼吸起来都有不便。
“应该是某种幽魂炼化后产生的东西,我没事,你要小心点了。对了,你看看背后有没有什么情况。”前面传来了邓道人平静的声音。
“哦。”少年下意识地想要转过身去查看,不过脑海中瞬间想起道人先前的吩咐,动作一滞。
‘不要回头,不要回头!’
感受到绳子上传来的一直向前的拉力,少年沉下心来继续往前走着,这时候他就佩服起邓道人的老道经验来,他没想到这雾气中的幻境这么厉害,两人只是隔了一丈远,相互之间想要传递声音都会被利用。现在有了这根绳子在中间联系着,少年也就知道前面没事,能够安心前进。
“不好!撤!快往后撤!”前面传来道人惊慌失措的声音,然而红绳的前方并未松下来,所以少年并未止步,继续向前。
又过了一会儿,周围的雾气渐渐得变幻出一个个曼妙的人影,扭动着纤细的腰肢,跳出轻灵优美的舞姿,伴随着诱惑的声音,“小哥哥,来看我呀,人家漂不漂亮?咯咯咯。。。”少年低下头继续前行。
“阿洛!”
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终于让少年放缓了脚步。
“是你吗,阿洛?”
“郑。。。大娘。。。”这个声音是少年期盼已久,又不敢奢求的。每每在梦中回忆起儿时和大娘相处的时光,当她温柔地叫唤自己的时候,少年就会从梦中醒来。虽然如今那个形象已经在记忆里变得越来越模糊,但是当他再一次‘听到’的时候,那些遥远的记忆又被再次唤醒了。
“你当初怎么就一声不吭的走了呢,你知道我有多么伤心难过么?你回过头来,让我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然后和我说说你这些年都去哪里了,我以为你被人拐走了,再也见不到你了呢。。。”那个声音充满惊喜,又带着点急切,还混着点长辈对外出不归的晚辈的幽怨。
“。。。”少年紧紧攥着双拳,一言不发,任凭指甲深深地扣入肉里。
“怎么,你是我从小带大的,现在却连回头认一下我都不肯了吗!”那个声音突然焦急起来,并非在怒斥,而是带着些不可置信的伤感,表明这位‘长辈’内心深感惶急。
“。。。对不起,对不起!”似乎有什么梗住了少年的喉咙,他的声音发涩,伴随着哽咽,同时有滚烫的泪珠不断地洒落到地上。
“其实我也,很想和您再见面啊,大娘,这么多年我都是在梦中才能再见到你。”少年使劲地擦拭泪水,可是眼泪依旧从指缝间流淌而出,模糊了他的视线。“可是啊,我不能现在就去见你,哪怕我知道现在的你是假的,只是一个幻觉,但是,我还是想说一声,对不起,我想你!”
“哪怕前路有再多的坎坷,终有一天,我要活着回去,到那时候再去报答您的养育之恩,我发誓!”
“唉。。。”或许是为了再次勾引出少年的思念和悔恨,又或许是幻影也知道此次无法成功,一声长长的低声叹息后,再没有什么奇异景象出现。
少年啜泣着,分不清自己到底流下了多少眼泪和鼻涕,直到眼泪全部发泄完,眼睛酸涩到再也哭不出来,此时他脸颊上留下了两条明显的泪痕,双眼中却闪烁着信念的光芒。
终于,两人走出迷雾,来到了一面弯曲的‘墙壁’面前,这里看着像是香炉法宝的内壁,后面的迷雾似乎被收束在中心的一片区域,无法笼罩靠近内壁的地方,给两人留下了足够的空间落脚。
内壁上并不光滑,反而显得有点粗糙,似乎还没经过精心打磨,整面内壁泛着淡淡的土黄色光芒,与后面的灰雾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前辈,我们只要打破这层墙壁就能出去了吗?”少年跃跃欲试,不过还是征求了一下经验老到的道人。
“打破它?怎么打破?法宝可不是纸糊的,不可能这么简单的。你先躲到一旁看着。”等到确认少年躲到远处后,邓道人拔出宝剑,猛地灌入一道灵力,宝剑随之闪耀出强烈的光芒。随着道人一挥,一道一人高的粗大剑芒飞出,直直劈打在内壁上,但是随后内壁上面的黄光大放,只听“乒”的一声,剑芒直接被反弹了回来,不过此时中年道人早就闪到了一边,这道剑芒直接飞入了后面的灰雾中,如同泥牛入海,没了回音。
“咝——,刚才的那个难道是。。。”邓道人的声音有些不可置信,他伸出手,拍在了‘墙壁’上,这一次内壁只是发出一圈更加厚重的土黄色光辉,一个个烫金符文凭空从黄光中闪现出来,看上去像是一篇文章,不过那些符文并不是林洛见过的任何一种文字,甚至他看不懂每一个字的含义,因为这些符文每一个都奇奇怪怪的,有些非常简单,有些却复杂到夸张的地步。
随着邓道人抽回手,那些符号又隐没到了内壁中,似乎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看到中年道人紧锁眉头,陷入沉思,林洛感觉自己帮不上忙,只好不去打扰他。
“这种道文,如果他能看懂,那就怪了。”一个让他害怕不已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了少年的脑海中,吓得他一跳,惹得邓芳好奇的看了过来。
“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没,前辈,这些。。。道文,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么?”
“你居然认得出这些是道文?”邓道人大感奇怪,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道,“哦,你的门派可能底蕴深厚吧,你会懂这东西也很正常,果然是大树底下好乘凉啊。。。不错,这是一段道文,不过我也只是个知道点皮毛,想要解开就很困难了,如果你懂的话那就太好了。”
“咳咳,我也只是听长辈提起过,有点久了,让我先去想想。”避开了邓道人的视线,林洛在转身的瞬间,缓缓拉起右臂衣袖,看到那条泛着红光的丑陋伤疤,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你苏醒了?”他还记得当初老魔头为了避开自己师父清玄真人,选择了自我沉睡。他曾多次思考过,自己如果再次面对这个魔头的时候该怎么办,没想到会是在自己陷入危难的时候。凭着老魔头渊博的见识,或许可以让他转危为安,不过老魔头此时的出现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这让他一时纠结起来。
“我在你下山的时候就已经苏醒了,这些年你有所长进,我很欣慰。目前来说,达到了我的预期,至少我的存在已经不会再成为你的主要负担了。”
“你。。。既然你早就已经苏醒了,那我遇到危险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提醒我呢?”想到先前好几次险象环生的那一幕幕,自己都快确信自己要死了,可是这位‘强大’的存在却从没有帮过自己,这让他很是不满。
“可是你毕竟没死,不是吗?放心吧,既然清玄真人收你为徒,就绝对不会让他的徒弟这么简单死掉的,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加确信才是。你该反思的是,为什么在仅仅一天时间里你会把自己置身到死亡边缘那么多次。你自己也清楚的吧,很多次如果发生没有一些意外,你就已经死了。要我告诉你吗?修真界,乃至整个世界都是异常残酷的,弱肉强食,强者生存。没有那个能力,就不要去尝试一些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即使是想要去捍卫你自己心中那些所谓的道义,也要等到你有能力去承担后果的时候。”
少年低下头,他对老魔头的话语不敢完全苟同,但是也确实从中吸取了一些教训。
‘关键还是在于我自己实在太过弱小了啊,我何时才能成长到足够强大?’
“可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迟迟不肯出来帮我啊?”“让你吃够苦头,也是让你学会自己成长的一部分,我乐此不疲!”“。。。”
虽然林洛对老魔头的‘教学方法’很不满,但是现在既然他愿意现身了,那么此时的困境说不定就有转机了。少年急忙回归主题道:“老魔头,现在我们被困在这法宝里面了,你刚才说认识这壁上的道文,那么应该也是有办法破解的吧?”
“这香炉并不是一件完整的法宝,而且制作者的炼器水平明显只是个半吊子,充其量不过是个劣质的半成品罢了。如果换成一件真正的法宝的话,你和那个邓道人早就死了,完全不会有任何机会,即使你们能看懂这些铭刻在内壁上的道文,法宝的使用者也能从容不迫的镇杀你们,因为一件法宝与他的主人能真正做到如臂指使,法宝能借由主人的‘道’,在内部形成小天道,困在里面的人如果修为不够,就只能沦为待宰的羔羊。不过这件半成品还未开光,只具有法宝的形体,却没有法宝的真髓,你们只要掌握了这些道文,甚至能控制住这件半成品,反正外面那人也不是此物的原主人。现在,你们只要如此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