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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青萍

山中不知暑,世间几春秋。

这一日,少年日常修炼完毕,悠悠吐出一口浊气,那道气体在半空中凝结,久久不散,这种现象在他看过的一本书中有提到过,是初步达成小成境界的结果。这表示他终于把抱元经修炼出了火候,这让少年兴奋不已,快步踏出门去向师尊报告。

清玄真人依旧是静坐在禅房中,脸上的面容古井无波,直到林洛踏入门内,他才缓缓睁开双眼,脸上露出慈爱的微笑。

“师父!我突破境界了!”林洛盘腿坐在蒲团上,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你能有此进步,是自己勤奋努力的结果。不过你也需知晓,小成境界只是修道之路的起点,自此以后才算真正的入门,切记不可骄傲自满!”“是,师父!”

“如今的你也可以开始接触法术了,仙府底部插着一柄飞剑,你自去取来,接着就可以接触这御剑之术了。”说完,就有一块泛着荧光的玉简飘到了少年身前,林洛一把把它抓住,还能从上面感受到暖暖的温度,这应该就是记录着功法的玉简了。

“可是师父,我怎么去到仙府的底部呢?”林洛想到了这个问题。当初他从山下上来的时候,看到这仙府底部光秃秃的一片,在这里生活了好几年,少年更是把这仙府里里外外研究了个遍,也没发现通往底部的道路。但是眼见师父又进入了入定的状态,少年无奈,知道这是对自己的考验,拜了一下就自行离开了。

今日是四月中平常的一天,云淡风轻,明媚的阳光使仙府下方的山川草木都格外醒目,大片大片的鲜花把大地装点得生机盎然。不过仙府之中没什么变化,池塘中那两尾金鱼还是无忧无虑的玩耍着,荷花也是一直没有要开花的迹象,大抵是仙家品种,不类凡俗。也只有府前生长着的一株巨大的柳树才会随着时节有所变化。少年看着那嫩绿色的柳树枝叶在微风中摇摆,伸出手抚摸着老柳树上面褶皱的树皮,心中突然感慨,一晃眼,距离自己上山时已是第八个年头了,这段日子中他勤加修炼,就是为了应对自己潜在的威胁。那老魔头果然一直没有现身,不过那日他与师父的对话却让他深感不安,他隐隐的预感到,只要他踏出这座仙府,这个魔头一定又会找上自己,到那时该如何应对?而每次在梦中回忆起儿时与郑大娘的点点滴滴,一颗思乡心切的心就按捺不住,不知回去的时候熟悉的人是否已是双鬓斑白?

这里处于数千丈的高空,虽然林洛已经习惯了俯瞰风景,但是既然那飞剑是被插在了仙府的底部,怎么爬过去才是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他可没有壁虎爬墙的能力。

‘可惜师兄还在闭关参悟,要不然就可以向他讨教一下办法了。’由于功法的不同,柳叶与林洛的修炼进度也有很大的出入,按柳叶的说法,他在一年前就已经在冲击大乘境界了,如今的他没有突破是不会出关的。当初他在林洛面前炫耀他拿到的那柄飞剑时,林洛还眼馋了很久,现在想来没有询问一下考验的经验真是失算。

石板阶梯已经被撤去,他也没办法从下面查看飞剑的所在位置,只好先去逛了一遍书室,想着从这一堆已经翻烂了的书籍中找出办法,可惜一无所获,中午时分,少年又回到门前,席地而坐。

清风徐徐,吹拂着他的发梢,平复了他内心的焦躁。‘首先必须要搞清楚飞剑在哪里。。。如果有绳子能去下面看一下就好了。。。’他看着那棵大柳树摇曳着的树枝,静静思索着,然后心中一个念头猛然明亮起来。“对了!绳子!”他拍了拍大腿根,走到柳树旁,细细审视着飞舞的柳枝。这棵大柳树似乎也吸收了一些这里的灵气,长到了十多丈高,枝繁叶茂,细看之下其柳枝竟有拇指般粗细,这数量怕不是有上百条之多,每一条都从树冠垂落到接近地面,如果能拿来编成一条绳索,就足够够到底部。

既然已经有了想法,少年马上就行动起来,他利索地爬到了树冠上,用力拉扯起树枝来,这些年的修炼使他的力气增大了很多,饶是如此,拉扯起这树枝也倍感吃力。少年不惊反喜,这说明柳枝的韧性极强,完全可以承载起自己。

不多时,地上就已经堆满了粗长的柳枝。林洛又费了一番功夫把它们编成一条长绳,绳子一端系着大柳树,另一端则被他扔到了仙府下面。眼看准备就绪,少年平复了一下心神,走到仙府的边缘地带,顺着藤条爬了下去。

少年深深了解师父的神通广大,所以对自己身处的危险浑不在意,他一边往下爬,一边努力地查找着飞剑的所在,很快,眼尖的他就看到了底部磐石中央露出的一截青色手柄,想来那里就应该是飞剑所在了。不过少年也看到,承载着仙府的巨大磐石底部颇为圆润,没有可以借力的棱角。此时的他停了下来,陷入了思考,飞剑就在那里了,自己应该怎么过去拿呢?

这时候一阵大风吹来,林洛的身体就像钟摆一样摇晃起来。等到身体稳定下来后,他反而一脸高兴,这不就是方法么!他尝试着剧烈的晃动绳子,加大幅度后他距离底部的距离也越来越近,几次试探后最后他终于摸到了底部的磐石。

不过此时他又发现要调整好绳子的长度,太长和太短都没法正好晃到飞剑所在的位置。

时间缓缓流逝,很快就已经到了日暮时分,少年又一次把自己晃到了最高处,经过短暂的停滞,加速向着另一头飞去,这一次他有十足的信心能摸到那个剑柄!

二十丈!十丈!三丈!就在眼前!少年伸出了右手,准备抓住目标。

“啪。”柳枝毕竟不是绳子,经过了大半天的磨损,与仙府地面接触的部分终于断裂开来。结果就是,少年的身体和半段绳子直接被抛飞出去,男孩与飞剑又一次擦身而过。

少年的心中涌动着巨大的屈辱,前功尽弃的失落情绪,在从高空掉落的恐惧中被迅速放大。眼泪在眼眶中涌动,然后很不争气地飘洒到了空中。现在的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那被胁迫的路上,自己的努力总是看不到希望,只能听从命运的安排,一直坠落下去。

一如既往地,他的身边包上了一层泡沫,不过这一次的泡沫载着他渐渐上升,当泡泡漂浮到仙府地面时自动破碎开,少年落在了地上。

林洛擦干了眼角的泪水,捏紧了拳头。橘红色的夕阳余晖之下,少年的脸色显露出从未有过的坚毅。‘今天我无论如何都要拿到它!我已经长大了!’

通过修炼,他具备了一定的夜视能力,黑暗的夜色并不会给他带来多少麻烦。少年找到了绳子断裂的地方,更换上新摘来的柳枝,然后重新站在了悬崖边上,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心中的杂乱情绪,再一次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上方是高悬的明月,下方是暗灰色的云层,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夜晚的罡风变得更加凶猛,刮得人脸一阵生疼。少年努力睁开眼皮,目光穿破夜色,找到了那截剑柄。少年凭着记忆降到一定的高度,然后摆正姿势再次做起了钟摆运动,直到那剑柄就在眼前时,伸出右手牢牢地抓住了它。当手柄的手感传来时,少年开心的笑了出来,这一次总算是成功了!

林洛尝试着把剑拔出来,不过不知是否是剑身插入的部分太长,以他的力气居然没能一次成功。尝试几次无果之后,林洛只好先把藤条绑在自己腰间,然后腾出双手全力去拔剑。此时的他双脚倒踩在磐石上,整个人像倒栽葱一样,全部的力气都用在了双手上面。感受到剑柄正在缓缓挪动,少年又加了把力。

“呯!”剑身彻底被拔出来的一瞬间,上面亮起了一道青光,一闪而逝。

林洛的身体也脱离了磐石,幸亏他先用绳子绑住了自己,不然又要掉下去了。等到身体彻底稳定下来,他难耐心中的兴奋,把飞剑捧在手中赏玩。这把剑三尺多长,青灰色,造型朴素无华,没有湖中剑那样通体黝黑,充满神秘,也没有方师姐他们的剑那样能闪耀出漫天光华,只是在剑柄处铭刻着‘青萍’二字,字迹歪歪扭扭,显示铸剑之人的散漫。

林洛哈哈一笑,此时的他右手拿着宝剑,空不出手来,于是少年索性一剑把藤条劈断,这样他下落的时候又被泡沫托起,缓缓送到了仙府地面。

“你既然已经拿到了飞剑,就自行修炼去吧!”仙府内传来清玄真人的话语。

“是,师父!”林洛朝着大堂一拜,就返回到自己的房间内,参读起那枚玉简来。

这几年清玄真人只是传授他们自身修炼之法,关于法术运用只字不提,这门御剑术虽然讲解的十分粗糙,在少年眼里却是魅力无穷,看得他津津有味,以前他只知道修道能延年益寿,锻炼体质,不过有时候也会想象自己能与方师姐、陆师叔一样御剑飞天,神行万里,这样他就能很快回家见到亲人了。

法诀没有几句,不久就烂熟于心,他见猎心喜,拿着飞剑演化起来。他根据上面的记载,很快就在飞剑上打上了印记,与它建立了联系。

“御剑——起!”少年大喊一声,手捏法诀,那飞剑就随着手指的方向摇摇晃晃地飘了起来,然后突然就掉在了地上,任凭少年怎么使唤都不动了。

‘难道是我修炼没到家?罢了,明天再接着练习吧。’林洛擦拭了一下飞剑,把它放在桌子上,自己坐回蒲团上打坐起来。

第二日,林洛早早醒来,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飞剑,按照玉简上的继续练习起来,飞剑在他的引导之下越来越灵活,动作也越来越连贯,半天下来,已经不会出现突然就失灵的情况。

想到方师姐他们御剑飞行的样子,少年就尝试着站在上面。

“御剑——大!”林洛玩心大起,朝着剑身猛吹一口灵气,青萍剑随之变大,正好可供一个人在上面站立,林洛立刻跳了上去,花了一番功夫才稳定下来。

“御剑——疾!”青萍剑猛地朝着一个方向飞去,林洛站立不稳,差点掉落了下去。

头顶蓝天,脚踏白云,广阔天地尽收眼底,真是天下大可去得!飞了一会儿,眼见着距离仙府越来越远,少年怕回去晚了被师父责罚,收下玩心,打算回去。

“御剑——转!”少年一个手诀打出,青萍剑没有回应,依旧朝着远方飞去。

“御剑——转!”“御剑——停!”“御剑——降!”。。。

一连好几个法诀打出,可是这飞剑似乎突然又失灵了,发疯一样的快速飞走,这可把少年吓坏了,如果掉下去的时候没有师父救命,那后果。。。!

‘我不给你提供灵气,总行了吧?’少年思忖着,就减少了灵气的供应,结果飞剑突兀地就坠落下去,吓得少年趴在剑身上抱紧了了剑柄。“御剑——起!”回复灵气供应后,飞剑又冲天而起。

“师父。。。救命啊!”

。。。

勾琼山,天回峰。

一群年轻男女聚集在偌大的正一殿前,听着前面的老道讲述着什么。

“此次你们去真宗论道,是难得的机会,一是能看看同辈之间的实力差距,见见世面,二是能接触到上古道术,印证己道。这次由李长老带队,你们切记不可心生骄气,招惹事端!当然,切磋比试最终得胜者,也将得到真宗的丰厚奖励,个中机缘,全看你们自己,不必强求。”空吾真人肃声道。

“喂,师弟,我觉得你力压群雄的机会最大啊,你看,掌门连朱离剑都交给你保管了。”一个青年用秘法和一个少年交流着,顺便瞥了一眼那被少年背在身后的红色剑鞘。

“朱师兄,且不说师父特意嘱咐不让我动用全力,周师妹这次也参加了,她的实力和潜力都很好,平常的我未必就是她的对手啊。”英气的少年看向另一边的蒙面少女,白袍白裙,飘然若仙。

“而且,这一趟也不会轻松啊。。。”陆商看到了不远处一直在冲他打眼神的李云英,有些无奈道。

“那么,现在就出发吧!”在一道青光的带领下,数十道剑芒划破长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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