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初语到云南的第三天去了泸沽湖。
澄澈的湖面,碧蓝的天倒映到湖里染出了一片蓝色的湖。
闻笙收到的照片就是这样的,秦初语站在泸沽湖的旁边,拍了这样一张照片发给他。
闻笙看了照片,一眼便认出这是什么地方,“泸沽湖?”
“嗯嗯。”
“很美。”
闻笙看着她的名字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很久,然后收到了一条短短的文字,“但……你不在。”
闻笙看着这短短的四个字,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想我了?”
又过了很久,闻笙又收到了一个字,“嗯…”
闻笙看着她发来的微信,眼前浮现出了她有些羞涩却又甜甜的表情,“啊!好想她啊!”
闻笙发出,“我也很想你。”
想想又补充道,“很想很想!”
秦初语红着脸上,看着他的消息,笑得甜蜜的让她周翰旻有些看不下去。
不过,这样的秦初语还是第一次见,周翰旻举起相机,对着秦初语的侧脸拍下了一张照片。
拍好了照片,周翰旻有欣赏了一下妹妹的侧颜,才考过去,“咳!”
秦初语被吓了一跳,“干嘛啦!”
周翰旻斜眼睨了她一眼,“差不多得了啊,跟哥来旅行,还谈恋爱?”
秦初语白了他一眼,“讨厌!”
周翰旻拍了拍她的后脑勺,“风景这么好,我给你拍几张照,回去发给你的小男朋友,以解他相思之苦。”
秦初语被他调侃,脸红红的,“哎呀,你别说了。”
周翰旻看她这羞涩的样子直接笑出了声。
两个人在泸沽湖周边玩了一天,天早都黑透了才回了宾馆。
一进房间,秦初语就犯了困,周翰旻催着她洗了个澡就先睡了。秦初语睡的时候不过才九点,周翰旻见她睡熟了,拿出手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今天是余萍全部检查结果出来的日子,白天一直跟秦初语在一起没有机会打电话问一下。
接电话的是秦建荣,“姨夫,小姨结果怎么样?”
秦建荣沉默了一会,才说,“不太好。”秦建荣的声音都有些沙哑。
周翰旻心里一沉,“确定是……胃癌?”
那边传来的是秦建荣一声长长的叹息,两边都沉默了一会,秦建荣才说,“言言睡了?”
“嗯,今天玩了一天,有些累了,刚睡着了。”
秦建荣沉默了一会,“你小姨不让我告诉她,但这事……怕是瞒不了多久了。”
周翰旻斟酌了一下,说道,“小姨现在……是个什么程度?”
秦建荣回头看了看房间里已经睡着的妻子,“医生跟你小姨说,保守治疗的话至少有三年到五年。但是,跟我说的是……,最多,也就三年了。”
周翰旻皱眉,“没有别的办法了?不能手术吗?”
秦建荣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想到周翰旻看不到,于是说出来,“就算手术也就是受罪,还有可能……时间更短。”
周翰旻沉默的看着秦初语翻了个身,蹬了蹬被子,那样子还是他印象里那个睡觉不太老实的小孩子的样子,有些哽咽,“等……等这次回去,告诉言言吧。得让她有个心理准备,一直瞒着,到时候太突然的话,我怕她受不了。”
周翰旻没有说,那样突然的事情,他自己经历过,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坚强的硬汉,听到父亲突然离世的消息尚且无法接受,言言,他娇滴滴的小丫头哪里能受得了?一开始小姨生病打算瞒着秦初语的时候,他就是不赞成的,如今事情已经难以挽回了,他只希望这件事情对秦初语的伤害能降到最低,何况,不是还有几年的时间吗?
秦建荣想了很久,终于答应了,“好。”
周翰旻挂了电话,心情万分沉重。他对小姨一家的感情很深,她们在他最痛苦的时间陪伴了他,给了他很多的安慰。那时候,小姨每天都小心的顾及他的情绪,年轻的小姨夫则是努力的给一个十几岁的大男孩弥补父亲的角色,年幼的秦初语更是他几乎全部的快乐和安慰。
那时候的秦初语虽然只有两岁,却很会看人脸色,她知道哥哥心疼她,所以只要周翰旻不开心,她就跑过去抱着他,与其说抱他,不如说是跟他撒娇让他抱着自己。周翰旻不愿意把自己的悲伤带给那么小的妹妹,所以总是强打起精神陪她玩,玩着玩着,看着她总是笑眯眯的小脸,好像就没那么难过了。
可现在,小姨的状况……
周翰旻有些担忧的看着秦初语的睡颜,秦初语在他眼里永远是个长不大的、需要抱着哄着才行的小宝贝,他无法想象秦初语听到这件事情之后的反应,他不知道秦初语能不能接受。
因为房间的灯还没有关,秦初语一个翻身被棚顶的灯光晃醒,眯着眼看见周翰旻坐在旁边的床上看她,迷迷糊糊的嘟囔了一句,“还没睡啊,哥。”
周翰旻轻轻拨了拨她额前的碎发,“睡了,哥马上就睡了,言言睡吧。”
转眼秦初语的呼吸就又平稳了,周翰旻关了灯,躺在黑暗里久久不能入睡。
和周翰旻一样难以入睡的还有秦建荣,他看着自己已经睡着的结发妻子,想着这些年的生活的点点滴滴,向来坚强的他一滴泪水落进了枕头里,瞬间消失了。
哪天晚上,秦初语做了一个梦,她梦见了她小时候爸妈带着她和哥哥一起去海边的事,爸爸妈妈牵着手在沙滩上漫步,周翰旻抱着她在海边踩水玩,他们都在笑,笑得很大声,笑得很开心,好像这辈子都没这么开心过。
周翰旻听到旁边另一张床上睡着的秦初语吃吃的笑声,看她在梦里笑得那么开心,绷着一晚上的心好像难得的松开了一点。周翰旻觉得神奇,这么多年,能笑一笑就治愈他的人,只怕除了他那个人也就只有他这个宝贝妹妹了。
周翰旻轻轻的抚着她的额头,“笑什么呢?小傻瓜。梦见什么这么开心啊?”他明明是在笑的,可嘴角却有些提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