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南荣玄桀一下了早朝就赶至重华宫,听闻所有太医都在重华宫聚集,西太后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仍在死亡边缘徘徊挣扎,这样的结果令南荣玄桀大吃一惊;赶到重华宫时,衍慧和其他灵镜寺的尼姑全都跪在了寝宫殿外;明镜大师和其他大师纷纷为西太后诵经念佛,只有衍慧一个人瞪大了双眼,失魂落魄地发愣。
南荣玄桀奔过去在衍慧面前蹲下来,他握住衍慧的肩头,还没说话安慰,只听见衍慧自己恍惚地喃喃:“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太后…”
南荣玄桀蹙眉低吟:“不,朕知道这不是你的错,到底发生了什么?”
衍慧沮丧地别过脸,询问结果返回的华瑞战战兢兢地道:“皇上,奴才问了梁大人,说太后服下…服下衍慧大师的药,怕是活不过三天了。”
“什么?”南荣玄桀噌地站起,怒问:“这…昨晚上不还是好好地吗?”
“皇上,昨晚上在服用衍慧大师那副药之前的确还是好好地。”赶出来的梁仁奕得意洋洋地说道:“微臣恭迎皇上,皇上,您还是先去看看西太后吧。”
南荣玄桀瞥了一眼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衍慧,不得已只好先撇下她;梁仁奕站在南荣玄桀身边说道:“皇上,太医们运用最大可能暂时控制了太后体内的毒素,不过…”
南荣玄桀坐在床沿,西太后平静的面容丝毫不见血色,看起来确实比之前还要虚弱,她胸口的起伏很少,差一点就让皇上有错觉太后已经断了气。
“梁仁奕,你实话告诉朕,这究竟怎么回事?”南荣玄桀镇定地问。
“遵旨。”梁仁奕阴笑说道:“西太后本身病入膏肓,加之昨晚上衍慧大师不知道给太后服用了什么,今日一早太后出现吐血状态,微臣和几个太医查证西太后吐出来的血水里面就有毒素,正是之前的情花毒,可见大师给太后服用的还是情花毒。”
芷荷焦虑地看了看南荣玄桀,这时候她也六神无主,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然后呢?”南荣玄桀扭头睇着梁仁奕,冷冷地问:“难道你查出来的事情只有这些?”
“皇上英明。”梁仁奕沉浸在自己的胜利之中,意有所指地说:“其实微臣后面又去调查了内侍监,果然被微臣发现,不久前衍慧大师与内侍监的钟先生有交集,两人私下里不知道谈论什么,按照如今的情况,哼,微臣大胆猜测,这衍慧大师极有可能和钟先生是一伙儿的,他们联手将西太后置于死地。”
“哼哼,说,接着说。”南荣玄桀冷笑一声。
梁仁奕也不避讳地继续道:“皇上,其实衍慧大师不是别人,正是当初进宫的小采女如兮小主,这个如兮小主得了重病被送出宫之后就是因为钟淮植才获救,所以两人进宫前必定认识,说不定早就计划好了。”
“至于动机,微臣不敢妄下结论,但就他们而言,说不定是被什么人买通。”梁仁奕转了转眼珠子,添油加醋地编造:“钟淮植的身份不是一直都查不出个所以然吗?哼,很简单,他根本就不是南绍国的人,就是西域异国派来的奸细,除掉西太后就是为了祸害皇宫,达到不可告人的秘密。”
南荣玄桀忍俊不止拍手笑道:“说得好,说得还真不错,朕今日才知道梁大人还有这种本事…看来刑部的李大人应该跟你梁大人好好地学习才对,你这办案的本事真是埋没了。”
梁仁奕这才发觉自己说的太多,赶紧住了口,毕恭毕敬地说道:“皇上,微臣不敢。”
“不敢?”南荣玄桀倏地沉了脸,霍然站起瞪视着梁仁奕,冷厉地啐道:“哼,朕觉得你现在恨不得马上将钟先生和衍慧大师绑出去斩首了。”
“皇上饶命。”梁仁奕被南荣玄桀的厉声吓得扑通跪下,叩首说道:“皇上,微臣都是为了皇上啊,皇上身边有小人当道,不能不除啊。”
“谁是小人,朕心里清楚,还轮不到你来清除。”南荣玄桀忿忿地喝道:“你们一个一个就是容不下钟先生,说钟先生用毒陷害西太后,说衍慧大师下毒陷害西太后,难道你们都不会用脑子思考的吗?如若这样明目张胆地下毒陷害,就不怕事后杀头之罪?哼,你们蠢,不代表他们也跟着你们犯傻。”
梁仁奕不死心地说:“皇上,他们是亡命之徒,根本就没想过活着出宫,皇上不能被他们蒙蔽了双眼啊。”
“是不是应该拉他们问斩?”南荣玄桀咆哮地质问。
“皇上英明,皇上自会定夺。”梁仁奕又俯首大喝一声。
“你…”南荣玄桀气不过,抓起墙上挂着的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剑刺向了跪在地上的梁仁奕。
“皇上…”从寝宫外面赶进来的衍慧看到这一幕,吓得尖叫一声。
南荣玄桀的剑停在了梁仁奕的颈脖上,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滞不前,梁仁奕抖着四肢不敢轻举妄动;衍慧踏着沉重的步履走进来,她跪在南荣玄桀跟前,仰着头痛苦地说:“是我的错,是我太不自量力,是我…”
“哐当…”剑从南荣玄桀手中掉落,他不顾众人将自责的衍慧抱在了怀里。
梁仁奕再也忍不住软了下来,他趴在地上气喘呼呼,看着皇上和小尼姑拥在一起,眼神里迸发出仇恨的敌意。
***
东太后听完梁仁奕的汇报,思绪从花卉上面拉回来,她转过身看了一眼梁仁奕,笑着问:“皇上是不是让你难堪了?”
梁仁奕一怔,低着头支吾道:“东太后果然神机妙算。”
“看来也只有你敢在哀家面前告皇上的状,如果不是皇上让你难堪,你又怎么敢这么做?”东太后似笑非笑地说。
“微臣不敢,只是微臣觉得皇上和一个尼姑抱在一起,始终是有损国体,这件事情如果传了出去,怕是会贻笑大方。”梁仁奕一本正经地说。
东太后踱步说道:“你以为哀家不知道?哼,那个衍慧大师几乎每个晚上都会和皇上在落梅居幽会,因为她那张脸,倒是得到不少专宠。”
“所以衍慧大师如若不能和东太后在同一条船上,就必须…”梁仁奕杀气腾腾地眯着眼。
东太后斜睨他,冷啐道:“这个如兮不但样貌与当初那个成妃相似,就连心思也都向着西太后,哼,她怎么可能和哀家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这么说来,东太后已经…有了打算?”
“哀家说过这个人留不得,就算有皇上袒护,一样留不得。”东太后咬牙切齿地道:“一个成妃娘娘哀家都没放在眼里,捏死她如同捏死一只蝼蚁;这个女人,不就是一个小尼姑,哀家照样要她生就生,要她死就得死。”
***
“啐,该死的…”南荣玄桀打开奏折还没看完就气呼呼地扔在地上,华瑞走上前拾起被丢在地上的奏章,欲言又止地杵立在侧。
“全都上书要朕处置衍慧大师,哼,西太后的事情怎么能怪罪在一个弱女子头上?”南荣玄桀焦急地喃喃:“现在就连西太后的幕僚也倒向东太后,他们见风使舵的本事真是让朕大开眼界。”
“树倒猢松散,这是人之常情,皇上切勿为此而伤了龙体啊。”华瑞劝慰。
“华瑞,朕不能再让如兮出事。”南荣玄桀愁眉苦脸地说:“朕已经失去了成妃,差一点又失去如兮,现在如兮又是命悬一线,朕如果还不能保护自己的女人,这个皇帝,朕真的就别当了。”
“皇上,您稍安勿躁,别说气话啊。”华瑞扑上去,忧虑地说:“这个节骨眼上,皇上就是如兮小主的救命草,如若您有个什么闪失,那如兮小主更加没有指望了。”
“是啊,朕必须要冷静,一定要找到一个办法救他们。”南荣玄桀想了想,吩咐:“你去把耒尘大人找来,朕有事要与他商议。”
“遵旨,奴才这就去。”华瑞忙退下去找人;不消片刻,耒尘大步迈进,华瑞知道皇上的脾性,只要是和耒尘商议国事就必须清场,连自己都不能留下来;于是整个清心殿的奴才全都退出去,只留下耒尘和南荣玄桀二人。
“臣见过皇上。”耒尘面无表情地请安。
“耒尘,现在…”南荣玄桀惆怅地沉吟。
耒尘突然打断了南荣玄桀,严谨地说:“皇上,现下一切都按照之前您预想的方式进行,臣以为东太后必定能除掉西太后,到时候您只需要应付东太后一人即可,虽然时局不稳,不过这几日臣在外面联系了不少将领,他们还是希望归顺皇上,由皇上统领三军。”
南荣玄桀为难地说:“耒尘,现在的情况不是朕所想,如兮随时都会被东太后拉去斩首的…”
耒尘凛然说:“皇上,成大事必然要有牺牲,臣以为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皇上如果是顾虑西太后驾崩而造成的恐慌,臣已经安排妥当;可是如果皇上是担心如兮姑娘,臣不得不为皇上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