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熟的过程,需疼痛交换,从喧闹聒噪,到沉默安静。
我没有回答,抬起头来,对上她的眼眸,清楚的看到从她眼角滑落下来的泪。
她猛然吸了吸鼻子,将脸别过一边,不让我看到她的哭相,“对不起,我不该问,曾几何时,你是多么爱笑,笑起来是多么好看,可是,现在的你连睡着了还在说着梦话,说着说着还哭了起来。”
我垂下黯淡的眸子,莫名的伤感蔓延全身,鼻头倏然一酸,一滴清泪悄然落下。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问。
她回眸看我,脸上扬起一抹错愕,眸中的泪水一滴一滴不掩的落下,“为什么要这样问?”
“那个,我不记得我是谁了,我闭起眼,脑海中除了黑暗就只有那些血泊之中的人,还有……我清晰的看见天在下雨,下的是红色的雨,淋湿了我的全身”
“还有我的父亲,我记得他的样子,却不知道他的名字。”我依旧垂眸,声音在不知不觉中弱了几分,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抖,“如果你知道我的名字,能不能告诉我,我是谁?”
白衣男子走过我的身边,修长白皙的手指轻抚着我的发丝,薄唇微启:“记不得,忘了也好。”
他的声音如玉般好听,似潺潺流水滑过山间,我抬起头来,他精致的面容平淡,却透着一股淡淡忧伤。
虽说有些记忆是痛苦的,可是,我不想忘记。
女子抬起纤纤玉手,放在我的额头上探了探,满是关心的眸光落在我身上,问道:“你还有什么不舒服吗?”
我摇摇头,表示没事,但女子满是不信,又转眸看向了白衣胜雪的男子,“哥,她醒来之后,便什么都记不得了,人也变得痴痴傻傻的,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
“我脑子没问题。”我投给她一个白眼,沉眸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我也不是有病。”
女子在原地懵了片刻,随后,轻抚着我的脸颊,和蔼的对我笑了笑,“十岁的女孩么?我先去找找看还有没有幼时的衣裳。”
“确实没病,头脑很清醒,轻微受了点剑伤,只是为什么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却还是能记得那夜发生的事?”
随后,他半蹲下来,修长的手指抚着下巴,眸子微眯细细打量着我,“这是选择性忘记吗?却不肯忘记那段记忆,再说了,你的名字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名字重要吗?我不知道。
老人们常说,每一个名字的背后都有值得它存在的意义,名字是回家的钥匙,可是,我家在何处?
“名字么?”我又垂下眸子,嘴里喃喃道:“对于远方的游子来说,名字应该很重要吧。”
“应该?”他点了点头,修长的手指不停的敲打着下巴,邪魅的眸子眯了眯,“你说应该,就是不重要了,既然不重要,为何要执着于名字呢?”
“可是,这不一样,万一名字对另个我很重要呢,我……”
我还没说完的话活生生被他打断了,他冷冷的嗤笑,“轻易忘记和抛弃的东西谈不上重要。”
他的唇角不自觉勾起一抹邪魅的淡笑,又转眸看向苍穹,不知在看何物,道:“就算睡着也一直不敢忘的东西,对你来说才是重要。不是吗?”
我抬起眸子,直视着他,不屑的冷哼一声,“我只是……”又将出口的话咽了下去,嘟起小嘴,小声嘀咕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不能随便跟陌生人说话。”
他修长的手指抬起我的下巴,邪魅一笑,道:“你都和我讲了那么多了,还在乎吗?”
我不满地嘟起嘴,将微微泛红的脸颊别过一边,道:“在乎,非常在乎。”
他眯起眸子,抬手捏了捏我的脸,一股微微的痛意朝我袭来。
我正要发脾气,他勾了勾唇,目光落在我的身上许久,道:“这张脸真是可爱。”
随后,他又啧啧两声,微微垂下眼帘打量着我,“可惜,这张脸跟错了人。”
“你……”我愤怒的指着他那张如玉般绝美的脸颊,“你可以不看我脸,还有这是什么拉屎不生蛋的鬼地方。”
我和他直直对视许久,眸中的战火熊熊燃烧。
那时女子轻推开门扉,见僵持不下的我俩,满脸疑惑,问“怎么了?”
那衣冠禽兽的男子无奈的耸了耸肩,委屈道:“我只是摸了她的脸。”
女子懵了片刻,又转眸看向了我,和蔼问道:“嗯?摸?还是打?”
我:“摸。”
女子笑了笑,白皙的手指摸了摸我的头:“没事不疼。”
我:“我讨厌别人摸我脸。”
“……”
女子见气氛压抑,有些尴尬,便干笑几声,道:“我叫秋言,他是我哥,叫秋绍瑜。”
秋绍瑜勾了勾唇,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我的眉宇间,意味深长的笑意不明。
我傻傻地怔住,他道:“等你那一天强大了,我便告诉你,你真正的名字。”
“在此之前,你便姓秋吧。”
秋言心中一怔,转眸看向秋绍瑜,怒喊一声,“哥哥!”
秋绍瑜伸手打断了她的疑虑,如玉般的声音平淡如水,不含丝毫波动,温声道:“你还太小,你原来的名字背负的太多,现在的你好像还承担不了。”
“名字我想好了,从今天开始,你便叫秋琉苏。”言罢,秋绍瑜便转身离去,他的背影消失在我的视线之中,与风呈的不同,没有太多的伤感。
“秋琉苏?求留宿?呵呵,啥玩意?”我一声冷冷的嗤笑,这草率的名字便成了我在这个地方唯一的名字。
而我真正的名字,若唯苏,渐渐的被我遗忘在峥嵘岁月之中。
秋言的嘴角携着一抹淡笑,她似春风化雨般温柔,轻抚着我的发丝,“总有一天,你会为你真正的名字而自豪。”
我抬起眸子看向她,不甚捕抓到她的眸中隐藏的悲凉,她小声呢喃道:“秋琉苏这个名字可能会带来不同的故事,那故事不一定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