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笙。”摘掉墨镜和帽子，报了名字，“我要染头发。”
“笙小姐，是你啊！”
一报名字，女人几乎是立刻想起来了，隐隐从这张脸上能够看出两年前的样子。
女人的语气变得十分热络，“笙小姐您稍等，我马上让Lisa出来给您做造型。”
“不是。”明笙伸出手在柜台的桌面上敲了两下，“我就是想染个头发。”
不想干别的，不想做造型，就是想染个头发。
“啊，好的。”女人有些诧异，很快就应下来，“笙小姐请您稍等一下，Lisa马上就来。”
女人拿起柜台上的电话，拨出去很快就接通了。
女人简单地说了两句，把电话拿开，对明笙说，“笙小姐，今天屈雅女士也在，她托我转告，问您方不方便和她见一面？”
明笙微微怔了一下，点点头，“可以。”
有另外穿职业装的女人将明笙带去了一个房间。
房间里，除了一个坐在镜子面前的女人以外，只剩下刚刚进来的明笙。
女人的造型只做了一半，显然在明笙进来之前，她已经让造型师都出去了。
透过镜子，可以看到女人温婉娴静的容颜。
她在透过镜子看明笙，倏地一笑，眉眼弯弯，十足的温婉娴静，“把帽子摘下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明笙没应声，手上动作未停，摘掉了帽子和墨镜。
屈雅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容颜，眼角微微泛红，眸中泛起了泪光，看人看得不大真切。
屈雅连忙抽出纸巾擦了擦眼睛，转过身，直接对上明笙的眼睛。
声音在颤抖，“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明笙将眼底的凉薄掩下，淡淡笑道，“我回来了。”
屈雅猛地站起来，几乎是冲到明笙面前把她抱在怀里，失声痛哭。
“这两年我总是做梦，我梦见你回不来了，两年啊，明笙，两年了，你终于回来了——”此时的屈雅失了往日的优雅温婉，抱着明笙痛哭的时候像一个孩子，把明笙抱得很紧，生怕下一秒，她又会消失不见。
“两年前你一走了之，我当时回了家，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晚了，我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你的踪迹，后来又过了半个月，我收到了余深的信息，知道他一直培在你身边，我才放心。”
明笙轻轻拍打着屈雅的后背，没出声，一直等屈雅哭够了，等她情绪平复下来，明笙才慢慢推开屈雅。
后退三步，单膝跪下。
随后另一条腿也跟着下跪，额头紧贴冰凉的地板。
“明笙有罪，有负老师多年教导，在外两年，荒废时日甚多，有费老师苦心，今虽重回帝都，自觉无颜面见老师，有愧老师期望，特向老师请罪，请老师责罚。”
屈家传世近千年，属于隐世家族，行古礼，不入世，不沾染世俗恩恩怨怨，其传承远远超过帝都所有家族。
明笙还记得，当年，这个老师找到她收她为徒时，特地准备了一身古服。
锦缎白衣，广袖罗裳，裙摆用金线绣着云纹，低调而奢华。
她就是穿着那件衣服，和叶余深一起，就像今天一样跪在屈雅老师面前，磕头，拜师。
只不过当年他们是拜师，今天她孑然一身，是请罪。
“起来吧。”屈雅将明笙扶起来，问，“余深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
“你这两年在外面，有没有什么感想？”屈雅坐回镜子前，心情看上去已经平复了下来，月白色的礼服衬得她气质清幽，一点也看不出她已经有四十岁了。
明笙摇头，“没有。”低垂下眸，“老师先忙吧，我去染头发。”
“染发？”屈雅挑了挑眉，一扫之前的忧郁，“你想染什么头发？”
明笙笑笑，“挺好看的颜色。”
“怎么突然想起染发了？”
这一次明笙沉默了几秒。
唇角漾着笑。
“虽然收到的消息是还需要一段时间，但是我感觉，他快回来了。”
“你喜欢他？”屈雅微微探了探身子，脸上带着笑意，“如果你们两个在一起的话，是一件好事。”
明笙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眉眼带笑，“我知道。”
我知道，在你们眼里，我们两个在一起，是一件，“好”事。
她惯来会伪装，屈雅没能看到她眼底深深地凉薄。
“好了，快去吧，记得把Lisa带过去。”屈雅笑着摆摆手，终于放了人。
“老师不用吗？”
“不用。”屈雅摇头，“刚刚我听到Lisa提你的名字，知道是你来了，所以把她叫过来问问。”
“好，我先走啦。”
屈雅眼中带着浓浓的笑意，“快去吧快去吧，不浪费你时间了。”
看着明笙像阵风似的转眼就消失不见，屈雅脸上的笑意逐渐淡了下来。眸色深深，脸上隐隐有悲戚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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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小姐想染哪个发色？”Lisa亲切的把一本造型册摆在明笙的面前，还特意翻到了发色那一块。
白皙修长的指尖在画册上移动，翻了一页后，轻轻点了点其中一张图片，淡淡道，“要这个。”
Lisa看了一眼那张图片，失笑道，“好，笙小姐长得好看，染这个发色也好看以前有很多人染这个颜色。”
明笙不置可否，微微往后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
她有点累了。
“哥哥不在的时候，要按时吃饭，按时睡觉，别让哥哥担心。你看你每次不听话，哥哥担心的都瘦了。”少年的声音总是带着三分懒意，唯独在和她说话时，满是认真，“等哥哥回来，亲自带你去量体重，要是让哥哥发现你轻了，看哥哥到时候怎么收拾你！”
“胖了会很丑的！”
“会吗？我倒不觉得。”少年一双潋滟的桃花眼紧紧盯着她，恍惚间，她仿佛看到里面满是情意，“再者说了，哥哥都不嫌弃，你怕什么？到时候谁敢说你丑，哥哥替你收拾他们。”
明笙闭了闭眼睛，从回忆中挣脱。
果然是幻觉。
他不会喜欢她的。
一定。
一定不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