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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少时不知愁滋味

少时不知愁滋味

终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小院,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气息,地里的庄稼刚刚冒出了绿尖,蝉鸣声,鸟叫声,鸡鸣狗吠,还有远处小毛驴的叫声,惬意极了,宁十二出生在南王镇,镇上山脚下有座小山村叫藏孤台,宁十二小时候总爱问,“爷爷爷爷,为什么我们村子要叫藏孤台啊”,

爷爷一脸高深莫测,“相传春秋晋灵公时期,赵盾一家三百多口尽被武将屠岸贾谋害诛杀,仅留存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即赵氏孤儿。为保存赵家唯一血脉,晋国公主即赵氏孤儿的母亲托付草泽医生程婴将孤儿带走,并自缢身死。程婴将赵氏孤儿藏在药箱中,欲带出宫门,可又偏遇到屠岸贾部下韩厥。韩厥深知此乃忠良之后,便放走程婴和赵氏孤儿,后自刎身亡。

屠岸贾搜不到赵氏孤儿,遂下令将全城一月到半岁间的孩子都囚禁起来,并称如果窝藏赵氏孤儿者再不交出孩子,就将这些孩子全部杀死。程婴走投无路之下找到了晋国退隐老臣公孙杵臼,并与公孙杵臼商定,用自己的孩子替代赵氏孤儿。

一切安排妥当后,程婴假意告发公孙杵臼,引屠岸贾到公孙杵臼家中搜到了假孤儿;屠岸贾杀死假孤儿后,公孙杵臼撞阶自杀。程婴忍辱负重抚养赵氏孤儿,20年后赵氏孤儿长大成人,得知真相后杀死屠岸贾,报了血海深仇,期间这个赵氏孤儿呢,据老一辈人相传,曾经在咱们这个山窝窝藏过一段时间,不过可惜的是没能藏住,最后藏在了一个叫藏山的地方,所以人家现在是旅游胜地,咱们还是个穷山沟子”,爷爷讲到这总是一脸叹息,小小的宁十二自然听不懂这些繁文缛节,他只知道这座小山村承载着他所有的快乐,

小山村背靠大山,山顶上有一座小小的庙,名曰大王庙,逢年过节村里人都会去山上供奉,儿时的欢乐总是无穷无尽,小伙伴们一大堆舞刀弄枪,不知疲倦的上山打闹,

宁十二从小就显露的与其他小伙伴不同,其他小伙伴早已成群结队下了山,宁十二在山顶看石头,宁十二从小就爱收集奇形怪状的石头,有的像小猴子,有的像一部手机,自己涂色变成一部石头大哥大,还有一个像一只鳄鱼,眼睛部分是通着的一个孔,宁十二借着爷爷的磨刀石磨石头,让鳄鱼更像鳄鱼,

看到其他人下了山,宁十二慌了神,眼看脚下的路平坦,不由得加快脚步,哪成想坡越来越陡,走到停不下来,耳边的风呼啸而过,风景转瞬即逝,心脏嘭嘭加速,脑子停止思考,宁十二心想,“老子该不会英年早逝吧,还没来得及享受大好年华”,想着想着,思绪飘到天际,脚下一空,伴随着小伙伴的惊呼跟浑身的疼痛晕了过去……

缓缓睁开眼,表哥紧张不安的面孔映入眼眸,

“十二呀,你咋样了,好点没”,表哥紧张的问道,

“疼,浑身都疼的要死”,宁十二被表哥扶起了身,浑身上下到处擦伤,看起来惨不忍睹,幸好此处有个坑,保住了自己小命,

表哥搀扶着宁十二一瘸一拐地往家走去,回到家,全家人都惊呆了,宁妈一个劲地骂,“活该,让你出去不安分,摔这样是不是一点都不疼,继续啊,再去玩啊”,

二叔看不下去了,“别说了,娃都摔这样了还一个劲地说啥,赶紧把碘伏拿来”,

表哥支支吾吾的解释,“就村子里有个很高的台阶,打闹的时候一不小心翻下去摔了一跤”,那时候的宁十二害怕被家人责骂,早早跟表哥对好了词,天真的以为能蒙混过关,后来想想着实可笑,谁从台阶上摔下来能摔得浑身是伤,

宁十二的爷爷是一名老中医,家里开着药铺,村子里的人们有个什么头疼脑热,输液扎针都来这儿看,爷爷十六岁就去外地学医,家里柜子里堆满了医书古籍,算得上名副其实的老中医,医者仁心,再加上乡里乡亲的,能帮则帮,根本赚不到什么钱,

宁爷爷有三个孩子,大儿子是宁十二的老爸,宁爸是一个木匠,没能继承爷爷的衣钵,二叔搞装修,盖房子的,不过比宁爸强了不少,打针输液不在话下,基本的药理也知道一些,小姑是一个女儿家,也没能学的爷爷真传,这是宁爷爷的一块心头病,好不容易盼到有了孙子,宁十二还不争气,从小对这些不感冒,渐渐的,宁爷爷上了年纪,自己还有心脏病,就开始脱离了医生这个职业,就算有人来看病基本上也是闭门推脱,劝别人去大医院,

以前宁十二很佩服爷爷,大半夜有人来敲门求诊,也是匆匆披上衣服挎着药箱就去给人医治,如今却一再推脱,宁十二不解,奶奶就给他道出了这样一个故事,“以前吧有个人生病了,你爷爷去给打针,其实那个人本来就快不行了,你爷爷打完针之后那个人就去世了,你爷爷当场吓得大小便失禁,后来就一直有心颤的毛病,不是不如以前古道热肠了,如今你爷爷也一把年纪了,看好了人人称颂,出啥问题了你爷爷担不起这个责任了,不如让人家去大医院就诊,有保障”,

宁十二不懂,但大人这样做总有大人的道理,要是有一天自己也变成大人那该有多好……

少年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上次“坠山事件”刚刚痊愈,又开始不安分守己,

六月初一,是村子里赶集的日子,小商小贩们都在村子里支起了摊子,卖玩具的小贩大声吆喝,河捞、豆浆、油条热气腾腾,油条有两种,咸的是长长的棍状,甜的是一个圆圈的形状,后来长大的宁十二就很少吃到甜的油条了,大大的油锅支在地上,锅里满满一锅滚烫的热油,油条往里一放,一会就膨胀开来,刚出锅的油条咬一口松脆,甜糯,还有表演杂技的,嘴里的丝带可以扯出好长一大截,还有踩高跷的,卖爆米花的,自己从家里带一小袋玉米或者大米,再带点糖精,大爷把玉米放入炉中,开始煽风点火,一会前面撑一个长长的大布袋,“嘭”的一声炸开,整个空气都弥漫着爆米花的香甜,

宁十二从小是全家人的掌上明珠,要星星不给月亮,溺爱久了便宠的无法无天,不可一世,宁十二看上了一个玩具,小猴子上树,大人觉得无趣,小孩却喜欢的不得了,忘了什么原因没给宁十二买,宁十二开始撒泼,饭也不吃,家人随口呵斥几句,宁十二更加觉得委屈极了,摔门而出跑到了街上,一边抽抽搭搭抹眼泪,一边躲到了大槐树背后偷偷观察,

天黑了,宁十二的肚子咕咕作响,树下蚊子叮了几个大包,树叶被风吹的沙沙作响,树影婆娑摆动犹如妖魔鬼怪,宁十二害怕的瑟瑟发抖,宁爸宁妈,二叔小姑,爷爷奶奶打着手电来找,宁十二一步一挪的走出树后,回到家里惊喜的发现小猴子上树就摆在柜子上,眼角挂着泪又开始喜笑颜开,

宁爸宁妈不给买,觉得孩子不能被惯坏,大孙子不见了,爷爷气的吹胡子瞪眼,心疼孙子的爷爷步履蹒跚走到集市上趁着小贩还没走买回了小猴子上树……

晚上村子里是要唱大戏的,村里人都会搬个凳子带个马扎坐在戏台底下享受一次听觉盛宴,小孩子自然是对唱大戏不感兴趣的,三五成群总是能发现新乐子,

村子里有一家卖双响炮的,大概是质量不好就全扔到了街上,有小伙伴出鬼点子,“把鞭炮拆开,里面的炸药点燃,会有很好看的烟花,咱们把这些双响炮拆开,就能看到又又好看的烟花”,小伙伴们将信将疑,兴致勃勃的捡了一大堆双响炮,全部拆开,黑色的火药聚成了一大堆,小伙伴们围成一圈,

“你点不?”,二毛问齐齐,

齐齐摇头,“我不点,要不你来吧,伟伟”,

“要不……咱们一起来吧,一起来见证奇迹的时刻”,小胖的提议大家一致通过,当然,不包括宁十二,宁十二远远的一个人站着,不是不合群,也不是不想见证奇迹,而是宁十二穿了一条新裤子,

新裤子没什么大不了,只是小胖放鞭炮把裤子炸了几个小洞,宁十二害怕自己的裤子也被炸坏,到时候回家了免不了一顿骂,只好躲远远的看,反正烟花站远了也能看见,自己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众人鄙视宁十二,然后开始见证奇迹,一人拿着一根檀香冲小山堆的炸药颤颤巍巍的点去,

“哄”的一声黑烟弥漫,好看的烟花没看到,黑烟宛如小学课本上原子弹炸开的模样,宁十二看傻了眼,小伙伴们手舞足蹈,

“着了,着了,真好看”,齐齐喊到

“嗯,太美妙了,咦,你脸咋黑了”,伟伟质疑道,

“你脸不也是黑的,就牙是白的”,齐齐反驳道,

戏台看戏的人们听到“哄”的一声,黑烟四起,早就炸开了锅,美妙过后伴随着疼痛,小伙伴们嚎啕大哭,宁十二早就看呆了,

家长们慌了神,赶紧叫车把孩子送到医院,炸药“哄”的一瞬间把眉毛都烧没了,头发也焦了,嘴唇都粘住了,饭都没法吃,只能喝流食,到最后从脸上褪下来一层黑壳儿,这是后来齐齐从医院回来说给宁十二听的,

当初的宁十二被吓傻了,庆幸自己离得远,又救了自己一命,家里人以为宁十二丢了魂,奶奶还听从神婆的教诲,去路边拿着一块红布,嘴里喊,“十二,十二,回来了”,叫了半天魂,

村里的神婆也是很有名的,跟爷爷这种神医一个地位甚至还要高出一截,穷乡僻壤总爱搞封建迷信,以前,宁十二是不信这些鬼神之说的,不过有一次受益匪浅不得不信,

宁十二有一种病,先天性疝气肿,干不了重活,稍一使劲肠子就会滑到下面,疼痛难忍,所以家里也一直不让宁十二干什么重活,养尊处优,那次大概是玩疯了,肠子滑到了下面,爷爷怎么推拿按摩都无济于事,眼看越来越严重,大半夜车都叫好了,这时,神婆被请来了,三炷清香敬神,找了一炷香,顶端折了一小条黄纸,嘴里念念有词,往神像手掌挂去,神像是一张纸上所绘,挂了几次后挂在了手掌上,将纸取下焚烧,所烧的灰放入杯中,和水服下,

也许是巧合,也许真的有神奇的功效,那天,宁十二的病不治痊愈,

宁十二上学的路上需要穿过一条胡同,逼仄的胡同还有几棵大槐树,显得昏暗,有几家不住的废弃院子上了锁,里面漆黑一片,仿佛锁着什么可怕的怪物,每次傍晚放学回家路过这段小路宁十二都是狂奔,如今宁十二宁愿绕一大圈远路都不敢走这条路,齐齐家就坐落在这条胡同,上次“炸药事件”齐齐在家修养,褪掉那层黑壳子之后新生的皮肤格外的白,齐齐倚靠在门口冲宁十二打招呼,宁十二吓得双腿直发抖,哆哆嗦嗦打完招呼撒腿就跑,

童年真好,高兴了就开怀大笑,难过了便嚎啕大哭,毫无顾忌,后来,笑变成了公式般的假笑,哭从来不在人前,以前摔倒了先看看周围,大人在了便嚎啕大哭寻求安慰,大人不在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吹吹伤口,继续疯玩,如今不管再难,在别人面前总是说没事,挺好的,然后深夜一个人买醉,泪湿眼底,第二天继续像个没事人一样活着,儿时真美好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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