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帝学园夏日祭的第三天一下就过去了，每一个在今日挥洒过汗水的人们无论今日社团里的比赛的结果如何都留了下来，冰帝学园每年最大的烟火大会就要开始了。
由学校安排的各式摊子，飘出冰帝学园大门的各式食物的香气，嬉笑欢语，所有的烦恼暂时被抛之脑后，咻地一声，第一朵烟花在深蓝的夜空中绽放，紧接着是各式各样的烟花。
木村森坐在离冰帝学园网球场不远的木椅上，她抬着头望着那朵朵盛开在夜空中的烟花，神色清冷，本是燥热的夏天此刻有了丝凉意。
这是她第二次看同样的烟花大会了。
那一次她是一个人看的。
那时她解散了家族，而他们选择了继续留在她的身边，她忽略了他们的意见，甩掉了他们所有人，一人坐在和如今同样的位子上看着冰帝学园在这个世界消失前的最后一场夏日祭的烟火大会。
同样的烟花，同样的景色，同样的事物她或许已经看了很多遍了。
她所在的地方非常的安静，空无一人，所有的人都朝放烟火的方向赶去，有些人则去了视线好但位子稍远的地方，或许还有些人与她一样躲在一个无人的地方。
这是您第一次看冰帝的烟火大会。
木村森没有回话，她的四周站着那些身上还残留着血红痕迹的少年们，他们与她一样正看着夜空中绽放的绚丽多彩的烟花。
最后一朵烟花在夜空中消失，空气里弥漫着硝烟的味道与瞬间到来的寂静。
这场烟火在夜空中绽放了有半个小时。
木村森低下有些酸痛的脖子，微微转动了几下。
远处逐渐响起的人们的说话声，木村森回头看着那群开始往网球场里走的少年们，一抹抹坚定的背影，一张张坚毅的脸庞，随后看向依旧还站在她身旁的九门寺空，“不过是昨天与今天，你们又变了。”
为何用又？
为何？
木村森微微低下头，九门寺空感到有些意外，他仔细地打量半张脸都在暗处的木村森，见木村森一直低头，半响后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您还好吗？
木村森慢慢抬起头，盯着九门寺空看了一会儿，随后移开目光。
她抬头看了眼天空后起身，不打声招呼就径自离开了。
九门寺空盯着木村森的背影半响，神色复杂，他转身看着那群在网球场里的少年们，突然笑了。
离得近的一位少年看到后，有些惊恐地拉了拉身旁还在嬉笑中的伙伴们，一人拉一人，瞬间全场都静了下来惊恐地盯着还在笑着的九门寺空看着。
社……社长？
九门寺空朝着他们笑着摇头。
和那时一样。
那天，面对他的质问的她也是这样低垂着脑袋半响后不打声招呼地离开了。
而那天之后日本的天空、冰帝的天空便开始逐渐变了颜色。
越来越红，越来越紫，越来越黑，直到那天的到来。
木村小姐，您说，曾经我们以命换来的，如今我们将要以灵魂去换的会是什么？
您是真的温柔啊。
和您那一身的清冷是两极的温柔。
社里的这些孩子们总说您是冰冷无情的人，实际上，我们都是受了您的温柔的啊。
我们欠了您的何止是当年的那些事，又何止是这些年您的照顾，我们一直受着您的恩泽。
其实，除了我们、冰帝、日本，或许这整个世界都受着您的恩泽。
九门寺空笑着走进了网球场，手里出现了一把血红的网球拍，他走到网球场上唯一未曾被鲜血染红的地方，他低头盯着站着的地方，随后抬起头，他还在笑着，笑容是在场所有的社员们从未见过的灿烂，但不知为何，他们从那笑容里感觉到了一丝绝望，待他们仔细去分辨的时候又觉得那笑容里带着释然，就在这么一个瞬间里，他们猛然察觉到整个网球场似乎变了，有种莫名的令人心生恐惧的气压在球场上蔓延着，只见站在那依旧笑着的九门寺空的周身突然起了风，风围绕在他的身旁，打着圈向上。
木村森。
一滴泪从九门寺空的左眼滑落，滴在他站着的那块地上，围绕在九门寺空周身的风瞬间朝天空飞去，风很强烈，把球场上的他们吹倒在地，树木发出哗哗声，九门寺空握紧了手中的网球拍，左手出现一颗金黄的网球，他依旧笑着。
那时我抓住了你，那时我死拽着你，那时我抛去所有的自尊跪在你的面前，那时……面对你提出的要求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那时在我意识模糊的时候我以为你失约了，却不曾想过，那时我所有的放弃是我那短暂的一生里做下最正确的一件事，那时你依旧神色清冷地出现，朝我伸出手，接过了我那把因为血而变得发黑的球拍，随后以一己之力抗住了那没有尽头的人潮，鲜血在我的面前滴落的时候，我以为那是我的，在失去意识前的那一秒才意识到那是你的，你一直站在我们的面前，护住已经死去的社员，护住即将离去的我，护住晕过去的七鹤，那时我有过疑惑，我不知道自己赌上一切，拉着网球社里的所有人做下的选择是否是正确的，那时我在质疑，质疑自己，质疑你，也质疑网球，我在那一瞬间质疑为了网球而付出生命是否是正确的，那时，看着倒地再也无法醒来的社员们，我的心好痛，这一切的付出是值得吗？
你看着我询问我是否是值得的时候，我居然没有过脑地回答出了那样的话，我是那般的信誓旦旦，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坚定，木村森，停留在冰帝的这些年我或许有过疑惑，有过迷茫，但从未像此刻这般。
金黄的网球抛向天空，血红的网球拍挥舞了一下，金黄的网球在天空中绽开，一朵金黄的烟花出现在天空中。
众人抬头看向天空，那朵烟花很美，只是这么看着，泪水不自觉地流了下来，心头似乎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很是幸福。
木村森回头看向天空，那朵金黄的烟花还未散去，她转头继续向前走着，哲信在不远的地方站在车子外恭敬地等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