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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玉玄宫 雪花痕(2)给艺伎鼓掌怎么了?

“觅雪,先把他关到纤歌的房里,晚上等江吟回来后,再由他亲自处置。”

玉玄宫的走廊处,凌傲雪对着正巧迎面走来的一名粉衣侍女说道。

“是,宫主。”

齐影岩此刻在心里,恨不得把这个外表长得纯洁无害、内心却虚伪狡诈的宫主,骂得狗血喷头。没想到他堂堂正正的一个骗子,竟然被一个正正经经的商人给骗了,简直有愧于他从事了几年的“骗子”行业!

等到凌傲雪走后,那位叫觅雪的侍女,把他带到一间名为“袅音轩”的房室前。

“进去!”觅雪将他推进这间房内,动静显然惊到了里面的主人,她歉意笑道:“曲公子,宫主说把这个人先放在你这儿看着,晚上等江公子回来后自己带走。”

齐影岩警惕地打量着整间屋子,布置十分古朴典雅,空气中充斥着檀木清幽的香气,看上去应该是一个文雅的主人。不知什么原因,他心里的危机感减轻了不少。

“他就是那位骗江吟钱的人?”

屋内的珠帘里传来一道纯净温润的男声,似清泉入口般令人舒服。听这嗓音如此动听,齐影岩猜想这人估计和那“江吟”一样,也是这玉玄宫内的歌伎,只是今早那娘娘腔与这声音简直没法比。

“是的,公子。”

透过细密的珠帘,齐影岩模糊看到里面有位白衣男子,此刻正坐在桌子前调试着一架古琴的音质,时不时发出几声“叮叮咚咚”的琴音。

“江吟也太任性胡闹了,这老人家年纪这般大了,想必也是孤苦无依,出来讨口饭吃罢了,算不得多大的罪过。我刚刚已经让阿汀给他看过了,嗓子只是受了些风寒,并无大碍,你们把他放了吧。”

听到这句话,齐影岩心里蓦地一喜,敢情他这张为了增加群众信任度而戴着的“老人面皮”,还有骗取善心的作用啊。

“这……”觅雪显然有些迟疑。

“怎么,我的话你也不听了?”

“觅雪不敢,只是……”

“公子,此事不妥。”里面传来一名较年幼的声音劝道,“那江吟一向对公子颇有成见,您今日若私自放走他费心向宫主求来得罪过他的人,被他知道后,定会认为您是故意与他过不去。公子的一时心善之举,到了江公子口中,怕就成了有意挑衅了。”

“那又如何?你知道的,我向来行事从心而已。”

觅雪见况浅笑道:“公子何必摊这趟浑水惹得二人不快,依觅雪看,既然公子有心放他,不如说是乐玄公子放走的,这样凭他江吟心里再不痛快,也不会再说什么。”

“也罢,”那名一直在调试琴音的白衣男子,忽的站起来笑道,“就说是我做的,你乐意就好。”随后抱起古琴从帘内的门扬长而去。

齐影岩这才意识到,原来刚刚帘内有三个人。待那乐玄公子走后,他连忙跪地道:“老头子……谢谢公子救命之恩。”

齐影岩故意把声音说的无比苍老颤抖,还带了些哭腔。听上去尤为可怜,就连他都为自己的演技折服了。

那名曲公子显然被他的“可怜”打动了,对身旁的侍童吩咐道:“小叙,快扶老先生起来。”

“不用了。”觅雪连上前将齐影岩扶起后,从身上掏出一包银子递到他手中,说道:“老爷爷,既然曲公子可怜你,我也就帮他行行善,这些银子你尽管拿去花吧,以后不要再做这些坑蒙拐骗的事情了。”

齐影岩努力克制住盯着银子就要冒星的双眼,感激道:“谢谢姑娘,谢谢公子。”

这时,一名侍童模样的男孩,从帘内走了出来。齐影岩发现角落里隔着一扇屏风,上方正散着缕缕热气,才知晓原来那位曲公子,此刻正在沐浴。

“老先生,我家公子嘱咐我送您出去,快走吧。”

“好好好。”齐影岩就这样随着那名侍童“大摇大摆”地离开了这间房。

直到出了门后,齐影岩才长吁了一口气:“对了,小兄弟,老夫忽然想起一个问题,既然你们宫主有这么多厉害的手下,为什么要把我骗进来?”

对于这个问题,齐影岩一直耿耿于怀,他能看出来,即便是刚刚那位押送他的侍女,武功都是深不可测的。

由于行业自尊的原因,他宁愿自己是那被阴险的死丫头活捉过来的,也不愿相信自己是一路骗过来的。

“这很正常,这玉玄宫里的人几乎都是被骗进来的。”那小侍童凑近问道,“不过你真想知道?”

“当然。”

“因为宫主说她觉得这样进入玉玄宫比较有意思,既可以给被抓进来的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又可以告诫他们安分守己。”

“告诫?”

“就是告诉他们,连脑子你们都斗不过我,就别妄想用其它方法逃出去了。”

“......”

送走齐影岩时,那侍童很热心地告诉他,今晚玉玄宫内有重要人物要来,生意只好停了大半,将大部分客人都赶走了。此刻还能停留在玉玄宫内的,都是些京城里有权有势的达官贵人,让他速速小心离开,切莫惊扰了那些人。

可惜的是,那侍童要是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倒激起了齐影岩的好奇心。他非要知道今晚到底是什么人要来光临玉玄宫,搞这么大排场。

他观察了一下,客人大多都集中在一楼。二楼只有来回忙碌的侍女侍卫,以及少许与玉玄宫关系很好的老顾客们。

而一楼则是些身着名贵华服一脸雍容的客人,数量不多,但估计都是些皇亲国戚,而且位子都固定坐好了,旁边甚至围着各自随身携带的护卫仆从。他这副穷酸老头的样子,扎在里面实在太显眼了,估计得换副打扮了……

正当齐影岩计划恢复本身时,忽然一阵悠扬的琴声传来,像是一句威严的口令,原本嘈杂熙攘的人群,都在听到那琴声传出后瞬间安静了下来,整个玉玄宫立刻变得寂静无声。

但那琴声并未因四周的变化而停顿半刻,依旧如流行云水般缓缓响起,从原本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立刻贯彻了整个玉玄宫。

妙音!齐影岩在心里称赞道。他有一位才艺在各界中都享有盛誉的母后,但并非他的亲生母亲,也就是前任的幽魂界长公主,现今的月渊国王妃墨蓝舞——“兰羽”的传人。

虽对他十分苛刻,但单从艺术境界上,墨蓝舞的舞与琴皆是当今至绝。他经常听到她给自己的父王弹琴,从小到大,他一直以为墨蓝舞的琴已是登峰造极,但此时听到雅间内这位琴技高人的琴声,竟觉得要更胜一筹,说是天籁之音都不为过。

真不知是什么样的人,竟能达到如此高绝的境界。他没想到这玄宫内的技人竟会有如此惊人的造诣!

惊叹的同时,齐影岩的身子也开始不住地向二楼的边栏处挤去。幸运的是,这些人都被琴声吸引住了,并未注意到他的存在,很快他便来到了边栏前。

齐影岩俯身向下寻觅琴声来源之处,很快他便发现,琴声是从正对面一楼的顶前方,一间专设的雅间传来。

那是一间三面封闭的小房间,房间的正前方,也就是此时正对着齐影岩的那一面是空的,只有一排细碎玉石串成的珠帘和白色轻纱遮挡。

那白纱很轻盈,微微飘动,透过中间的缝隙,可以看到一个神秘的身影正在抚琴,模糊而不真切,像梦般的清远迷惘。

轻柔平缓的琴声委婉动人,并未有太大的起伏,却声声扣人心弦。琴声像是沐浴在柔暖阳光下平静无波的湖面,又仿若温和的晚风轻拂宁谧的竹林,令人身心得到极大的舒缓和愉悦。吵闹了一个晚上的玉玄宫,也初次出现了如此和谐美妙的氛围。

琴声如同旖旎的月华,笼罩着这座偌大的宫殿,人人都紧闭双眸,静静感受着这一时刻的美好,卸下一切包袱,使身与心,一同随着这曼妙的乐声升华。

也不知过了多久,琴声渐渐走向尾声,原本静止的氛围终于开始起伏,齐影岩听到身旁有人小声叹道:“相传乐玄公子琴技了得,今日一闻,果真是名不虚传啊!”

乐玄公子?难道就是刚刚在袅音轩内调音的那位白衣男子,听他说话声,好像也是个和他一般大的少年而已。齐影岩内心中的敬佩和好奇之感油然而生。

他忽略掉周围绵绵不绝的议论声和称赞声,在琴声戛然而止的一瞬间,连忙伸出双臂拍起手来,口中还大喊道:“好!好!好!”

刹那间,玉玄宫内的客人们,再次出现了刚刚奇怪的一幕,又是一阵的鸦雀无声,几乎所有人都用看怪物一般的眼神,惊奇地盯着齐影岩。

沉浸在兴奋与崇拜之情中的齐影岩,好久才意识到周围气氛的不对劲,原本鼓掌的双手僵住了,就连口中的称赞声也停滞在空气中,他不禁一脸疑惑地看向四周的人,想从他们的脸上探寻个究竟。

他以为……在他鼓掌时,其他人肯定也会一起鼓掌称赞的,可是……

清脆的掌声瞬间停止,溢出口的喝彩也不见了,只剩下齐影岩有些微微发红的脸和不知所措的神情。

“……哈哈”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齐影岩确实有些难为情地干笑两声,低下头尴尬道:“……不好意思,我第一次来这里,不太懂规矩,这儿是不是规定了……不能鼓掌啊?”

这下糗大了……

果然,楼下传来了那些贵客的冷笑声与窃窃私语,他们的脸上写满了鄙夷与嘲讽。

“竟然有人给艺伎鼓掌……呵呵。”

“哪来的臭老头,老糊涂了吧,一点规矩都没有,这玉玄宫怎么什么人都让进来……”

“……”

“公子不必道歉!玉玄宫向来秉承无拘无束之道,并未有此不成文的规矩,只是今晚的来客俱是家世显赫之人,乐玄身份卑贱,哪能担得起这些达官贵人的掌声?”

正在齐影岩尴尬之间,一道清亮的嗓音自那雅间响起,在这寂静的时刻显得分外清晰,说出的话更是尖锐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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