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轻声呼唤,橘猫儿就扑向手中的猫粮;当坚持喂了猫二十年的“猫奶奶”认真地为它们搭起避雨棚;当顽皮的小男孩掏出几只小盆盛满干净的饮用水;当初日攀上香樟枝头,花猫在地上打着滚……
我的心轻喃着:我看见了——所有生命存在于世最自然的状态,平等也平行地共处的状态。
心头一动决定开始喂小区里的猫的那天,与往常一样正准备上车;却见车头上悄然趴着一只白猫,长长的尾巴慵懒地画圈儿。
按下车喇叭,它不理,只是翻个身,用那双极蓝极水灵的眸子盯着我们。“僵持”好一会儿,白猫才纵身一跃,落地后仍是一副散漫的模样;步子优雅,头昂得可不低,大概是故意告诉我们它绝没有“甘拜下风”才落荒而逃。真是傲娇的小东西。
后来开始喂猫,每天到家便装一大盒猫粮,再前去小区那几个废弃阴井盖处,颇有“三点一线”的意味。
生活突然充实了。不再枯燥,反倒是喂猫成了我最大的享受。
调皮的大白、上了年纪的橘橘、成天“吃吃吃”的花花、活泼的小黑仔……七八只性格迥异的猫儿各吃一摊猫粮,一样的乖巧,一样的安静。毛茸茸的脑袋凑在一块儿。
心里甜极乐极。看那阳光也像蜂蜜,看那白云也如棉花糖。
友人笑我是不是喜欢当“猫王”?——其实比起一群等我喂食的猫儿亲昵地蹭着我的裤脚,我更喜欢蹲下来,看他们的小嘴嚼着猫粮,听那“嘎吱嘎吱”的声响。发呆却又未走神。
火烧云映得猫儿的毛泛金光。一切都是绝对的安静,风声也好似从不存在。这样的每一个瞬间都美好的令人心醉。我蹲下身,好似与他们一般高,好似也是一只心无旁骛、连有人抚摸也不理会的进食的猫,好似我们虽外表全然不同,却是一模一样的,生命。是啊,无论是“人”还是“猫”,于世而言都不过“生命”二字。
我看着猫,看见的不只是一种与讨好人类以生的狗不同的可以当做宠物的动物,看见的不只是一种不妥协于人类的物种。
我看着所有关心过这些名为“野猫”、“流浪猫”的人,看见的不只是爱心善意,而是看见了无数在我以为是极聪慧的灵魂:通透地相信我们的所作所为不是施舍,通透地明白猫儿并不是必需我们,通透地知道,“我们”——我们与猫儿们都是一样的。
生命于世,不曾有贵贱之分,不曾如菟丝子依附他物以活,不曾打扰其他生命。人类不在物种的神坛上,万物也皆应以平和、平静的态度生活。
拥有绝对平等的生命;
过着相互平行的生活。
2020.02.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