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盆在即,玧儿知道自己出逃无望了,现在只能跟陆雪贞做交易,她忍住剧痛,对坐在床边的陆雪贞说:“陆姐姐,事情并非你想的那样,今日不管我生下男孩女孩,这孩子都归你,只要你放我离开这里就行。”
玧儿这话倒是让陆雪贞有几分意外,但是她并不相信玧儿的说辞,反问道:“你当初欺骗我,说你不能生育,可是转头孩子都要生了,你还想诓骗我?”
“陆姐姐,当初也是情非得已,我无意留在沈家,这孩子也是意外,我不要这孩子。”
“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你现在说孩子给我,等沛文回来了,你怕不是要到沛文面前告状说我抢你的孩子吧?呵呵!”陆雪贞干笑一声,“这孩子我自然是要的,而你也将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你......你想干什么?”
“女人生孩子本来就算在鬼门关走一遭,难产而死不是常有的事情吗?”
“你......你要杀了我?”
“谁要杀你了?”陆雪贞轻轻笑道,“你不过是生孩子生死了。”
“太太,求您别这样!”小穗朝陆雪贞跪下叩头,“我们小姐说的是实话,这孩子给你随你处置,但是你放我家小姐一条生路吧!”
“下贱胚子!有你什么事?”陆雪贞一脚将小穗踹倒。
陆雪贞现在这张牙舞爪的样子,蓦然让玧儿想起了亦秋双生子之死,她现在竟然想置自己于死地,那当初弄死一双孩子,恐怕也真是她所为。
“当初亦秋的一对双胞胎儿子,是你害死的吧?”玧儿问道。
陆雪贞脸色一变,心虚地别开头,只说:“你们都是自己该死,别算在我头上!”
肚子越来越痛了,似乎有个锥子在钻着她的肚子,要将她整个人撕裂,蚀骨的疼痛,让她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发出无助的痛呼声。
“快了,快了,宋太太,你再用些力!”稳婆说道。
玧儿按照稳婆说的,不要大吼大叫,痛得时候用力,又过了半个小时,终于将这孩子生了出来,而她整个人也快虚脱了。
“呜哇呜哇......”这孩子的哭声十分洪亮。
“是男孩还是女孩?”陆雪贞急切地问道。
“恭喜太太,是位小少爷!没想到这小少爷虽然瘦小,但是哭声却这般洪亮!”稳婆熟练地剪断孩子的脐带剪断,为孩子洗澡穿衣。
陆雪贞和珠珠对视一眼,心下都很畅快,陆雪贞等了这么些年,膝下终于要有儿子了。
小穗并不关心那个孩子,她只关心玧儿如何,只见玧儿闭上眼睛像是昏了过去,小穗忙叫:“稳婆,你快看看我们小姐,她好像晕过去了!”
稳婆将孩子交给陆雪贞,前去看玧儿,只见玧儿脸色苍白、满头冷汗,已然昏死过去,她再掀开被子一看,床褥上一片鲜艳刺目的红色,稳婆也吓了一跳,忙对陆雪贞说:“太太,她出红了,快去请大夫啊!”
陆雪贞对珠珠使了一个眼色,珠珠从袖子里拿出一袋银元塞进了稳婆手中,说道:“婆婆,你今晚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剩下的事情你就别担心了,日后有人问起万一有人问起,你就说你从未到过这里,也没有为小少爷接生,懂吗?”
稳婆知道陆雪贞是督军的女儿,又是沈家的当家太太,自然是吃罪不起,她也只好收起银元,不再说话。
“太太,我求你了,你救救我家小姐吧!她真的会死的!”小穗再次下跪对陆雪贞叩头。
“生死有命啊!小穗!”陆雪贞耐心地哄着怀里粉嘟嘟的孩子,“你这么忠心耿耿,就跟你的主子一起去了就是了!”
小穗愣住了,陆雪贞是想杀了自己灭口?
“着火了!厨房着火了!”外面有人喊道。
“珠珠,去看看怎么回事?”陆雪贞吩咐道,她心里纳闷得很,橘子林的火是她叫人放的,但是她明明交代过,一定要控制好火势,不能蔓延到清风小筑,怎么还是烧过来了?
珠珠出门看了一会儿,然后急匆匆地跑进来,禀告道:“太太,不好了,院子里也起火了,火势越来越大,咱们快走吧!”
陆雪贞将孩子护在怀里,看了一眼昏死的玧儿和跪在地上的小穗,没有丝毫犹豫,转身迈出了房门。
稳婆自知豪门恩怨深似海,不能牵涉其中,她将银元塞进怀里,也跟在陆雪贞身后跑了。
小穗晃了晃玧儿的脑袋,哭着喊道:“小姐,你快醒醒,外面着火了,我们要逃出去啊!”
可是玧儿并没有任何反应。
“玧儿!玧儿!”亦秋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脸上黑糊糊的。
“二姨太!”小穗差点忘了,亦秋还在这院子里。
“后门有一辆驴车,你快带玧儿走!”亦秋这两日染了风寒,她今晚喝过药便昏昏沉沉地睡着了,直到刚才,孩子的哭声让她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她开始觉得是自己的孩子在哭,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孩子没了,这是玧儿的孩子在哭。她连忙到玧儿的屋子来,在门外她听见了陆雪贞的声音,虽然不知道陆雪贞到底在说什么,但是她知道陆雪贞一定不怀好意,为了救出玧儿,她在厨房放了一把火。
小穗将玧儿用被子裹好,把玧儿背在肩膀上,在亦秋的帮忙下,一路来到后门,将玧儿放在驴车上。
这辆驴车不过是下人用来采买食材的,因此车身只是几块木板搭成的,连个挡风避雨的遮雨布都没有,但是现在情况紧急,有驴车总比没有强。
“你们快走吧!先藏一段时间,等沛文回来为你们做主!”亦秋说道。
“那二姨太你呢?”小穗总觉得今晚的亦秋格外不一样,她眼里的那股疯疯癫癫的劲头好像彻底不见了,看起来与常人无异。
“我得替玧儿守护予容啊!这是玧儿千辛万苦生下的孩子,不能叫陆雪贞害了!”亦秋说着,又拔腿往清风小筑里跑去。
小穗见着亦秋消失在火光里,但是现在她也顾不得亦秋了,她必须得先救活玧儿,她连忙上了驴车,架着驴车,往城里赶去。
刚才出来得太急,她忘了捡起收拾好的包袱,现在她们身无分文,可是不管医馆还是医院都是要收钱的,现在只有一个人可以救她们于水火了——孙玉承!
小穗她记得沈沛文说过,孙玉承马上要和陆雪妍结婚了,前几天就已经搬进了陆家的祖宅里,小穗扬着鞭子,向着陆家祖宅而去。
黑暗中,只有“滴答滴答”的驴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