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里边的灯一盏一盏的熄灭,客人们都开始睡了,洛无晴也熄了灯,躺在床上,想快些入睡。好多天没有睡过床了,她有种久违的感觉。她不敢睡熟,季仁那老头正虎视眈眈的盯着这玉佩呢,她可不想看到乔玲年纪轻轻的就被砍头。半梦半醒间,她梦见四四方方斩刑台上,跪着数十名身着囚衣的男女老少,最当中的就是乔玲,她无助、悲凉的跪着,在她左侧,一名看不清样子的大汉,手持屠刀,正对着她的脖子,眼睛张望着刑台上拿着令箭的官儿。那官儿看看天上的太阳,又看看旁边的计时器,单手一举,便有一支长条形的东西被他抛到空中。
刽子手得了命令,将凉冷屠刀朝乔玲颈上挥去。就在此时,那刽子手的脸逐渐清晰起来,她看得分明,这就是她的脸,这手也是她的手。她拼命的想把刀抽回来,刀却像被什么吸住了,飞也似的往她颈上砍。
洛无晴忽的掀开被褥,弹起来坐在床边,摸摸身上的玉佩,幸好还在。她擦掉额头上的汗水,想喘一口气,季仁已经在敲门。
“什么事?”洛无晴头昏脑涨,说话也不那么客气了。
季仁并不与她置气,笑道:“没事,我只是好心提醒你,天不早了,你再不走,可赶不上救人了。”
“这老头子真是阴魂不散。”洛无晴沉呤着,已经动手穿衣。明知道他是戏耍自己,明知道他会不择手段将东西全部偷回去,她亦无可奈何。谁叫她得了他这么大便宜呢?
一路上,季仁与她忽近忽远,叫她捉摸不定,她也不去理他,只顾赶路。也顺便打听打听江明和乔玲的消息。江明是游侠,行踪飘忽不定,乔玲闯荡江湖日子尚短,几乎无人认识,要打听两人的消息,真是难上加难。
“公子,行行好,赏口饭吧,小人已经三天没吃饭了。”洛无晴牵马走在集市上,前头过来一个乞丐,是个半大的小伙子,胸前的衣衫破了好几个洞,浑身散发着一股馊味,闻了叫人不禁作呕。
洛无晴挤了挤鼻子,摸出二两银子,道:“给你,”朝那乞丐碗中丢去。
这乞丐接了银子,不停的道谢。洛无晴挥了挥手,绕过他往前走。就在她走过乞丐身边的时候,有只瘦骨嶙峋的手悄悄伸到了她衣兜里。
“你干什么?”洛无晴双指一扣,正好按在他手腕要穴之上,只需轻轻用力,他的手顿时作废。
乞丐冷笑一声,骨骼一收,便从她指下逃开,闪身钻进人群里。
洛无晴暗暗思量,这乞丐是不是季仁派来的,背后有人轻轻拍自己的肩,一回头,季仁那干巴巴的脸正对着她眼珠子。
“你刚刚跑哪去了?”
“咦?你怎么也开始关心起老人家来了?”
瞧他吊儿啷当的样子,洛无晴就来气,如果不是他一路捣乱,玉佩早就已经交到乔玲手上了。她凝紧着脸色,认认真真的对他道:“人命关天,你可不可以不要胡闹了,让我平平安安的将玉佩送回去?如果你真要找人陪你玩,我保证,玉佩送到之后我陪你玩个够,好不好?”
季仁摸了摸下巴,良久,道:“好,我答应你,只动三次手,如果三次之内,不能成功,我保证不再打玉佩的主意,不仅如此,还帮你护送到京,如何?”洛无晴知道他言出必行,别无他法,只好点头。
“喂,你饿不饿?”季仁奔到路边摊上,买了一个大饼,掰成两半,递过来一半,道:“给你吃。”
他的动作很是自然,一点也不矫揉造作,像是对自己的老朋友。赶了半天路,她确实有些饿了,拿着大饼刚要往嘴里送,突然觉得奇怪,按理说应该买两个的,他怎么只买一个?
“你不吃吗?那给我吃吧。”季仁抢过业,大口大口往嘴里塞,不多时,一个大饼就被他吃进肚子。“嗯,口好渴,走,去对面的茶铺吃茶去。”
茶铺老板见二人朝这边来,早早就迎了出来,“两位客官,喝点什么?”
“来一壶最便宜的,茶叶沫子泡的茶。”
虽然要的是便宜货,茶老板仍是很热情的招呼着,茶一端上来,他便倒了一碗先倒进嘴里解渴。
“你也来一杯?”他给洛无晴也满上,自己则又喝了一碗。
洛无晴暗暗好笑,这老头真抠门,轻轻呷了一口茶,很生涩,有些难以下咽。
“怎么?不好喝?那换一种吧。”季仁冲老板喊道:“老板,上一壶最好的茶。”老板更加殷勤了,给她换了只杯子,还亲自给她倒上,“公子请用。”
洛无晴刚喝了一小口,便觉脑袋一昏,“你……下毒。”重重的趴在桌上。季仁在茶里下的是他秘制的强力迷魂药醉生梦死,只需一滴,便能迷晕一头牛,不过药力持续时间不长,像洛无晴这种内功深厚的人,不消一柱香,便恢复如初。
洛无晴见他愁眉苦脸的,笑道:“怎么样?没找到?”
“你藏哪去了?”季仁心有不甘的敲着杯子,等着她给的答案。
洛无晴知道他这一回合是认输了,在回答他的问题之前,她也有一个疑虑要弄清楚,“你是怎么下毒的?我一直盯着你的手,你不可能有机会的。”
“好吧,咱俩一人着一次道,我也不算输得太惨。告诉你,在我买大饼之前我就已经在茶里下了药,只等着把你引过来就好了。”
“好啊,什么口渴,原来都是你一手导演的。你明知道这最贵的茶没人喝,而这最便宜的茶我又喝不惯,你可算得真好。”这回一交手,她更觉得这老头不仅有本事,而且有智慧,是个难缠的人物。
“算得再好,不也没找到东西吗?”季仁沮丧的道。
“老板,结账。”老板随着洛无晴的喊声,一溜烟的跑过来,“谢谢客官,五两一钱。”
老板走后,洛无晴摊开手掌,道:“你看,这不在这吗?”
“好啊,好啊。你居然藏在老板身上。只怪老夫我太自信,没察觉到你的手,否则无论如何,你逃不过我的法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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