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水溶因怕黛玉出门再遇到李洪类似的事情,便特意安排了几名侍卫保护黛玉出门。黛玉便辞了北静太妃,带着紫鹃和雪雁,坐了马车,出了北静王府,按照紫鹃说的地址找到了宝钗。
马车在城西头的一座破旧的院子前面停了下来。紫鹃和雪雁慌忙下了马车,然后赶紧的扶着黛玉也下了马车。黛玉抬眼一看眼前的情景,不由得心里一片凄凉。眼前一座半旧的院子,里面是五间瓦房,院子不大,不过收拾的还算是干净。
黛玉不由得想起,当年大家一起住在大观园时的情景来。那个时候,大家无忧无虑,锦衣玉食,哪里住过这样的屋子。就是连府里的仆人,住的屋子恐怕也比这里强多了。可是现在宝钗居然住在这样的屋子里,真是世事难料呀!
黛玉正想着心事,只见从屋子里面走出来一位少妇来。只见那少妇一身布衣,头上什么饰物也没有,手里拿着一个脸盆,估计是要准备打水。黛玉一看,不禁失声叫道:“宝姐姐!”
那少妇正是宝钗,现在冷不防听见有人叫她,也是一愣,等到看清楚黛玉的时候,宝钗顿时惊的手里的盆“咣当”一声落在了地上。半晌,宝钗才说道:“林妹妹,你?你怎么来了?”
黛玉此时才回过神来,忙向前紧走几步,来到宝钗的近前,说道:“宝姐姐,我听说宝玉出家了,我过来看看你!你现在还好吗?”
宝钗听了黛玉的话,一脸黯然的说道:“他去了,他最后还是去了!”说到这里,宝钗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滴滴答答的顺着她的面颊滚落下来。
黛玉一看,也是跟着伤感。半晌,宝钗这才说道:“自从宝玉走了以后,你也知道我哥哥也被砍头了,我嫂子也跑了,我现在跟着我娘相依为命,平时给人家做个绣活什么的,胡乱过吧!还能怎么样呢!”
听了宝钗的话,黛玉不禁问道:“姨妈呢?薛姨妈现在怎么样了?”
宝钗见黛玉问起,便说道:“我娘她最近身子一直不好,在屋子里头躺着呢!”
黛玉听了,忙说道:“那我进去看看姨妈吧!”
宝钗一看黛玉要进屋子,忙说道:“我娘刚刚吃了药睡下了,况且我那屋子又脏又乱的,妹妹就不要进去了!”
黛玉一听宝钗如此说,便不再进去了。只见宝钗紧紧的握住黛玉的手说道:“林妹妹,不,北王妃,我对不起你!当年要不是我一心嫁给宝玉,你和宝玉也不会……”说到这里,宝钗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到头来,我不还是一场空吗?”
听了宝钗的话,黛玉忙说道:“宝姐姐,你错了,其实以前我也以为我对宝玉是有情,可是自从我认识王爷之后,我才明白,谁才是我心里面的那个人!王爷对我情深意重,而我的心里也只有王爷一人。所以,以后宝姐姐再不要误会了。”说罢,黛玉回头示意紫鹃。紫鹃一看,忙过来把事先准备好的银票递了过来。
黛玉接过来,把银票交到宝钗的手里说道:“这个你留着给薛姨妈看大夫,抓药吧!”
宝钗一看,慌忙说道:“不,林王妃,这个我不能要!我们欠你的已经够多了!”说罢,宝钗执意不要那银票。
黛玉一看没有办法,只好把那银票先收了起来。这才辞别宝钗要走。宝钗便送黛玉出了门,看着黛玉上了马车,这才转身回来。等到宝钗回来的时候,这才发现院子里的石桌上面,赫然放着黛玉刚刚要给自己的银票。
宝钗拿着那银票,真是心里感慨万千,自己一门心思的要嫁给宝玉,到头来得到的是什么?而黛玉竟然不记前嫌的还来看自己,真是心胸宽广,还是她最有福气呀……
水溶答应了黛玉带着她去栖霞寺进香,却是一连好几天都没有空闲。好容易这一天得了空,便赶紧带了黛玉出了王府,坐了马车直奔栖霞寺而来。因为以前他们来过一次,所以这一次是轻车熟路,不大一会儿的功夫便到了。
下马车之前,水溶忘不了先把黛玉的帷帽给戴上,这才扶着黛玉下了马车,大家一起往里面走。现在正是春天,栖霞寺里到处洋溢着一片春的气息。一片片的桃花开的鲜艳,棵棵柳树垂着碧绿的叶子,迎风飘摆。还有许多不知道名字的花也在争奇斗艳,倒是让人心旷神怡。
黛玉一边往里面走,一边看着这大好的春光,不禁心情大好。因笑道:“往年我总觉得那花儿开了好不如不开的好,就算是开了也还是会败,还不如不开的好!所以才会把它们收集起来葬了。现在想想,这花每年开的时候,却是会让人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可见它们开的多么的有意义!”
水溶听了笑道:“玉儿,你能有这种想法就对了,我还怕你还是像以前一样伤春悲秋呢!其实这花开的时候,给人们带来多少欢乐,就算是你的心情不好,看了这花儿,就什么烦恼也没有了!”
一行人边说边笑的往里面走,黛玉便一个院落的一个院落的拜了。这会儿黛玉正巧来到送子观音的佛像前面,忙让紫鹃点了香,自己恭恭敬敬的上了香,默默的许了愿,又磕了三个头,这才站了起来。黛玉在这里又站了一会儿,这才转身出去。
刚出了这个院落,迎面走过来一个戴发修行的女尼。黛玉一看先是一愣,随后便向那女尼紧走几步,来到她的面前,拉住那女尼道:“四妹妹,真的是你吗?”
那女尼也是一愣,等到看清楚黛玉之后,眼睛里先是一亮,随后便又黯淡了下来。只见那女尼打了一个揖道:“贫尼法号妙空!”原来这个女尼是贾府的四姑娘惜春。
黛玉却是拉住惜春道:“四妹妹,你怎么会在这里?”
惜春看了看黛玉,叹了一口气,这才说道:“林姐姐,自从府里被抄以后,我就跟着妙玉师傅来到了这里。我本来想要出家,可是妙玉师傅说我尘缘未了,不让我出家,所以我只好先戴发修行!”
黛玉听了,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忽然又想起妙玉,忙又问道:“那现在妙玉师傅呢?她在哪里?”
惜春听了,向黛玉解释道:“她在后院,我也是凑巧路过这里!”
姐妹二人正站在那里说话,水溶本来是和黛玉在一起的,因看见黛玉拉住惜春说话,水溶便站在一旁等着。忽然一旁有人说话的声音道:“溶表哥,你怎么在这里?”
水溶一听,忙回过头来看,只见对面走过来一个锦衣华服的少年公子,身后跟着两个家人。水溶一看是舅舅家的二表弟赵羽。便笑问道:“赵羽,你怎么也会在这里的!”
这个赵羽是国舅家的二公子,现任五城兵马司,手里也是握有兵权,负责京城的治安之责。今天正好有事来这里,偏巧遇到了水溶,这才忙过来打招呼。现在一看水溶问起,忙答道:“溶表哥,我今天是奉我娘的命,来这里送些灯油钱的。刚刚在这栖霞寺的后面的月老祠转了转,才进来,没想到这么巧遇到了表哥!表哥是一个人来的吗?”
水溶听了,笑道:“二表弟,我是和你表嫂一起来的!”说着话,水溶便唤黛玉介绍道:“玉儿,来见过赵羽表弟!”
黛玉正和惜春说着话,见水溶和自己说话,因为黛玉以前也见过几次这个赵羽,所以见水溶这么一说,这才忙过来,向赵羽微微颔首道:“是表弟呀!”
赵羽也忙还礼道:“见过表嫂!”说话之间,赵羽抬头看见惜春在那里站着。虽然此时惜春是女尼的打扮,却是掩饰不住她清丽的面容,可是小小年纪却给人以拒人于千里之外,一身的孤冷的感觉。赵羽的心里就是一动。
惜春一看黛玉和人说话,便说道:“既然施主有事,贫尼就此告辞了!”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黛玉一看,知道惜春的性子,没有办法,只好由她去了。赵羽却有些好奇的问道:“表嫂,你认识这个师傅?”
黛玉听了,苦笑了一下,说道:“她是我外祖家的四妹妹,因家里被抄,所以便来到了这里。”
赵羽听了黛玉的话,若有所思的说道:“哦!是这样啊!那她就是原来贾府的姑娘了?”
黛玉听了,点点头,没有说话。水溶这才说道:“二表弟,要不咱们一起转转?”
赵羽听了,笑了笑说道:“溶表哥,我的事情已经办完了,不耽误你们了,我这就回去了!”说罢朝着水溶拱了拱手,转身便要走。
刚走了几步,水溶忽然叫住他问道:“刚刚你说这栖霞寺的后面还有一个月老祠?”
赵羽笑看着水溶道:“是啊!溶表哥,你不知道吗?这月老祠是出了这栖霞寺,得绕到它的后面才能看到的的!听说那里的签很灵的!”忽然又笑道:“不过,我看溶表哥就不用去拜了吧!谁不知道你和表嫂伉俪情深,用不着再去拜月老了吧!”说罢,哈哈一笑,这才转身离开了。
水溶一看,也不深留,便看着他去了。这才回头和黛玉说道:“玉儿,咱们也去那月老祠看看吧!”
黛玉疑惑的看了看水溶,娇嗔的说道:“怎么,你还想去那里求月老再给你牵根儿红线不曾?”
水溶一看黛玉一副吃醋的样子,不禁心里觉得好笑,忙过来握住黛玉的手,低声说道:“玉儿想到哪里了,你就是借我一万个胆儿,为夫也不敢呀!走,回头我再跟你解释!”
说罢,不容分说,拉住黛玉的手就往外面走。紫鹃和雪雁几个人一看,忙在后面跟着。黛玉一看扭不过他,只好跟着水溶出了栖霞寺,又向路边的人打听了一下月老祠的方向,这才朝着那月老祠而来。
那月老祠距离栖霞寺没有多远,不大一会儿,一行人便来到了月老祠的门前。水溶用手拉住黛玉进了月老祠。抬头一看,人还真是不少,大都是一些年轻男女,大家都是来求月老赐予他们美满姻缘的。
水溶拉着黛玉进了大殿,只见那月老慈眉善目的站在中间,手里拿着一根红线,正笑看着大家。水溶一看忙跪倒在蒲团上面,双手合十,默默的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又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这才站了起来。
黛玉一看也忙跟着跪倒,也双手合十,心里默默的念道:月老在上,民女林氏黛玉在下,求月老保佑民女和夫君水溶夫妻和睦,生生世世永不分离!念罢,也虔诚的磕了三个头,这才站了起来。
一时拜完了,水溶又拉着黛玉在这里四下转了转,这才离开月老祠。大家这才准备回去。坐在回去的马车上,黛玉这才问水溶道:“溶,你在月老祠里求了什么?”
水溶见黛玉问起,便在黛玉的耳边低声说道:“我刚刚求月老把咱们两个人之间的红线系成死结,谁也别想把它解开。这样一来,不管今生今世,还是来生来世,咱们两个人永远都不会再分开了!”
听了水溶的话,黛玉的心里又是一阵感激,抬起水眸看了看水溶,只见水溶此刻也正一脸柔情的看着自己,黛玉不禁就觉得心神一荡,把自己靠在了水溶的怀里。低声说道:“溶,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水溶用手紧紧的揽住黛玉的肩膀,柔声说道:“这是我一直以来的心愿!咱们两个说好,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听了水溶的话,黛玉重重的点点头,没有再说话。只是把头靠在水溶的怀里,享受着这温馨的时刻。
赵羽辞别水溶离开栖霞寺,一边往回走,一边想着心事。刚刚在月老祠求月老为自己牵根红线,求月老让自己找到一个让自己心仪的女子。不大一会儿,就在栖霞寺里遇到了贾府的四姑娘。赵羽的眼前不由的闪现出惜春那清丽孤傲的样子来。也不知道怎么的,自己总是想起她。赵羽心道:难道这位贾姑娘真的是月老送给我的和我有缘的女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