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一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到皇帝的真颜,她的第一感觉是,原来这就是真龙,和平常人一样,若脱去那身龙袍,想必和老头子没什么两样。只是,天子不愧是天子,修养及气质,都是与普通人不同的。
“乐师,”皇帝面带微笑,轻轻叫了一声,“继续。今天大家要玩的尽兴,各位御史,太子,朕代表大潥朝感谢你们的到来。这第一杯酒,就先敬你们。”
宫女立刻端着一个青瓷花盘走上前,里面是两盏黄金镶镀的九鼎酒杯,把手上分别细雕着龙凤图样,宫女一一端起递到皇上和皇后的手里,然后低头退后。
“皇上乃九五之尊,真是折了我们,该是我们敬您才是。”几国御史纷纷端起酒杯,满脸笑容地朝高堂上的男人有礼的举着杯子,为表敬意先干为敬。
乐声随之响起,几名婀娜多姿的貌美女子,穿着镂空的桃红色纺纱长裙,步履轻盈地走进中央,随着缓缓流淌的丝竹之声,薄薄的纱裙在空中完美勾勒,仿佛一朵朵出水的芙蓉,清香优雅,让人忍不住赞美它。
一一轻抿一口茶水,视线透过缨缨燕燕的身影,对上远远的那端射来的灼热目光。有一瞬间的怔愣,她还以为他被罚了禁壁,这次寿宴不允许参加,看来,皇帝还是挺在乎他的。
场面慢慢变的轻松起来,有人端着酒杯来回走动,看起来有些不合规矩。一一睨了一眼高高在上的男人,只见他的脸上始终带着友善的笑容,根本和一手遮天,凶狠残暴沾不上边。
“陆小姐,皇后娘娘让您呆会陪她出去走走。”一名宫女从后面绕过来,趴在一一耳边小声传话。
一一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滞,视线从场中的舞蹈移到皇帝身侧的女子身上,见她正向她望来,她点了点头,朝身后等着回复的宫女小声说道:“知道了,下去吧。”
如此圣宠,她突然像小偷一样,生怕被别人发现。这样想着,细长的眸子顿时扫视一圈坐于女眷前排,地位高贵的公主们,这不看还好,一看才发现,有几位貌美如仙的公主正顺着皇后娘娘的视线向她看来,杏目中饱含了浓浓的怒意。
燕纯华嫩白如葱段的手指,端着白瓷青花的酒杯,一身草绿色长裙,虽然此时时属秋末,但是吾圣宫内有香炉供暖,所以并不觉得寒冷。女子晃了下手中的杯子,一双锐目正向她望来,她突然轻轻一笑,举着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然后转过身去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父皇,今天是母后的五十寿辰,所以女儿特意为母后准备了一支舞蹈,恭祝她老人家身体健康,永远漂亮。”
八公主燕纯枫潇洒站起身来,动作行云流水,毫不做作,也没有半点羞涩之意,走到大殿中央,对朝堂上的两人微微行礼。女子一身朱红落地长裙,随着身体的动作,身后的一片旖旎如玫瑰,娇艳如烈火,吞噬了无数男子的视线。
“哦?是吗?枫儿还是这么有心,好,你就跳来看看,可千万别让大潥朝出丑啊!”皇帝面带宠溺,声音虽不大,但还是能让人听的清清楚楚。
全场顿时哄堂大笑,燕纯枫也并不放在心上,只是莞尔一笑,拍了下巴掌,音乐就慢慢的响了起来。
女子身段如丝,柔若无骨,每一个动作都别出心裁且完美到位,舞姿和音乐完美的配合,大殿内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视线齐齐射向中央那抹优美的身影上。
一一轻啜一口茶,嘴角淡淡勾起一抹笑。说是为了皇后娘娘特意准备,今日各官员都带着及竿又未出阁的女儿前来,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一一看了一眼那身明黄色蟒龙锦袍的男子,一口水差点喷了出来。这个臭男人也真是的,别人为了他不知练了多长时间的舞蹈,他倒好,像几百年没喝过酒一样,一杯接着一杯的喝。他背对着她,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是依然可以猜到他此时定是暗含笑意,却努力忍着,是以不得不用美酒来转移注意力。
震耳欲聋的掌声此起彼伏的传来,一一放下杯子,轻轻拍了下手心,就见女子微微行礼,声音清亮传来:“女儿在此祝母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好好好,柳儿,赏。”皇后娘娘一脸慈善,对身边的宫女笑着吩咐。
“是。”柳儿说罢,端着一个盘子走了下去,上面用大红色绒布罩着,最上面放着一个红包,走到燕纯枫面前,举到她面前,“公主请。”
燕纯枫双手接来,“谢母后赏赐。”
一一原以为这样的游戏不会持续太久,可是接二连三的公主小姐们都自告奋勇,要为皇后娘娘献上自己的才艺。唯独燕纯华,依旧纹丝不动,许是我行我素惯了,自始至终也没有人主动上前答理她,所以也就没有人特别留意她。
舞蹈、歌声、笔墨、书画层出不穷,一一却暗自觉得好笑,她们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取悦的人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男人,只一谓的看中那虚无飘渺的地位,却不知,徒有虚名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一辈子都会被它牵绊,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
“皇上,娘娘,现在所有的公主和小姐都表演了节目,唯独十公主和陆小姐还迟迟未动,不知是不是有重头戏,您看要不要罚她们也来一段舞蹈或歌曲?”
皇后娘娘一一赏赐之后,突然一个不知名的官吏走上前来说道,看似是为了制造气氛,实则是与陆家在政治上相对的一派,故尔,想趁机看陆家的笑话。
陆一一胸大无脑天下尽知,这个人难怪这么大岁数还是个不知名的小吏,就这件事也能看出来他是一个怎样没有脑子的人。上次北强的事虽然得到皇上的赏赐,但是不能排除,这是燕无痕力争来的,所以,皇帝对于她的印象,恐怕除了花痴无脑,面色丑陋外,没有更深的印象吧。
果然,只见朝堂上的男人皱了下眉头,若不是在外人面前,恐怕这会早发火。纯儿他自然是放心的,只是这个陆一一……万一给潥朝丢了脸,他要如何收场?
男人瞪了那名官吏一眼,随后脸上又绽开了笑容,“自然是要罚的,不过刚才的节目实在太多了,我想来点特别的,不如罚她们陪朕的皇后两天,陪她说话。”
皇帝都这样说了,定是没人敢反对的。可是就在场内鸦雀无声的时候,燕纯华却突然站了起来,一身草绿色长裙随着身体如水般流泄了下来。女子柳眉轻挑,肤如凝脂,唇如点绛,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看了一眼一脸怔愣的女子,然后穿过重重身影向大殿中央走去。
“父皇,母后。”燕纯华双膝脆在柔软的虎皮地面上,语气中多了一份诚恳,少了那份凌厉,“女儿之所以迟迟没有上来,就是因为女儿不知道陆小姐有没有准备好,女儿原和她高量来个弓箭比赛,但是她说自己还没想好,所以女儿还在等她的答案。”
女子说谎面不红气不喘,只见陆老爷和陆子晟紧紧皱着眉头,向这边看来。一一无辜地摇了摇头,只觉得很无力。是与不是,现在看来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别无退路。
“哦?这样吗?丞相,你不诚实哦,有节目还不让女儿表演,是不是皇后赏的东西太少,你们看不上眼啊?”皇上半眯着眼,典型的老奸巨滑,脸上却带着一拜的笑容。
“微巨不敢,只是小女相貌不及,所以老夫也不敢拿出来,怕污了您的眼。况且,我大潥朝人杰地灵,公主及各府门的小姐们都是出类拔萃的大家闺秀,小女不及她们一二,哪里敢出来丢人现眼。”陆老爷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大殿中央,说的似乎合情合理,只是,皇帝的金口都开了,哪里还有他选择的余地?
“一一也不是最差的,有什么不敢见人的?以后难道不嫁人了?”皇帝却宽他的心,满面笑容地看向女眷这边,虽然贵人多忘事,但是这么一比较,男人很快就找到了要找的女子,“一一,试试吧,你们俩不论输赢都有赏,而且,你们谁赢还不都是我大潥朝的子民,没事,过来吧。”
一一来不及反应,就觉无数道视线齐齐射向她,有的幸灾乐祸,有的等着看好戏,也有的担忧害怕。陆老爷一直以为她只会三脚毛的功夫,自然是不忍心看她出丑的,但是金口玉言,他没有拒绝的权利。
而那些知道她会武功的人,自然是不担心的,仿若老僧入定,细细的品着醇香酒烈,嘴角牵起一抹淡淡的笑。
倒是诸葛夜,虽然知道她武功很好,却猛然站了起来,行礼道:“皇上,小人认为,比武有欠妥当。今日为皇后娘娘的寿辰,不宜动武,请皇上三思。”
皇帝显然已经习惯了诸葛夜的循规蹈矩,无所谓的挥了下手,打断他继续说下去的念头,“先生不必多言,武艺乃立国之根本,我燕氏家族是从马背上起来的,如今国盛民安,但是却依然要记住燕家的祖训。一一,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