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益放下龚文君,静静拔了肩头匕首还她。龚文君不知发生何事,也未看到那怪物逃走,只到破窗之声,也只当是南宫益将甚么物事扔出窗外。她本以为他为她所伤,定会盛怒难消,要对她下狠手,但他却只是茫然看了她一眼,并未开口。
祭才剑的七彩光芒之下,只见南宫益左肩染血,赫然醒目。这一下刺得突然,他又完全无防备,若非有祭才真元在体内,只怕匕首便要直没至柄。饶是如此,虽只刺入几分,却也不能好受。但南宫益却全然没事一般。龚文君看在眼里,心中更是后悔。
与那怪物相斗,声响惊动了户主。夫妇二人急急披了件外衣赶来,吕福低声埋怨道:“你这可是造孽呢,若是他二人当真不活,我看你如何对得起自己良心。”
宋祖得冷冷道:“若是没有大力,咱们家哪来那么多粮食,就你一个人能干那么多活么?让它吃一两个人又没甚么大不了,又不是吃咱们。”
随后屋内二人便听到敲门声,吕福在外怯生生问道:“二位歇息了么?”
南宫益先一步听到他二人说话,已化去祭才剑,点亮桌上油灯。便应道:“还没睡呢,你们有事么?”
那吕福道:“二位请开门,有点事情与二位商量。”
南宫益走到门前,又忽然想起甚么,随手在房中拿了件旧衣盖住左肩血迹。他情急之中却未想过这样一来欲盖弥彰,更是惹眼。
吕福夫妇手拿油灯一见开门的南宫益肩上披着吕福的旧衣,半是犹疑地打量他一眼。进得房中后,借灯光瞧见房中桌椅尽碎,龚文君呆立一旁,手中一把匕首兀自滴着鲜血。
夫妇俩对视一眼,那吕福“哎哟”了一声,道:“造孽,实在是造孽呀。”
南宫益只当吕福说的是自己毁他家什之事,便自怀中掏出几两碎银,递给吕福道:“对不住了,我方才不小心打坏你们的桌椅,这些钱,就赔你们的桌椅钱好了。”
吕福连连摆手道:“不,可不能收您的钱呐。我们谋财害命已是不对,哪能再收你们的钱呢。”
龚文君一听“谋财害命”,不由心跳加快,问道:“你们说甚么?你们谋财害命?”
宋祖得一听龚文君并不知那怪物之事,暗暗踩了吕福一脚,赔笑道:“你们听错了,我家当家的正与你们说笑呢。”
放低声音对吕福道:“还不快走?”
吕福却大声道:“你这狠毒妇人,难道就没有一点良心么?你别拉我,今日就算你打死我,我也要说。”
宋祖得正要发威,一眼瞟见南宫益那旧衣之下,他自身所穿衣衫渐渐有血向下渗,渗出旧衣之外。心头一惊,威势顿消。
吕福歉然道:“二位,不瞒二位说,小人这家中可住了个妖怪。”
“妖怪?”龚文君惊骇之余,偷偷瞥了南宫益一眼,却见他面色平淡,并未觉得吃惊。
吕福点头道:“是啊,距此处不到二十里处有一座箕山,数年前,有人传说那箕山山神能派来怪神相助咱们老百姓,给咱们种田,帮咱们出力。当时人人听了都说好,于是纷纷到那山中去求怪神。”
龚文君冷冷道:“没求到?”
吕福重重叹了口气,道:“唉,若是没求到也好了,要命的是,前去之人竟是都求到了怪神。那怪神也当真如传说中一般,任劳任怨,苦活累活都不在话下。也没人见过那怪神长甚么样子,只知那怪神只在夜中出没,要让那怪神干活时,只消点上一柱香,再起个头就行了。你不懂么,就是好比要割麦子,只消在傍晚时在田间点上一柱香,之后以镰刀割上几刀,之后就可扔下镰刀回家。明早一来,满田麦子都被割得干干净净。”
“咦?”龚文君道:“还有这种事?”
吕福苦笑道:“那时小人在外地做工,也不知有这等。贱内听说许多人都求到了那怪神,便也去求了一个。自此之后活是得少了,但……但那怪神喜食人,若是半年没有生人可吃,便要吃户主。贱内求到怪神之后才知道这些,但要后悔已来不及,那怪神又不能收回。无奈之下只得带了回来,还取了个名字叫大力。我在外做工的这几年,这婆娘便在此接留过往路人,一旦有人夜间借宿于此,便要遭那怪物的殃。几年下来也不知害了多少人。”
说到这里,他回头瞪了宋祖得一眼,又道:“小人前几日回来后才知这一切。方才见这婆娘又要留二位住下,便不同意,但……不瞒二位,我有些惧内,见她执意要留,当时便从了。但心中越想越不安,心想干这种勾当可无异于谋财害命。若是被人知道了可如何是好,正要过来劝二位莫要在此房中睡,刚好就听到房中有异响。想是那怪物来过了?”
龚文君越听越是悔恨难当,心中千百万个愧疚,只怪自己方才竟不相信南宫益。他好心救自己,自己却恩将仇报伤了他。这一把匕首,皮肉之苦倒是其实,心中痛楚才是最为关键。若是南宫益从此生她的气,不再管她……龚文君越想越是后怕,眼里热泪盈眶,却说不出半个字来。
南宫益却未想那么多,老实道:“那怪物方才是曾来过,但被我打伤已经逃掉了,你们可以安心过日子了。”
吕福夫妇闻言皆是心头一寒:那怪物据说力大如牛,还从未听说过有人能自那怪物手中活下来的。而面前这少年竟能将怪物打跑,可见定是极为厉害。心中虽然不信,但这二人眼前活着却是事实。
一念及此,那宋祖得眼睛转了两转,双膝一软,跪倒在南宫益面前,泣声道:“哎哟,小人无知,害了许多人命,还望大侠饶命。”
连连磕头,将地磕得咚咚作响。
南宫益道:“你跪我做甚么,快起来罢。”
说着便去扶那宋祖得,那宋祖得见他不责怪自己,心中一喜,她原本便是假哭,这便顺势起来。
龚文君又气又急,带着哭腔喝道:“亏你还叫甚么宋祖得,我看你分明是祖上无德。你可害死我了。”
众人却只道她为怪物所吓,这才气怒,却不知她这话中含意乃是说她误伤南宫益之事。
南宫益和声道:“文君,那怪物不会再来了。你莫怕,无论有甚么事,哥哥定会保你周全的。”
这温和关怀之话听在龚文君耳中,无异刀割心肺,端的难受。她如此对他,他非但没有记恨,反倒待她更好,叫她无颜以对。
那吕福一听那怪被南宫益说那怪物被他所伤,心中叫苦不跌。那宋祖得倒是怕死,直接就惊叫起来。
“大侠,您可是说,您伤了那怪物?”
南宫益见她神情怪异,便道:“是啊,那样不好么,这样那怪物便不敢再来吃人了。”
宋祖得如遭雷击,怔了一怔,哭叫道:“这可怎么是好啊,那怪物被打跑了,定要再回来的,那时没有大侠在,它定要将我们一家三口吃光的,这可怎么是好啊。……吃了我倒不要紧,我那苦命的儿子也要累着一起下黄泉……可怜他才九岁大,便要与我们一同被怪物吃啦……”
南宫益见状不忍,道:“大姐莫哭,我帮你将那怪物找出来,除了罢。”
宋祖得等的就是这句话,听他一说,生怕他反悔,立即止哭道:“那可多烦这位大侠了。”
龚文君见她脸上哪有半点泪痕,又见南宫益如此轻易上当,气苦得不行。但她于心有愧,也不敢多说甚么。
那宋祖得转念一想,南宫益嘴上说得好,若是明天溜之大吉,她可上哪去找他。于是道:“那怪物是被我以小瓦罐装着下来的,就放在墙角的什物下。平时大概也都住于罐中。我将那罐子拿来,大侠只需将其除掉便可。”
说着便在墙角的什物下找寻。那龚文君一听那怪物就与自己同处一间,吓得面如土色,今夜若非南宫益,她焉有命在。
宋祖得自那什物之中找出个灰尘蒙蒙的瓦罐来,拿在手中,“咦”了一声,道:“这罐子怎的变得这样轻了?”
众人见得那罐子不过人头大小,自是觉得她这些说得有些奇怪,吕福道:“罐子那么小,能装得下甚么东西?自然轻了,你这恶婆娘倒是会装神弄鬼。”
宋祖得也不与吕福骂架,说道:“这罐子虽说轻,担本来装着那怪物,足足也有四五十斤重,我那时花了好大工夫才搬回来。但这下怎的这么轻了?”
龚文君想了想,道:“不好,莫不是那怪物已自这罐子中逃了?”
宋祖得扫清厚厚尘埃,一张红质黑字的诡异符纸现于众人眼前。龚吕宋三人站得远了,南宫益便小心揭了怪符,拍开那罐子上的蜡封,打开一看,罐子中空空如也,哪有甚么怪物踪影。
南宫益道:“这罐子里空空的,没有怪物。”
从人皆惊,那吕福更是心惊胆寒道:“那怪物不在这里,却到哪里云了,若是它这几天不回来,待过几天再来,可怎么是好。”
龚文君忽道:“它会不会逃回那箕山云了?”
宋祖得也道:“不错不错,那怪物本就是自箕山来的,此时负伤,定是逃回山中了,夜长梦多,还是即刻去将它除了好。”
南宫益无甚主意,听她说得在理,点头道好。于是问明方向路程,便要趁夜去寻那怪物。龚文君却不肯就地等待,非要与他一起去,南宫益无奈之下只得背了她御空而行。
夜色如水,南宫益背上负着龚文君,两人化作一道淡淡七彩光芒,划过静冷夜空。南宫益听到身后佳人轻声抽泣,皱眉道:“文君,你怕那怪物,为何还要跟来?要不我再送你回去罢。”
“不,我不要回去。”龚文君将头摇得像个波浪鼓:“哥哥,你为何这么傻,人家那样对你,你却还要为人家做这那。”
南宫益不假思索道:“我看那大姐挺是可怜的,她说的没错,若是咱们走了,那怪物定要来吃那大姐一家。那个小弟弟若是也被吃了,岂不可怜?”
龚文君重重叹了一口气,心道:“傻哥哥,你可真够傻的,我跟你说的是我,你却只当我说那大姐一家……”
一路默然无语,转眼便至箕山。二人出发前曾听宋祖得说过箕山上情况,当下依其所说,找到一座石宅。南宫益以真气自脚下散去,觉出宅附近阴气重重,只怕有不少怪物均在附近,不止怪物,还有两名修法之人也在。
正自惊疑,已有两名少年手持宝剑自夜幕中走出来。正是傍晚在饭店中遇到的日月兄弟。
“看来咱们果真有缘,”道月见是南宫益二人,轻声笑道:“竟然又在这里见面了。”
南宫益点了点头道:“是啊,你们也来打怪物的么?”
道日喜道:“这位大哥也是么,照啊。我二人方才在想着这里也不知多少怪物,凭我二人之力只怕势弱,如今有了大哥相助,咱们三人定能将这里荡平。”
原来这日月兄弟离了那客栈后,与南宫益二人背道而驰,打马向前走了数里路,也寻了一户人家借宿。结果也如他二人一般遇到怪物偷袭,二人打退那怪物后,本着仙家除魔卫道的法旨,便一路追着那怪物来到箕山。那怪物也不知躲到哪里,二人在石宅外转了两圈,仍是不见其踪影。正自纳闷,便见南宫益携龚文君来到。
日月兄弟将遇到怪物之事说了,龚文君只说自己二人也遇到那怪物。日月兄弟一听,连忙问她是否受了伤,听说她没事,才转而又与南宫益说话。月光不强,二人却也看到了南宫益肩上流血,立刻拿出自己所带治伤之药,大献殷勤。他们也知南宫益道行极高,但以他修为竟也会受伤,便觉不可思议,便来问龚文君,但龚文君却闭口不答。
南宫益摇头不受伤药,道:“我的伤没事,我只想将那个怪物找出来。”
日月兄弟对视一眼,皆是道:“我们也想将那些怪物通通找出,但也不知它们躲到了哪里,竟是无法找到。”
南宫益略一闭眼,走到一棵树前,将手掌放在树上,只见他五指突然泛光,晶莹剔透,七彩炫丽。继而便听“噗”的一声,竟有甚么东西自树中被摔了出来。
日月兄弟看得分明,是个通体漆黑的怪物,二话不说引个剑诀,双剑齐下。那怪物“呜呜”呻吟几声,便即死了。
二人正想瞧瞧这怪物到底长甚么样子,不料山风一吹,怪物尸身竟化作一缕黑烟被风吹散。
道日看着那怪物所躺过之处,喃喃道:“好奇怪,这怪物也不知到底是甚么东西,被伤了也不流血,竟是皮里皮外都黑乎乎一片。”
龚文君听得毛骨悚然,连忙抓紧南宫益手臂。南宫益道:“这些怪物都躲在了树中,只消对着树上一用力便能将它们逼出来了。”
道月抱拳道:“南宫大哥好本事,我二人怎么就没想到这怪物会躲在树中。不如咱们三人一齐将这些怪物自树中逼出,然后一口气解决掉。”
道日竖起拇指道:“好主意,我也正是如此想法。”
这话说完,便觉周围忽然冷了下来,环首一看,可不得了。
他们说话的当儿,几十个怪物也不知从哪里钻出来,无声无息已将这四人包围其中。这些怪物或是三六,或是六臂,或是形如狗,或是状如虎,……俱是奇形怪状,且通体黑沉沉,在月色下显得尤其阴森诡异。
日月兄弟心中一凛,各自凝神视敌。南宫益环视众怪一眼,挡在龚文君身前道:“文君,你可要小心一些。”
龚文君哪里见过如此可怖情景,饶是她再大胆子,此时也被吓得几乎说不出来,只能勉强应道:“哥哥……你……你别走开。”
南宫益点头道:“我不会走开的。”
道月掉头笑道:“这下倒好,咱们想找这些怪物,它们倒自己出来了。也省得咱们去挨棵拍树,咱们一齐上,就不信这么几个小怪能有多大能耐。”
道日也道:“这些怪物可是不少,也不知吃了多少无辜之人,若不能将它们全都除了,咱们就不去那三白城。”
南宫益一言不发,正欲凝出祭才剑,忽然想起六年前坐船南下时,刘俊豪曾说过之话。
“楚老弟,你今后若是还想回中原,这祭才神通便不能再轻易使出了。”刘俊豪大方坐于船上,望着海天相接的远处,面上不见喜乐。
“这是为何?”
“你想想,你已被两个仙家门人当作是妖魔附身,那两个仙家门人回到三清山,定会向师门说明他们所遇到的‘妖魔’,如此一来所有仙家门人见到这祭才幻剑,均会将你当作妖魔。而方天灵又不许你说出自己师承何处,一旦与仙家门人相遇,人家当你是妖魔,你却又不能证明自己不是妖魔,那可是麻烦。说不定又要被仙家门人追杀一次了。届时若没我在一旁,嘿嘿,你自己可就没地方去了罢?”
往事浮现脑中,南宫益重重叹了口气,轻声道:“文君,你的匕首呢?”
一说到匕首,龚文君又想起自己刺伤南宫益之事,羞得无地自容。静静将匕首递出,南宫益接在手中,依着刘俊豪曾教过的真气运行之法,将真气注入匕首,再凝成幻剑。如此一来看上去便是那匕首所发出的剑芒,实则还是祭才幻剑。只是幻剑由匕首而出较之由手凝出,威力相当甚大。
日月兄弟忽觉身后光芒耀眼,回头一看,南宫益手拿一把短匕首,“剑芒”如潮,竟长至近一丈长。若只是如此,倒没甚么,但他那“剑芒”七彩光芒却是从未看到的。且剑气绝强,含而不吐。若是真正高手,只消两眼一凝,便能剑气指芒而杀敌,而南宫益却似乎并无此意。
见南宫益露出这手,日月兄弟当着龚文君自也不肯示弱,双双急催真气,各自剑芒暴长至与南宫益一般长短。不过他们的剑芒乃是单色,不似南宫益的祭才剑一般七彩琉璃光似水流动,是以虽说剑芒同长,但较之祭才剑仍是逊色许多。这三人正欲放开手大干一场,忽又听得有人说话。
“哈哈哈,几位少年郎深夜来此拜访,老夫可是荣幸之至啊。”
日月兄弟回首,只见南宫益早已望着石宅墙上。墙上立着个手拿羽扇的男子。约莫四旬有五,尖嘴猴腮,留着一撮羊胡子。那人身子瘦小,但目中精光却强。
“你便是这些怪物的主人么?”道日见他来,也不客气,劈头就问出这么一句。
那人道:“不错,老夫孙明籽,在这山中百无聊赖,便养了这么些精灵鬼怪,聊以作伴。不知几位深夜前来是要做甚么?”
他这么轻描淡写的一说,显得自己很是无辜,而南宫益一行人来此反倒有似强闯民宅。
道月说道:“你养这群怪物不知害了多少人,你还能装得这么若无其事?”
孙明籽面露吃惊神色,极是做作,道:“哦?有这等事,我怎么不知道?它们怎么害人呢?”
龚文君道:“吃人伤人,还赖在百姓家里,弄得人心惶惶,难道还不叫害人么?”
孙明籽道:“女娃儿,你见过它们吃人么?”
龚文君为之一窒,道:“那……那倒是没有。”
孙明籽道:“在场谁见过这些精灵吃人,又或是谁让它吃过,大可出来说一说嘛。几位年少有为,老夫却只是一个糟老头子,无论几位怎么说,老夫也都依你们的。”
言下之意便是说南宫益一行仗着人多势重,要欺负他孤家寡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道日听得明白,怒道:“放屁,要是被吃了,还能站在这里么。我看你养这些怪物,祸害无辜之人,也不会是甚么好东西,南宫大哥,咱们连他一起收拾了。”
这话出口,无疑是硬将南宫益与自己拉到一起。似乎他们几人原本就在一起来的一般。南宫益哪里听得出他们话中这么多玄机,正要开口说好,那道月已拔起身形,清涟涟的剑芒如山逼向孙明籽。
南宫益此时祭才真元与身心相连,觉力更甚,一见面便知这孙明籽道行较之日月兄弟其中任何一人都要高。若要与他斗,非二人齐上不可。但那道月事前并无征兆,突然动手,他意识过来时,已然来不及了。
只见道月清光剑芒落向孙明籽头顶,但那孙明籽却生生消失在剑芒下。道月身在空中,一剑砍在墙上,墙上出现老大一个口子,他自己也因无力可借而下坠。正欲施法稳住身形,却觉脚下一沉,竟被一只手抓住,狠狠向下甩去。
这一甩明明简单无比,但不知为何竟然无法躲过。道月心中明明有千百个法子,却都无法用上。
只见他有如青蛙一般脸朝下重重撞在地上,头昏眼花,差点没把心脏肠肺摔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