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
韩小菲闭起了眼睛。
然下一秒。
他的唇,若似樱花飘落,徐徐地,覆上了她的唇。
只是单纯地用着唇瓣,感受她唇瓣的温度,试图着,能让心靠近她的心。那颗心,有太多话,想说给另颗心听。
就让一切都这么停止吧。
就让天地都这么空无吧。
管它江山社稷,管它繁复喧哗,管他今夕何夕,管它明月几时。
虚空。虚空。有些什么,都是虚空。
他只想这般,安静吻她。让唇瓣,就这么轻轻柔柔叠合在她的唇上。
只想如此。如此就好。
谁可曾有过一种信仰,在谁人身后,全世界,也只当是陪衬;就算下一秒,山崩地裂,惊涛骇浪,就算下一秒,黑暗颠覆,世界末日,感受着他的温度,不惧,生命无所惧。
此时的越楚戈,有了那种信仰。他不在乎了,昨天,是是非非,他都可以放下。让一切不愉,如同书中一页,翻过,告别。只要明天,他能握牢她的手。
只是。只是他不知,眼下的女子,还是想起了另一张脸。
意外之下的韩小菲,当思绪明朗,脑海闪过了一个名字。
所以,她终究是,移开唇瓣,终究是向后,退去一步。
她盯着他,表情明显慌乱,闪动的眸子,是无所适从的失措。
他注视她,瞳子幽邃,目光如炬。
“他是谁。”
半晌。越楚戈启唇,一语三个字。
韩小菲当下一愣。
静默。
“他是谁。”越楚戈定定看她,重复。
她望着他,闭唇不语。心如鼓动。
“那个人是谁?”越楚戈字字清晰。靠近,逼视,心底已然狂澜翻滚,“那个带你离开的人,那个偷进御书房的人,亦或者,那个住在你心底的人。”
怎么会不明白。他是那么敏感的男子。
他深知,以她的能力,要离开凤音宫,是绝对办不到。他起先有一个推断,她与同伙串通,由她演那场戏,对方偷进御书房,然后再带她离开凤音宫,这个推断早已在心中成形,而此时,另一个推断也渐渐成形,从她拒绝他亲近拒绝他的吻,他肯定,她的心中住进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带她走的人,那个人,就是出卖大越的奸细。
韩小菲不会出卖兰堇一,但,她亦不想欺骗眼前的他。
“是的。”韩小菲抬首看他,目光不闪不躲,“我的心中,是已住进一个人,我只容得下他,除了他,容不得任何人。这是实话。”
话语落下,但见明黄袖袍扬过,眼看作势就要朝她面孔挥下。
韩小菲咬牙,准备接受这记耳光。
越楚戈扬起了手,然,扬起的手掌,终究是,没有落下。
明明是心火,眼看将自己烧蚀,纵然是燃尽全部,却也要飞蛾扑火。
这一场,飞蛾扑火。
怎样地抑制,在喉间滚动中,在瞳孔明灭幽光中,在微微颤抖唇瓣中,越楚戈转身,一滴冰凉,自瞳中滑落。
是沙哑的声音:“韩小菲,你不说,你只有一条路可走。”
是果断的语调:“那就给我个痛快吧。”
誓要一往无前,誓要无所顾忌,宁可错付,亦愿成全,梦里那场花事开尽。
她死也不会说出那个人的名字。
死。她亦愿意替他。
“明日此时。”越楚戈闭眼,“若你还执意不言奸细之名,朕,会赐你,一杯毒酒。”
什么是注定?那双狭长眼瞳,这双幽邃重瞳,她突然想起一个字 — 劫。
这个苍白世间,到底,谁又是谁的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