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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开张大吉

老将军讲完乌巢屠城的往事,人们都沉默无言,里屋外屋还有院子里一阵的安静.乌巢屠城的事情大多数人都听说过,也知道那一城百姓几乎全部被害,可是现在听老将军娓娓道出才感觉到那时多么可怕.

'我柳成材求求两位仙长了',老将军突然跪倒在地上,以头触地,'求两位仙长不要走.留下来守护我们这一方百姓.我们这小小的村子怎么能抵挡那个妖怪?不为我们也为我们的孩子们,求仙长留下吧'

'求仙长留下',惊恐中的人们呼啦啦跪倒在地上,一起磕头,屋里屋外哀鸿一片.有人嚎啕大哭,有人默默抽泣,要多惨有多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杨柳村的老族长没了呢.

'仙长留下吧,我等愿意为仙长修建仙府',老族长道.

寒月还想假意推辞说些什么,雪萼抢先道,'我们并非贪恋富贵爱享受的人.修行之人渴饮泉水,饿食松子,住寒窑破洞即可.如果老人家一定要留我们,我们正好也在找栖身之所,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众人一听无不喜悦,人们说着感激的话从地上跳起来.

老族长喊出一个老婆娘让她嘱咐秀才的娘子,好生安排两位仙人住处.他自己则立即率领着众人去到财主柳员外家,财主家有大房间,可以容下所有人.人们要好好计划一下修建仙府的事情,砖瓦从哪买,从哪里请工匠,庙宇修成什么样子....,最主要的是钱怎么出,杨柳村的钱够不够,不够怎么办等等.不管上老人孩子还是壮汉们,一个个都是情绪高涨从晌午时候一直讨论到第二天鸡叫都没有人喊困.最终人们商量定了,虽然就要过年但是也不能等了,必须马上动土.修建仙府比过年可重要的多.一边安排人去买料,一边去请工匠.杨柳村的钱远远不够,不过有柳老将军在,钱不是问题.第二天老将军单骑闯府城,王爷的磕头结拜弟兄来要银子,府城怎么敢怠慢.第三天白花花的雪花银就运进了杨柳村.

时间紧迫,说干就干.杨柳村的老少爷们齐上阵,再加上请来的工匠一共有两三百多号人.杨柳村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三九天里柳家岗前却热火朝天,欢声笑语,对于杨柳村而言,这是一个史无前例的大工程.然而不用半年的时间就完成了,一片宏大的庙宇建筑在那座土岗前拔地而起.它气势恢宏,比曾经的老龙观还要雄伟,壮观.

一条新挖的小河渠从柳春江里引水而出,穿过通往杜门镇的南北道路,绕过柳家岗的南,东,北三方后又从北边流回江中.如果从天上俯视就像是柳春江的一个大耳朵一样.河口处有一石碑,上写:恩德河.恩德河流出流入都穿过河边的南北道路,因此路上有新建两座小石桥横跨在河上,南边一桥,桥名:恩义桥,北边桥名:功德桥.

出杨柳村村口,经过老柳树下.紧靠恩德河的南岸上有条石子铺成的小路,小路入口处用红色鹅卵石铺成两个字:无名.小路两边杨柳依依.沿着无名小路一直往东走,不过四五百步被一块巨大的泰山石拦住去路,巨石好似一只躺卧着的猛虎.它未经任何的雕琢,只写有四个朱漆大字苍劲有力:广寒仙府.卧虎石旁有座小石桥横跨恩德河通往北边,两边桥墩上各有一个大字,左边为:玄,右边为:妙.从无名小路走上小石桥,桥下落花随流水往东流去.走下小桥就是一条宽阔的青石大路,路起处有一粗壮的树干,需要两三个成人手拉手才能抱过来.树干焦黑像是被雷劈过.在一个约有成人高的地方树干被切断.上面的那截早已不知去向.剩下的小半截埋在土里要死不活的样子.树皮黑漆漆都看不出是什么树木,表面看像是死了,却又有两片嫩叶从上面冒了出来.这次修建青石路,人们把它身上的一层老皮扒掉,写了三个字:步仙街.站在这里往北望,一个朱漆大门清晰可见.

沿着大青石板铺成的步仙街一路往北,两边树木成荫.这里原本是柳家岗的南部前沿,连接着藏山林,因此古木成林,参天大树比比皆是.百年前柳家岗闹妖怪,四周渐渐绝了人迹,只有在有人去世需要安葬的时候才会抬棺上岗.因此这个鬼地方树木都异常的高大,茂密.这次修建通往仙府的大路并未大刀阔斧的砍伐,路两边的树木只是简单的修剪了一下.所以这步仙街两边虽然树木繁杂,也不显整齐.但是却非常的茂盛,把一条青石路给遮的连阳光几乎都透不过来.白天里鸟语花香,时不时从路边窜出一只松鼠、狸猫.给人林深而幽的感觉.只是到了晚上有些阴森.不过晚上没人来这里,仙府里两位仙子当然也不会害怕.虽然如此,人们还是把林中的杂草清理干净,洒了许许多多的花种子,因此走在路上既有绿叶的清香也有小野花的芳馨.

沿步仙街往北走,约三百多步,眼前豁然开朗.阳光从头顶洒落下来,朱红色的大门上有二十四颗门钉分列两旁,门前有十多级台阶,台阶下呈扇面形打开一片空地,在旁边的一颗大杨树下还有一个砖砌的小房子,里面铺满了厚厚的干草、麦秸等.大门两边是红色的围墙,围墙高近两丈,墙顶上铺着灰色的瓦.大门上悬挂着一个金黄色的匾额,上写四个鎏金大字:广寒仙府.整个仙府的地基要高出地面四五尺多.有台阶连接着大门和青石板路.沿台阶而上走进大门,门洞深有丈许,门左右两侧各有一间房间,像是看守府门的人住处.再往里走是一个青砖铺成的院子,院子里种了不少的梧桐、古槐等树木.院子中间是一个大香炉,香炉里面还没点过香.院子西边有一个水池,池边围绕着白玉栏杆.池子水深过丈,载有不少荷花,此时正是荷花开放季节,黄、白荷花争相斗艳,芳香扑鼻.一条条金色大鲤鱼在荷花丛里嬉戏追逐.院子的东边有两个房间,供香客休息时使用.里面供奉着一堆神仙,墙壁上有能工巧匠刻画的八仙等人传说,人物细腻,表情丰富多彩.

顺着院落往北走再上几级台阶,就上仙府的第一座大殿:玉皇殿.殿中供奉着玉皇大帝.大殿高有三丈,雕梁画栋美轮美奂.大殿四周是一堆玉皇的手下,像什么四大天王,四值功曹,四大天师等等,墙壁上则是这些神仙的传说故事.

出玉皇殿再往里走,抬头看,一座中心大殿屹立眼前.殿前有一匾额:三清殿.大殿金碧辉煌,朱漆红的大柱子,金黄的琉璃瓦,廊檐之上或卧或立雕刻着不少传说中的怪兽.从玉皇殿到三清殿要上三十六级台阶,来到殿前的空地上,中间是一个大香炉,香炉两边摆着鹤,鹿.大殿中央供着三清,神像高大,庄严肃穆.四周是一些道教大大仙们.

出三清殿后门继续走,进入到最后的一个宫殿里,殿前匾额上有三个字:太极殿.这里与三清殿比要小的很多,其它从外观上看不出什么两样来.然而进入殿中才发现这里与其它的大殿不同.它没有供奉任何道家神像,而是按方位供奉着四方神: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墙壁上也是刻画着一些怪兽而非神仙:洪水中的灵龟,火海里的凤凰.吞天的穷奇,血海里的混沌.梼杌,饕餮穿行在日月星辰中.应龙,烛龙潜伏在云涛雾海里...景象凶恶残忍好似末日一般.据那位白衣仙人所说,这里刻画的都是上古的一场战争,让人们引以为戒.

大殿没有开后门而是在左侧有一个小门,小门从里面关着,据说是通往后面的一个小院落,那里是两位仙子修行做功课的地方.这里修好后就没有其它人来过.其实后面的房舍要简单的多,只有几个小房间:一个丹房,一个用功的房间,还有一个房间供两位仙子休息,另外还有两个空着的房间暂时还没有用处.小院里种满了奇花异草,当然最最突出的还是那朵梅花,现在被仙子移植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小院中有口井,井边有一个吊桶和一根大麻绳.至于仙子的卧房就没什么好看的了,无非就是几个床铺而已,有什么需要的都是两位仙子自己设置.院子外面有座两人高的小白塔,塔下有一洞口.修建广寒仙府的工匠们记得,当时那位白仙一再叮嘱要把这个洞口修在塔下,据说这里就是妖怪洞府的入口.妖怪虽然已被赶走,但是妖气还在,一但泄露出来对附近百姓有害无利,修在她们的院子里可以日日观察防备着.杨柳村的人们听说后感激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有两个人暗自撇了撇嘴.

仙府修好后,定在七夕节那天请两位仙子入住.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不出一日就传遍了整个杜门镇.到了七夕这天,杜门镇上人山人海,男女老少们赶着车挑着担奔杨柳村而来,就为了一睹仙府开张的盛况.挑着担子摇着拨浪鼓的货郎,赶着驴车卖针线瓦盆的小商贩,还有边走边吆喝的行脚医生,挎着个大药箱子,箱子里全是自己配的野药.最多的当然是附近无聊又无辜的百姓,拉家带口顶着个大太阳的来看两个妖精登基坐殿,何苦呢.

上午辰末巳初,太阳已高高升起.人群吵吵嚷嚷挤在南北大道上,眼望杨柳村方向.

'咣',一声锣响从村子里传出.

'来了来了',人群沸腾了.果然不多时就见从村子里走出一支队伍,队伍整整齐齐,人多而不乱,庄严肃穆好似送葬的一样.走在最前面的是两个老头,他们后面还是两个老头.....一层又一层的老头,直到七八层后才看到一些中年人.

'这杨柳村的人可真能活啊,怎么这么多的老头',有人嘀咕道.旁边人赶紧捅了他一下,'人家村子现在有神仙保护着,你小心点祸从口出'.与杨柳村的庄严队伍相反,看热闹的人群里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语对着前面的老头们议论纷纷.谁家最有钱,谁跟当朝的王爷是兄弟等等,不只是婆娘们连那些男人们也长了一张媒婆的嘴.

老头们过去,后面是一群中年男人,由一个秀才模样的人带领着,依然是队伍整齐.可这些人过去,后面的队伍就有些杂乱了.一群壮汉和一群小子们打打闹闹的跟在他们后面.

等这群男人们过去,后面迎来的是婆娘队.一个个涂着白色的粉子,那粉子边走边掉,真不知擦了有多厚.血红的嘴巴像是刚刚咬了一架.肥厚的身躯套着件花衣服,鬓角还都插着路边上采来的野花,打扮的花枝招展.远远望去好像是谁家的花圃在蠕动,近了看则像是一枝枝打了蔫的老牡丹.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个小手帕,见人望来,还不好意思的一笑,扭扭捏捏拿出手帕遮住半边脸,却怎么也遮不住那张血盆大口.那扭动的腰肢就像怀孕的老母牛.这样一只队伍真的是天地怕鬼神惊.如果送到边疆去,那敌国的壮士们只看一眼就能吓个肝胆俱裂.

看热闹的人群里有人起哄,说便宜话引得人群一阵阵的大笑.等这条菜花蛇过去,后面是两顶小轿,轿帘落着看不清里面坐的是什么人.人们跟随在队伍后面前进,不多时已来到广寒仙府.府前的大树上早已爬满了看热闹的人.杨柳村的人们站在仙府门口恭恭敬敬的等候.直到两顶轿子到了近前,轿帘撩起,从里面走出两个少女,正是这仙府的两位主人.两人与老头们打过招呼登上台阶朝仙府里走去.那些看热闹的人们虽然未见过但是也猜出了这两位就是那传说中的仙子.人群立即安静下来。仙子的美简直让人窒息,光是从身后看去不由的引得一些人口水涟涟.两少女身段婀娜多姿,不肥不瘦不高不矮,柔弱的就像那风中的柳条,轻盈的又像是雨中的飞燕.两人莲步款款走上台阶,伸出纤纤玉手轻轻推开府门.提起衣裙小心翼翼的迈步走进府去.

'哗',看热闹的人群又沸腾了.

'噗通噗通',几个爬到树上看热闹的人三魂七魄也跟着进了仙府,那七尺大肉段丢掉了魂魄无人主持全都掉了下来,又引起众人的一阵哄笑.

仙子之后老头们也跟了进去.两位仙子朝天拜了几拜,口中念念叨叨,不知是念叨三清还是妖后,反正一顿啰嗦后点上香插在香炉里,拜了拜就朝里面的殿中走去.后面老族长跟着上第二柱香,再之后是老将军柳成材,其后是财主柳员外,他之后是一个破老道,也就是那位老龙观的弟子花仙子.他是毛遂自荐来主持观中的日常事务的.柳老将军等人转告给两位仙子,寒月,雪萼也觉得确实少一个人负责观中杂事,因此答应了下来.老道也就成了这广寒仙府中的一员.杨柳村众人挨次上前上香.最后则是那些看热闹的外人们.呼啦啦全围上来,推搡着要给妖精的仙府上第一柱香.

广寒仙府开府第一天热闹到了极处,直到了日落西山时候,仙府中人们才渐渐散去,这里才安静下来.

突然,一个小孩子从仙府的大门里飞快的跑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哈哈大笑,别提有多么的开心了.在他身后是破老道,手里提着一块木板,边追边骂.来到府门前老道一把将手中木板仍了出来,然后骂骂咧咧的走回府去把仙府大门关上.只留下一块木板在门口,木板上歪歪扭扭写着四个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的大字:开张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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