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三,高中同学十年聚会。十年了,不知当年那群毛头小伙和黄毛丫头变成什么样了!说是十一点到酒店门口,湘竹不到十点钟就到了。不想,同学们已经来了不少了,在酒店的门口亲亲密密的说着笑着。上学的时候,男女同学之间基本是不说话的。你看现在,男同学抓住女同学的手使劲握,使劲摇,还久久不肯撒手。当年的羞怯不知何处去了!女同学呢,也大大方方的让他们握,让他们摇,有的甚至还来个拥抱。
湘竹一站在门口,路瑶就像只花蝴蝶一样飞过来,给湘竹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同学们拥上来,“瘦猴”的嘴还是那么讨人嫌,张嘴就说:“哎?你们俩不是干过仗吗,什么时候和好了?”
路瑶上去就给他一拳:“你这个死猴子,哪壶不开提哪壶。那是小时候的事,你还提它干吗?干脆说说你光屁股时候的事好了!”
同学们哈哈大笑起来。“瘦猴”也不示弱,故作神秘状,说:“你看见我光屁股了?可别乱说,你老公不在意,我老婆可是醋坛子!传出去,咱俩可就说不清了!”
路瑶气的去追打“瘦猴”。“瘦猴”灵巧的躲藏。班长张军(现在在交警队工作的)提议女同学站在门口迎宾,男同学来了必须先自我介绍。这也难怪,班里男同学有五十人,女同学只有八个。十年过去了,女同学的变化不大,顶多比原来胖了。男同学就不同了,个头、身材、脸盘,整个的新版本。再加上那时候接触少,见了面名字都叫不上来了。
总共来了四十人,女生只来了四个,就安排了四桌,女生一桌一个。吃着吃着,几个女的就凑在一起谈他们的孩子、老公和婆婆。男同学则吆五喝六的喝酒,畅谈着车子、房子和事业。湘竹没有什么可谈的,插不上嘴,也不喜欢听这些东西,就端了杯水到前面大厅里清静一会儿。
张军跟了出来,坐在了湘竹的身边,关切地问:“不舒服,还是不高兴?”
“没有,他们说的我插不上嘴,出来清静清静。”
“我听说了你的事……”
湘竹苦笑了一下,没有言语。
“别太悲观了,好男人还是有的。”
“谢谢你!”湘竹由衷地说。两个人静默着。
路瑶不知什么时候钻出来,站在他俩的身后,嚷嚷:“好啊,你们两个跑到这里说知心话!张军,当初你就对湘竹心怀不轨。现在还贼心不死。小心我告诉嫂子!”
“路瑶,你的嘴里什么时候能说出一句人话来?”张军生气地问。
“人话?对人就说人话,对鬼就说鬼话,什么山上唱什么歌嘛!别费劲了,你别看湘竹是乡下妹子,她是看不上你的!现在追她的人比你强多了,你不配!”路瑶喝得眼睛都有些红了,语无伦次的嘀咕,“说不定哪一天她就成了……”。
“路瑶,你再胡说八道的话,小心你的饭碗不保啊!我可不是吓唬你!”湘竹正色警告她。
路瑶斜着眼睛住了嘴,想了想,说:“好,你厉害,我服了你了!真不明白,一个乡下丫头,到底有什么好!”说着,一仰脖,一杯啤酒下肚,,摇摇晃晃的回屋去了。
“看来,她还是不是你的对手。”
“别这么说,实际上她一直都很喜欢你,是在为你吃醋呢!”
张军睁大了眼睛。湘竹看了他一眼,说:“好了,别装了,你心里最明白!我就不信她没有向你表白过!”
“她的确像我表明过,想和我建立那种关系。可我不喜欢她这种类型的女人,就直接回绝了。我是奇怪: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的?我没有和任何人提过。我想路遥也不会说的。这对她来说是很没面子的事。她是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当年她和我吵架不就是因为你和我单独说了一会儿话吗!傻子都看得出来,就你们男人迟钝!不说她了,我想问你一件事,就是关于刘县长的爱人的车祸的事,能跟我说说嘛?”
“问这个干什么?”
“我正在学习心理学,想多了解一些这方面的资料。”
“这个事件还真有些典型意义。说来真巧,出事前,刘县长和爱人和那个肇事司机是在同一个饭馆吃饭。刘县长的爱人出去买什么东西回来,车祸就发生在饭馆前面的停车场。那位醉酒后的司机猛然发动了他的三轮车,突然窜出去,把人撞倒了又压了过去。三轮车撞在树上撞得粉碎,司机当场死亡。刘县长抱着血淋淋的妻子向医院狂奔的镜头,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一定会深深的刻进了现场每一个人的脑海里。那位司机是一位肝癌患者,已是晚期。以前有绝症患者故意被车撞死,获取赔偿金的。这种自杀式车祸还很少见,可能是他们夫妻二人甜蜜的镜头刺激了他吧!可怜的司机家中很穷,还有一位残疾的妻子。虽然没有孩子,但二人感情一直很好,相依为命,相敬如宾,非常恩爱。
没想到的是刘县长不但没有提出民事赔偿,当他得知司机的情况后,还出钱安葬了司机,给他的妻子一笔钱养老,让人称道不已。更让人想不到的是,那位司机的妻子不愿独活,把钱交给村委后,服毒自杀。当人们发现的时候,她紧紧地依偎在丈夫的身边,死在丈夫的灵床上。村里就把他们双双埋葬了。
记得鲁迅先生说过:悲剧就是把美的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你说这不就是标准的人间悲剧吗?“
“你们认定这是自杀式车祸,就没有从其它方面想吗?”
“还能怎么想呢?人都死了,根本无从查起。”
“那倒也是。我只是觉得那位司机和残疾的妻子如此恩爱,他应该为他妻子日后的生活着想。他采取另一种方式更合乎情理。如果不是碰到这样一位慈善的县长,他的妻子还要承担民事赔偿,这样做太不划算了。”
“激情作案的可能性也是有的。他当时喝醉了酒,失去了理智。”
“是啊,这也解释得通。不说了,我们进去吧。”
“你现在……。”张军欲言又止。
“我现在很好,我参加了研究生的考试,感觉还不错。我一直梦想着到北京去上学。”
“我就知道你是很坚强的,是打不垮的。”
二人回到餐桌前,融入吵闹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