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华蓉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样的局面,郑家豪就坐在离她一个手臂能够触及的地方,他们尴尬地坐着,直坐得身体僵硬起来,白华蓉看着她的那句话在郑家豪那里一点一点由惊讶到接受,郑家豪最后只是耸耸肩,说了句”好好养伤”便走了。留白华蓉一个人在房间静静地坐了好久。
其实白华蓉不会跳舞倒是意料中的事,郑家豪从没有想过原来面对意料中的事情还会这么让他无法接受,就像他一早就隐隐约约察觉到白华蓉会在欧阳朔的别院出现一样,可是当他看到身着礼服的白华蓉,还是有一种错觉。这种感觉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在他心里的某一方面,他深深地希望白华蓉可以置身事外,另一方面他却也对她的加入有些隐约的期盼。
郑家豪觉得心里憋得慌,晃着晃着就晃到了知秋亭。知秋亭存在于他记忆的每一瞬间,儿时的他经常会和父母亲到知秋亭游玩,但是随着年岁增大,他也常常会见到母亲在这里垂泪,他总是会问母亲,到底为什么哭?母亲总会看看他仿佛难以启齿似的,摸摸他的头,对他微微一笑。
现在的他隐隐约约可以察觉到一些作为成年人心里的纠葛,很多事情若真要说出个所以然来终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正如他反复纠结在白华蓉和王依如中间一样,若要真在两人中找到一个平衡点,大致是怎么也找不到的,这就是他始终不愿意和白华蓉同房的原因。
他缓缓走到知秋亭,已经接近午夜时分,夜色苍茫如墨,他轻轻在知秋亭坐下,只觉得凉意十分,一察觉竟然已经是初冬,而想起五年前的初冬,正是哥哥遇难之时,时间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过了这么久,又快要到哥哥的忌日了,想当初他听闻郑家缘的消息,虽然年纪还小,但是仍然心痛万分,而随着时间过去,童年和哥哥的记忆也仿佛在那年初冬一起被埋葬,渐渐变得不会触及到神经一般的麻木。
只是此刻的郑家豪始终不会想到,他此生还会有和郑家缘重逢的一天,而这一天也不会再过很久了。
他正这么坐着,突然觉得背上一阵暖意,回头才见到王依如站在那里,轻轻把披肩给他披上,而他竟然没有在意到她的接近。
郑家豪朝她微微一笑,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只觉得她的手冰凉冰凉的。他把她拉到身边,把她的手紧紧握住,王依如温顺地任由他这么紧紧握着。郑家豪其实是知道的,王依如对白华蓉的种种为难,只是他对王依如的感情已经能够允许王依如这么任性,他在潜意识里面相信着她,也相信人与人之间存在某种缘分,好与不好总会在某一处爆发,由不得他人反驳。
第二天,郑府上下都知道郑家少奶奶受伤的事情,欧阳朔拉着白华蓉出郑府的事情也被传得沸沸扬扬的,白华蓉本想出去走走,跨出门的时候被雨娟堵在门口,扶着她进门后把门关得严严的。
“怎么了?”白华蓉一边扶着桌子坐下一边好奇地问。
“少奶奶,你最好别处去。”雨娟为难地说。
“雨娟告诉我怎么了?”
“……好多人都在议论您昨晚和少爷的朋友出门了。”
白华蓉苦笑一声,若是真有什么那倒也好,受别人指点也不是冤枉的事,或许还可以因此来个鱼死网破,打破自己在郑家的这种局面。虽说现如今是民主的时代,真是每个人都有民主的思想吗?可笑了。
白华蓉让雨娟拿过刺绣,自从来到郑家,她刺绣的时间少多了,这几个月来都没有完成,一直不停地搁置在那里,就像现在她的处境一样,仿佛被谁搁置在一边,无法向前走。她看着雨娟递过来的刺绣,母亲交给她的,除了那么多嫁妆,唯一有用的能够跟随她一生的,恐怕就是刺绣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竟然能够静下心来完成刺绣了。她突然有了一种满足感。
时间就在她潜心下一点一点过去,乘着脚伤的借口,她可以把外面的流言都隔绝在门外,只是郑家豪却没有那么轻松,在他听到许多流言之后,不得不下令让郑家上下都不得再讨论这件事,一来他确实有意维护白华蓉,自从母亲寿宴结束后,他对白华蓉在某一方面已经有了认同,往往伴随着认同而来的就是怜惜。二来,他清楚地知道白华蓉和欧阳朔的关系,只是在这样的清楚背后总是隐隐有些不安,是什么他也说不上来。日后的事实证明了他的不安并不是没有来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