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是一个平安夜。我跟老四老五到校外的小吃店喝酒,回来就已经很晚了。听收音机说,平安夜那天有个说法,就是谈恋爱的男孩送女孩橙子,女孩送男孩苹果。橙子取“心想事成”,苹果取“平平安安”之意。我跟老四就打算去买两个橙子,他送给李楠,我送给吴双。校门外很多摊子都收了,我俩就又跑到红旗大街上。好不容易挑好,就赶在宿舍没锁门之前,把李楠叫出来。李楠收了老四的橙子,就猜到我的心思了,说放心吧,一定会帮你交给吴双的。
吴双说,男孩应该送给女孩的是苹果,女孩才应该给男孩橙子呢。不过,她什么都没送我,倒是问我,平安夜那晚是不是给她用手机点歌了。我冷冷地说:“没有啊。你周围那么多人呢,我只能追着你要回那个东西。”“你不许再逼我,不然我就毁了它。”“你没有资格拥有它。你说分就分,想怎样就怎样,我都应了,还要如何?”“是谁先提结束的?为了你,我都身败名裂了,我图什么?”
是我先说要结束的吗?我懵了。就算是吧,我也没有做错啊。我心里全是她,可她的心里全是他。我回了条短信:“我们注定不能做朋友,除非我心里不再有你。有我喜欢你,还不够吗?我已经失去你了,真的不能再失去它了。你不觉得我很惨吗?把东西还给我吧。”
如果吴双真把那面镜子还给我了,我还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就是因为她不肯还我,我才觉得我俩还有复合的可能。只要东西在她手里,我就有充足的理由接近她。吴双是不是也这样想呢?难道她真的把那面镜子丢了?那就是老天在帮我俩了,她注定要被我缠上一辈子。
吴双又被我威胁到了水房旁边,我例行公事般地又问了一次给不给,她就形式主义般地回说了一句不给。接着,我就讲笑话给她听。她就痛痛快快地笑着,捂着肚子说不行了。我说,你最近学习挺用功嘛。吴双就说,可能被杭泽琳骂醒了吧,现在正准备考计算机三级呢。又劝我说,你呀,也别整天吊儿郎当的,我就怕别人说你不上进,都是我影响的。我说,原来鼓励我,是怕别人说你啊。吴双就说,随便你怎么想。
送她到公管院楼的天桥下,我说,我想亲你一下。吴双说,不让亲。我就说,那你亲我吧。吴双就踮起脚尖,在我的脸上吻了一下。然后,深情地跟我说,她们宿舍的窗户关不牢,让我给反映一下。
我就找了学生会的生活部长,最后连院长都惊动了。拖了两个星期,窗户是给换了,缝隙比开始漏得还大呢。
2005年班里的元旦联欢晚会在舞蹈房举行,我想吴双应该去了保定吧。她一不在,我就一点稳重都没了,把舞蹈房里折腾得鸡飞狗跳的。我正在门口扮迎宾呢,没想到吴双居然出现了。我假装很绅士地向她鞠了一躬说,哦,欢迎光临,我美丽的公主。挽起她的小手,吻了一下。吴双笑嘻嘻地贴到我胸前,扬着脸儿看着我。我一把推她入门,说进去吧你。
晚会开始,节目是临时安排的。吴双就唱了一首梁静茹的《勇气》,我心说你还好意思唱这支歌。老二用纸折了一朵花,要我给吴双献过去。我说,我不去。颜飞就上去了,把花交给吴双,向我这边指了指。吴双看我一眼,就把头转到别处。公众场合里,我俩还得保持距离,包括身体和眼神。而且,有一段时期,只要有我俩在,两个宿舍的人在路上见面基本上都不打招呼。
117的最后一次琴房值日,仍然只是吴双跟赵含真来了。可能是太冷了,吴双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帽子跟围脖间,两个大眼睛呆呆的,像个玩具娃娃。打扫完了,吴双要去替杭泽琳的一个朋友去做一次家教。我站在门口,她冲我做个鬼脸,就走了。等到九点多,她才提着一袋恰恰瓜子,喜气洋洋地回来弹琴。都不说请我吃点,把东西搁琴凳上,就只顾着将她做家教的经过。我也不能白等她啊,就在准备出琴房的时候,趁她不注意把灯闭了。热吻过后,我还腆着脸说,谢谢你。吴双拍拍我的胸口说,应该的,这是咱们共同的责任。
我站在楼梯口,看着她一个楼梯一个楼梯地下。每到楼梯拐角的缝隙处,吴双都会仰起头冲我微笑。等到她应该走过大厅时,我就跑回琴房,隔着窗口,目送她从教科院楼门口走进女生宿舍楼里。那时,吴双又会停下来,向我这边投来会心的笑容。
英语**考试前夜,我发去信息,说祝你们考试顺利。我没说“你”,不想那么露骨地再表达爱意,怕吴双会为难。考试那天,我在考场里没有看到吴双;吴双也说,找我找了半天呢。数了数座位才知道,原来我俩不在一个考场。
两天后,我独自在教室打扫卫生,吴双也在,还有几个一块晚自习的同学。二哥拿着手机告诉我说,吴双找我。我说,她这不在教室吗。二哥说,不是,是她昨天发短信找你。我就说,那算了,晚上在回信问她吧。吴双说,没什么,就是那天病了,特别想你。
我就想,没手机真耽误事儿。还有那天,二哥是以我的名义他的想法给吴双回的信息,吴双说看了很生气,但终究没告诉我信的内容。我知道二哥也是想帮我,颜飞说其他人不该干涉人家谈恋爱,我觉得朋友之间帮帮忙也是无可厚非的。弟弟打电话说,家里电视装了有线了,自己也买了手机,爸说等你过年回来也给你买一个。我就觉得,是该有个手机了。
本年度最后一次约吴双出来,她正急着要去图书馆里的小网吧查英语六级的答案。我也不管她乐意不乐意,就拽她到食堂门口。谈到了星座,吴双说张明是射手座的。我说,我们双鱼跟射手可是天生宿敌呢。吴双就说,那次他俩在网上查星座速配。天蝎座的最佳伴侣星座,第二是射手座。他就很高兴。但他并不注意到,第一是双鱼座。对于星座算命这类东西,我向来认为是无稽之谈,但对你有利,能鼓励你的,就不妨相信一下。这并非自欺欺人,逆境中的人们不都是需要找一种所谓的信念来支撑自己前进的脚步吗?我弟也是射手座的,但我俩关系很好啊,所以还是老话说得对:“信则有,不信则无。”还有一句:“事在人为。”对,还有一句:“成事在天,谋事在人。”至于后面这句话,若是次序颠倒了,心境就截然不同了。
又谈到音乐广播节目里的歌曲,吴双说你应该唱张信哲的《过火》,比较符合。我说,我可不想总是让你飞,伤痛我背。我又把她搂入怀里,说爱上你是我最大的幸福,我这辈子就你一个了。我也不管什么流言蜚语、伤痛难过了,就轰轰烈烈地爱这一场,死也无憾了。吴双淡淡地笑一下,没有表态。她掏出手机,说再不去上网,就该关门了。我就在图书馆楼下等她,她不准我跟上去。有熟人经过,我就转过身,装作没看见,怕不好回答。黄花儿菜都快凉了,吴双好像没吃上的样子,脸色阴沉地走出来。我问怎么样,吴双说肯定过不了了,丢下我就回宿舍了。
临放假的时候,班里女生的“家属”都来了,足足有十几对呢。张明来看吴双,还是老四告诉我的。周欣颜的男朋友也从遥远的CD赶来了,远远看去还挺般配的。那会儿,我正骑了自行车赶往火车站,帮着117的杭泽琳、关心、黄韵霞、赵含真还有张燕娟买车票呢。排了一个窗口,快到我时,人家下班了。又换了一个,排了两小时,只买到杭泽琳跟赵含真的。尽心尽力就行了,这世界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