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王婧做了一个梦,梦见季宇凡来找她,帮她辅导英语。只是,记忆中的任何事,依旧停留在高中,梦里没有了顾筝的身影,王婧总是觉得少了什么。待醒来,她依旧是怅然若失,一整天心情都是灰色的。
“王婧,我买了葡萄,要吃不?”一天的冷战之后,韩紫晶主动来找王婧。
“不用了,我下去买点东西。”王婧记得,韩紫晶直呼她名字的时代是两年前刚进学通社那会儿。如今,居然这等生分。
“哦,明天出发的时间地点定了,我转发给你。”韩紫晶嘴里裹着葡萄,腾出手来掏手机。
“不用了,戴学长转发给我了。”王婧笑道,拿起钱包,揣上手机和钥匙,下楼去了。韩紫晶望着她的背影,有几分食不知味。
王婧买来几听啤酒,一个人坐在她和顾筝喝过酒的小公园。坐在秋千上,慢慢地,一听一听地喝着。
“原来你在这里。”戴连城走近,在一旁的另一个秋千上坐下。“紫晶很担心你。”
“唔?”王婧喝着酒,看了戴连城一眼,“哦。”
“明天要出发了,不买点东西带着吗?”戴连城笑问。
“呵呵,那里应该也有东西卖吧,背着太累了。”王婧的脸上没有半点喜色,完全不像是一个要出去旅行的人。
“这倒是。能给我一听吗?”戴连城笑着伸手。
王婧望望他,又望望地上仅剩的两听,最终还是递过去一听。
“恩,在这里吹着寒风,喝着啤酒,也是别样的享受啊。”戴连城故作轻松地说道。王婧明明看他冷得只往衣服里缩,却没有心情取笑他,只是一口一口地喝着。
“没有发现,你这么爱喝酒。不过,酒量好像不好啊,上次。。。”戴连城说着,便想起了那枚偷吻。“明天,小顾会来吧?”
“学长,觉得顾老二和紫晶般配吗?”王婧有些茫然地望着远方,问的是戴连城,可却更像是自言自语。
“恩,这个组合,感觉不错。”戴连城原是知道韩紫晶这丫头喜欢施晟均,此刻王婧这么说,才将这两个人组合到一起,“没想到,你还有意做红娘啊。”
“恩,得关心兄弟的终身大事嘛。”
戴连城奇怪的是,为什么是兄弟,而不是死党。“你要是有意,我们都可以帮忙。”
“帮忙?”王婧茫然地望着戴连城。
“恩,帮忙。”戴连城笑了。
“呵呵,谢谢。”王婧喝完最后一滴。拿起那最后的一听啤酒,递给戴连城:“这个送你了,算是谢礼。”
戴连城若有所思地接过啤酒,就看着王婧转身而去,去的确是和家相反的方向。“你去哪?”
“我要去办一件事,再见,学长。”王婧头也不回,伸手冲身后挥挥,拦车就走了。
韩紫晶在施晟均那里等到戴连城回来。“你去买啤酒了?怎么只买一听?王婧呢?”
“哦,她给我的。你放心,她没事啦,估计去买旅行的东西去了。紫晶啊,我看你双颊染红,怕是红鸾星动,小心桃花劫啊。”戴连城心情不错,居然破天荒地开起了晚辈的玩笑。
韩紫晶大吃一惊:“老戴,你没事吧。不会在外面吹了邪风了吧。哎,学长你来看看,他是不是哪里不正常啊。”
施晟均瞟了戴连城一眼,笑道:“啤酒效应吧,我猜这瓶酒他这辈子也舍不得喝。”
“哈哈,说对了,我就放着。”戴连城不会他们的取笑,当真把啤酒摆放在自己的书桌上。
“老戴,”韩紫晶对施晟均使了个眼色,“你醉酒那天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什么?我说什么了?”戴连城被韩紫晶一唬,一时乱了方寸。
施晟均冲韩紫晶挑挑眉:“你的事情我们都知道啦,放心啦,我们会帮你的。”
“呵呵,你们早就该说这话了。不过,她的心里藏着一个人呢,”戴连城叹一口气,“怕是没那么容易。”
“放心啦,我们老乡一条心,一定能其力断金的。”韩紫晶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却轻松不起来。
“是啊,紫晶不是说那个季宇凡已经名草有主了嘛,再说了,老戴你的条件在这里,难道还怕那些个毛头小子?”施晟均从旁鼓励道。
“好,这次我们就看看谁先登录‘诺曼底’。”戴连城笑道。
“什么诺曼底?”韩紫晶发现今天戴大律师讲话大失专业水准。
“爱情诺曼底。”施晟均解释道。
“哈哈,想不到,老戴也有这份诗意,不错不错。”韩紫晶作大人人状,随手拿起戴连城那听啤酒,“说半天渴了,喝点啤酒。”
“不行。”戴连城眼疾手快,一把夺过,“冰箱里多的是,要什么有什么,尽你选。”
“学长,老戴越来越抠门了。哈哈。”韩紫晶和施晟均大笑。“算了,所谓英雄不夺人所爱,你还是去冰箱拿喝的吧。”
东大的宿舍,同学几乎走光了。顾筝正为次日的旅行准备行囊。手机却响了,闪烁着老三的字样。
“给你半小时,到大桥公园来。超过一秒,我们绝交。”
顾筝来不及说话,对面已经挂了。顾筝看外面天已经暗下来,却又不知道这丫头在搞什么鬼。想起大桥公园在僻静的江边,不由担心她的安全问题。也顾不上收拾,放下东西就急忙赶了过去。
此刻恰逢晚高峰,车子堵了一路,顾筝看时间已经不多,索性付了车费,从街巷中抄近路冲向大桥公园。
天黑,寒风呼呼扯着王婧的衣服,冻着她蜷缩在广场中央。手表的秒针一圈一圈地转过,她就那么一直一直地看着,终于,只剩最后半圈,那么漫长又那么短暂。她起身迎着入口望去,没有人,依旧没有人。二十,没有人,十五,没有人,五,依旧没有人。
她一步一步地往门口走去,看着秒针无情地一格一格地跳动。在指向十二的那一刻,她突然凄冷地笑了。从此以后,韩紫晶还是她的死党,而顾筝只是路人甲乙,只是路人。委屈的释然,她却莫名地泪满眶,望向星空,北极星依旧闪烁着灿烂的光华,唯一多了一圈光晕。
当顾筝气喘吁吁地赶到公园的时候,却空无一人。等待他的只是地上排布呈笑脸的一桶桶烟花。“老三~老三~”没有人应他,只是超过了短短一分钟,只是一分钟。那六十秒,他跑了一个巷道,那六十秒,他拼尽了全力奔跑。他焦急地打她手机,希望她能听他的解释,可是却是关机。从来都是玩笑话的绝交,顾筝此刻却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惊慌。风吹在他脸上,生痛。却无法吹散他的心乱和无措。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对不起。。。。”
“对不起。。。。”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顾筝颓然地放下手机。地上,遗落了一只打火机。他黯然捡起:应该是她掉落的。那个南海之约,她改期了,可惜,他却错过了。点起那笑脸的烟花,流光飞升在空中,美丽煞人,可惜却只有他一个人看。
王婧回来的时候,带来大包小包好多东西。韩紫晶看得目瞪口呆,要知道,王婧是从来不乱花钱的孩子。“你买什么?这么多?”
“哦,累死我了。”王婧丢下东西,以手扇风,“吃的穿的用的,都有。现在有反季促销,正好,全能用上,就买了。便宜的呢。”
“这些个是什么?年货大街上买来的?”韩紫晶一翻,全是些过年吃的干果,“你不是最讨厌吃坚果类的嘛,还买这么多?”
“哦,搞活动嘛,反正我不吃,不是还有你吗?要不,明天分给他们吃啊。”王婧舒服地窝在沙发里,伸手捞来韩紫晶的葡萄,一边调电视,一边往嘴里塞。“唔,不错,今天的葡萄好吃。”
“拜托,你吃的不是葡萄,是提子啦。”韩紫晶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家伙怪怪的,可是,究竟是哪里不对,她也说不上来。
“哦,”王婧定睛一看,果然没错,“我说呢,怎么这么甜。”
“去逛街怎么不叫上我?”韩紫晶试着接近她,有些小心翼翼的。
“唔?”王婧一急,吐下了一个整提子,“咳咳,咳咳,没有啦,我是临时兴起。”
“临时兴起?你的手机呢?”韩紫晶步步逼近。
“哦,没电了,自动关机了。”王婧一把把剩下的提子全捞在手里,不管大小,直往嘴里塞。
“你丫的没吃晚饭啊,把我的提子全吃光了。”韩紫晶这才大呼不好,已经为时晚矣。只见王婧一边防御,一边大笑:“我拿坚果跟你换!”
“换什么换,今天超市的福弟弟,不行,你还我,你还我提子。”韩紫晶不依追着王婧满房间跑。
王婧眼疾手快,钻进房间,把韩紫晶关在了门外。王婧听韩紫晶在门外例行公事地嚷了几声,接着就走了。她疲惫地把自己扔在床上。“武乾,你丫的在干嘛?”
“幺,这是谁啊?今天老姐怎么有空想起我来了?”武乾阴阳怪调地说道。
“你丫的,发那么多自恋照过来,不想起你也不行啊。”王婧调侃道。
“哎,老姐,最近我又走桃花运了,哈哈,美女啊。”
“就那个伴娘吧。”
“哇,老姐,你这都知道,也太神了吧。”
“废话,你发了十张有九张都是这丫头,我楞没看到嫂子长什么样子。”
“呀?真的吗?补上,我这就给补上,你等着,我发彩信给你。”
幸福便是相爱的人执手,金老大,你现在很幸福吧,嘴都何不拢了呢。王婧望着彩信里的那双新人,嘴角牵起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