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夜市已经熄火很多家,只有零星的几个路边小摊还亮着灯,为了生活在跟疲惫与困倦做艰苦奋斗。我们随便找了一家街摊坐下来,给姐俩要了一份蛋炒饭,卢颖要了米粉,也让老板给我来了一份,我推辞不掉,也就不推迟了。
我还带着姐俩的碗,看着摊主把米下锅,我把碗送到他边上,还没来得及说,摊主笑着说:“还自带碗啊,这么漂亮的碗,回头没有水给你刷啊。”
“没事,”我不在乎的说,“那两只狗狗的,您把炒饭分两份给这碗里就行。”
“你有钱人哦,狗狗的碗都这么漂亮,”摊主说,“这么漂亮的狗子,花老钱了吧?”
“看怎么养了。”我笑道,“当儿子养那肯定得花老钱,当孙子就不好说了。”
老板笑了笑,忙乎做饭没空搭理我。
闲着没事,卢颖问我:“你是哪里人啊?”
“江苏人”我说,“你呢?”
“我是四川人,你江苏的啊?”卢颖惊讶的说,“我有个堂姐嫁到江苏去了呢,听说那里挺不错的呀,你怎么到会来这里啊?”
这个问题真的很多人问过了,我重复了一次我说过N次的理想主义。
卢颖稀奇古怪的看着我,像是要问什么问题,时间长了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米粉做的最快,摊娘很快端了一份给我们,让卢颖先吃,等她吃完了,姐俩早就眼巴巴的看着了。
卢颖住的地方离她上班的超市不近,离着不远就是羊台山,话说我来大浪也快半年了,这么一座山在这居然没来爬,整天忙得什么呀?不行,赶明我要把它给爬了!
没走几分钟就到卢颖住的地方,是一小片一层的民房。十二点多了,民房区却家家都还亮着灯火,人来人往,像都是刚下班。
卢颖告诉我,很多人都是在这住了十几二十年了,本来这里是旷地,房子都是自建的,所以才会这么破烂,而最近又要拆迁,政府还一直强行不给自主重建。她家也是这样。
“拆了之后可以补到一套房子吧?”快到她家的时候我问。
一进来,我就有点不习惯,周围没有睡的人似乎和卢颖很熟,看我的眼神奇奇怪怪的。
“应该可以补到一个小一点的吧。”卢颖回答我,路过一个正在门口洗脸三十多岁的男人家门时,男人看见我,笑着跟卢颖招呼:“么颖子谈恋爱了哈,小锤子做哈儿的人呐?长得蛮球帅的嘛。”听着像湖南话
被我夸帅我很受用,但被人叫锤子……我也习惯了,我微笑的跟他点头。男人也冲我笑笑,回屋去了。
没想又多走了几步,跟卢颖开这种玩笑的还都不少,我越来越觉得摸不着头脑,我这才哪到哪啊,我们应该算头一天认识好不啦?
卢颖家挺绕的,拐了个弯,我居然看见了个熟人,按理来说,他还是我的同事,我还没去厂里辞职卷铺盖呢。
差不多三十岁的张光辉是公司的钳工组长,钳工组跟我们处理厂靠得挺近,挺热心的一个人,总喜欢给我们烟抽,厂里内部用的架子也都是他照顾焊的,熟悉的很。
张光辉在门口修窗户,看见是我,又看见是卢颖,一脸心领神会的表情。我奇怪了,这家伙明白什么了?张光辉走过来说,“这可我亲表妹,你们认识了啊?”
“认识啊。”我答了他一句,恍然间会亮过来,怎么叫认识了啊?难不成我们早就应该认识了吗?
我没来得及问,张光辉也跟卢颖开玩笑,“老妹你不错啊,我们公司大帅哥你都带回来了。”
卢颖居然羞涩了一下,张光辉习惯性的摸摸口袋掏出烟,给我一根,笑道:“小顾,好几天没看见你了。”
“这不你老高升了么。”
“切,我这个哪里算高升,你才是前途不可限量。”
“算了,我已经功成身退了。”
“怎么的,真不打算干了?”张光辉不信的看了我一眼,又看看卢颖。
“是啊,”我也瞅了一眼卢颖,见她挺不好意思的站着,就想解释一句,“她一个人挺不安全,我就送她回来了……”
我打算再解释点,张光辉弹弹烟头,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赶紧说“理解,理解,你们玩,我锅里还有饭,今天就不招待你了,以后来我这里玩,管吃好喝好。”
“你赶紧忙吧,”我笑道,“以后一定来,可别舍不得,我酒量你是知道的。”
“我就等着你了!”张光辉丢了一句话在外面,掀开门帘,进屋了。
卢颖呵呵笑道,“他真的是我表哥哦,你们是一个厂的吧?”
“这你都猜出来啦?太聪明了。”
“我表哥说了的嘛,”又拐了个弯,卢颖说,“前面那个就是我的家了。”
卢颖家的房子很奇怪,我都有点不知道怎么形容,整体是个七字形,没有院子,说小也不小,说大也不大,总占地面积不到一百平米。她的妈妈好像也是才下班,穿着工服在洗衣服,我一眼就看出来她与卢颖的关系,母女两很像,卢颖的妈妈比我想的要年轻,直觉告诉我她年轻的时候应该比现在的卢颖更漂亮,卢颖没能倾城倾国很可能都是她爹惹得祸。
卢妈妈看见我后眉头一皱,随后眉开眼舒的笑了,像是也理解了似的,甩了甩手上的水,跟着门前走来,猛的看见两只狗,吓了一跳。
很少有人头一次见着露丽安娜和yoyu能不被惊一跳的,我习惯了。虽然他们都是大狗种里可爱系的,但它们是狗,这个种族问题是不能忽略的,而且还是大型的。
我礼貌的跟卢妈寒暄了两句,顺便把我跟卢颖的关系解释清楚。
卢妈让我进屋坐一会,我婉拒之后带着姐俩往回走,从卢颖家出门就要拐个七字形的弯,我居然给拐错了,回头又走,母女还站在院子里,没怎么在意我在走过去。没走几步,母女用四川话聊天:“娃娃儿文质彬彬的,咋养了两条大狗?怪赫人的,是搞啥子的?”
“做金属上色的,是工程师呢。”
“工程师都是自己不干使唤别人去干得哈?怪不得,小脸白白的,看着就不像干粗活的。啥子时候认识的,多大了哈?”
“才认识啦,他好大,24咯,”卢颖说,“妈你别问啦,不是你想的那样啦,今天才认得的。”
“今天才认得?,你给人了解这么清楚!我不信……”
后面我就听不见了,可能是进屋了。
我很奇怪,简直是奇怪极了!我没有跟卢颖说过我身上干什么的,她怎么就那么清楚?
为什么?
我也没说过我的年龄,她却也知道了。
为什么?
不开八倍转速看来是真的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