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回来的时候天就阴沉的厉害,这会儿已经黑下来了,估计暴雨分分钟就要落下来。我住的是二楼,门在南边,阳台在北边,阳台在卧室的里面,对着洗手间,常年没什么阳光。
天空突然变的雪亮,一道霹雳闪现在我眼前,窗户口看出去,整个大浪都被映的雪亮。北斗的电话铃突然响了,我一惊,随之而来的巨大响雷把我震得又一哆嗦。
汽车警报响起一大片,垃圾塑料袋乱飞。
豆子大的雨滴顷刻间泼下来,深圳天上的雨神特别喜欢贪便宜,很少会有淅淅沥沥的雨,大多是瓢泼似的,等一阵泼完,就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很少的是深圳下雨还会刮大风。
北斗的手机拿在手里,看着窗外呼啸的大风,嘴里念叨着“来的是暴风雨啊”,接起电话,我听着像赵可打来的。
医生要跟北斗说话,确认蛇的事情。
我在踌躇,要不要把北斗的猜测告诉赵可?一时有点犹豫,北斗已经把电话挂了。
我很严肃的问北斗:“你说的最后一种可能性有多大?”
北斗思索了良久,才是说:“你也知道,蛇在暴雨来临前会很不安分,如果是野生的,亦或者是从蛇场里逃出来的,在那个时间段觅食很正常。这么说,人为地可能性就又少一点,生物的进化是千奇百怪的,我们所处的是个一切皆有可能的世界,就算是研究蛇类的专家,他也不能断定蛇类的进化结果。换一种角度来看,那条美人鱼中毒的程度是很深的,理论上讲,这么点大的竹叶青,还没有完全的成年,是不具备如此强的毒性的,所以,这是一条成年的竹叶青也未必不可能。”
“一般的竹叶青长到最大是多长?”我问。
“最长不超过75公分。”
北斗手里的蛇大概也就三十几公分。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刺激蛇的毒素大量分泌,在一定的时间里。”
“有!”北斗肯定的说,“取蛇毒是个相当麻烦的过程,以前看过一个介绍片,一些唯利是图的养蛇人,很多的时候都是靠药物来让蛇分泌毒液。”
听北斗这么说我的心又一凉,我说:“这么说来,最后一种可能性依旧不能排除,北斗,我们需要商量一下怎么应对了,跟我走吧。”
“去哪?”北斗看看窗户外倾盆的大雨。
我换好一件衣服,拿出一把雨伞丢给北斗,“去医院。”
“这么大的雨,你疯了吧?”
“又不是下刀子。”我坚定地说,“再说就是下刀子这个时候也得去,一条人命。”
“你呀,关心则乱。”北斗说话间还是拿着伞跟我出门,“你是心理学的研究生啊,伙计,你的文凭是不是买的?像这种阴谋性的犯罪,一旦失败,必定会从新部署,为的就是能不着痕迹,不露出一丝的马脚,而一个预谋性的犯罪过程,不经过反复推敲,反复实践,罪犯是不会动手的,那条美人鱼短时间内不会有危险。”
我们说着话,已经到了马路上,来往很少有什么车,却正好有一辆出租车停在拐弯口,也不知道是等红灯,还是停在边上有一会了。
我们上了车,北斗说,“去第一医院。”
司机是个女的,三十多岁,从后视镜里看我们一眼,说:“那得好贵啊,坐公交去吧,转一次车就能到。”
“不差你钱,走吧。”我说。这司机是不想去关内还是好心,我懒得分析了。接着又跟北斗讨论:“你这只是其中一种可能性,如果罪犯一计不成狗急跳墙怎么办?现在不是一厢情愿的时候。”
“放心吧,美人鱼命不该绝,估摸着大难不死还得有后福,现在我们也不能确定就有人行凶,你往最坏的打算,往最好的地方想吧。”
我从来不否定北斗在易学上的本事,损他说不行,那是图嘴乐,但是如果要真信他,那得死的心都有,所以,也别信,也别不信,你要是不信吧,他时不时就能给你一个惊喜。
我跟北斗继续讨论,如果真出了问题如何应付?我在深圳有一同学在检察院,北斗就跟说,托托他的关系,给这条蛇做个化验,看看是不是成年的竹叶青,如果是两岁以上,那这人为地可能性基本就不大了。
我们说的很投入,浑然忘了还有出租车司机在听。过一个红绿灯的时候,我和北斗短暂沉默,在思考一个问题,女司机突然问我们,“你们是做什么的啊?”
北斗眉头一抬,看着后视镜里女司机的脸,笑着说,“我们做警察的。”
女司机眼睛一亮,呵呵笑了。绿灯亮了,她启动车子,又跟我们说,“像你们这么敬业的警察我还第一次遇见,这是分析案情啊?现在好警察太少了,没几个像你们这么敬业的。”
北斗开始跟女司机穷侃,我没心思参合他随口编的瞎话。北斗侃着侃着居然侃到让女司机免了我们这趟打的费,我是真拿他没办法,赶紧跟女司机说,“别听他的,我们有的报销的。”
北斗焉坏的看着我,酸酸的说:“我看你等会找哪个领导报销去。”
我懒得跟他纠结这瞎话,没在多讨论什么。路上雨大,没多少车,女司机开的不慢,很快到了第一医院门口。
我给了钱下车,北斗撑着伞看着出租车离去,冷不丁的说:“这个出租车很诡异啊。”
我随口问:“哪里诡异了?”
“那么大的雨,她就好像知道我们会出门似的,就在那等着你。你说不诡异吗?这会儿开短途要赚多少钱啊?到处是打车的人,龙华的出租车在关内又不能带客,她还得空车回去,浪费油不?大可以不载我们,你懂不?”
北斗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毛骨悚然,可这生活经不起分析的,南太平洋的海啸还可能是因为北美洲一只蝴蝶煽动翅膀呢,说是有预谋,这也太生拉硬拽,未免太扯了。
我跟北斗纠结着出租车的细节,进了医院,从医务人员那里问到相妲的病房。我们进去,赵可守候在病房里,见到我有点惊讶,浅聊上两句相妲的情况,我知道了个大概,因为送来的及时,没什么危险,身体需要一定时间的排毒就可以康复,算是有惊无险。
我决定先不把北斗说的那种可能告诉赵可,等化验结果出来了再看情况。北斗知会我一声,他去找相妲的主治大夫,赵可说的不全面。
我估计北斗是出去调查情况了。在病房里待着我也不知道该干点什么,我出了病房门,四下转了转,没发现什么可疑人物,路过医生的办公室,看见北斗正跟医生聊的欢。
北斗看见我把我叫进去,给我介绍,说这邵医生是他老乡,我是相妲的男朋友,他是我老表。
我刚想问邵医生是哪的,把话又吞了回去,我就知道北斗的家一开始生活在北方,他是孤儿,走过一个地方,就说那一地是他故乡,他故乡多了,我哪知道是哪个?
结果,邵医生用一口地道的南京话跟北斗聊天,这不我老乡么!深圳这地方见不到几个江苏人,大伙都觉得江苏发展挺不错的,边上又是上海、杭州,没事谁想来这南方啊?难得见到老乡,我们聊得挺投机,后来就说蛇化验的事,邵医生说不需要找什么化验机构,交给他就行,等一会送到化验室去,蛇血验一下就知道了。
这敢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