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回娘家才半个多月,吴一鸣便慌了神,老婆和女儿都不在,家里冷冷清清,乱得不像样子,他也没心情收拾。在父母的指责和授意下,他只好低声下气来求梅香跟他回去。梅香本来对他窝了一肚子火,可当看到他那形销骨立的憔悴模样,就有些于心不忍。再加上女儿吴秋月早就吵着要回去找爸爸了,她也不好再僵持下去了。
“让我回去也可以,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梅香想来个约法三章,因为她对吴一鸣还是不放心。
“什么条件?”吴一鸣没料到老婆会来这一手,略微迟疑后才小心翼翼地问。
“以后不准再赌博,就这一条,你要能做得到我就跟你回去,否则你一个人回去。”梅香斩钉截铁地说。
“好,我答应你。”吴一鸣回答得很干脆,做不做得到是另外一回事,现在他必须得答应。
于是梅香领着女儿跟吴一鸣回家了,让她惊喜的是公公婆婆对她也比以前热情了,第一天全家人在一起吃了顿团圆饭。女儿吴秋月特别开心,爷爷奶奶变得比任何时候都和蔼可亲,这是她从未感受到的。梅香心里也暖暖的,她觉得现在这个样子才像个正常的家庭,她想如果以后都能像今天这样那该多好啊!
公公婆婆一反常态地向梅香表达了歉意,并当面批评了吴一鸣,告诫他以后要安分守己好好过日子,不得再去赌博……。吴一鸣一边吃饭,一边唯唯诺诺地点头。此情此景让梅香有一种恍然若梦的感觉,她一时不能确定公公婆婆态度转变的原因,后来想想觉得可能与自己回娘家有关吧。
没有女人的家庭真的不像样子,梅香离开才半个多月,家里就弄得一片狼籍。沙发上、地板上、床上到处都丢满了吴一鸣的脏衣服、臭袜子、烟屁股和啤酒瓶。
“你就不知道收拾一下?”梅香失望地瞪了一眼丈夫,然后开始收拾。吴一鸣在旁边给女儿削苹果,并不答话,他也无话可说。
“难怪人家说你们男人是‘臭男人’……。”梅香忍不住又奚落了丈夫一番。女儿吴秋月也学着她的样子说吴一鸣:“臭男人,爸爸是臭男人。”惹得梅香和吴一鸣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经过梅香半天忙碌,家里面貌一新,窗明几净,各种家什井然有序,看上去赏心悦目。吴一鸣笑逐颜开,他终于意识到家里没个女人真是不行。自己能娶到梅香这么贤慧的妻子,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由于吴一鸣输光了家里的钱,他们的生活一时变得十分困窘。梅香每次买菜都只能买便宜的素菜,偶尔买些荤菜,主要是照顾女儿,她现在正长身体,要补充足够的营养才行。吴一鸣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安抚住了债主,家里暂时还算安宁。在父母的监督下他又去上班了,每个月可以领工资以补贴家用,即便如此,他们的日子也不轻松,但为了早日还债也只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梅香表示只要丈夫从此好好工作,日子再苦她也能接受。对此,吴一鸣很感动,夫妻感情也逐渐恢复了正常。
然而仅凭吴一鸣的那点儿工资还债无疑于杯水车薪,原本殷实富裕的家景现在变得捉襟见肘,各种意想不到的困难也接踵而至。古人云:贫贱夫妻百事哀。此话一点儿也不假,梅香现在只能精打细算安排生活,她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花。好在她有一笔小店转让费,否则这日子都没法过了。
鉴于家庭经济不景气,梅香也出去找了一份工作,在一家超市做收银员,工资虽然只有八百多块,不过生活费算是有着落了。女儿吴秋月则交给了婆婆带,再过一年就要上幼儿园了,现在要好好赚钱了。
吴有志见儿子浪子回头了,儿媳妇又勤俭持家,心里十分欣慰。贾玉莲得知他们生活困难,就悄悄地给了梅香一本五万元的存折,让她留一半以备不时之需,另外的可以适当改善一下生活,家里应该添置些像样的家具。梅香这下真是受宠若惊,想不到婆婆竟有如此善心,看来自己原来对她有些误会。这五万块钱算得上是雪中送炭,为了怕丈夫拿去赌博,她也就没告诉他。
虽然吴一鸣不知道梅香从哪里弄的钱,但他明显感到生活改善了,这让他顿感轻松。不过他现在也不提生儿子的事了,因为光那些赌债就像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尽管人家现在没向他逼债,但欠人家的迟早要还的。另一方面由于家庭经济的好转,让他又萌发了以赌生财的念头。当然他现在只是偶尔偷偷玩两把,豪赌的牌友知道他现在的情况也懒得理他,他只能和那些老年牌友们小打小闹。他觉得这样就算输也输不了多少,只当是过把瘾,就算老婆知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对于这件事,梅香是不知道的。她现在每天都去上班,下班回到家里要忙着做饭和照顾女儿,也没发现丈夫的异常行为。
有一天梅香正在家陪女儿玩,婆婆叫她下去一下。她住楼上,婆婆住楼下的。她进了屋,见公公也在,就客气地打了声招呼。她刚坐下不久,公公就带着女儿吴秋月出去玩了,屋里就剩下婆媳二人。婆婆满脸微笑,一副和颜悦色的神态,说要跟她商量件事。梅香以为是什么好事,就满心欢喜地期待着。及至听完婆婆的话,她的脸刷地变了,变得就像天空的云彩,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此刻的她羞愤交加,她没想到婆婆竟然向她提出如此无理的要求。婆婆说现在家里经济困难,饭店生意也不好,让她去做服务员,以招揽顾客。婆婆暗示说她长得漂亮,必要时可以向客人提供特殊服务。梅香突然就明白了,难怪饭店的生意一直这么红火,原来诀巧在这里。可这事无论如何她是不能接受的,这不仅属于违法犯罪行为,而且丧失人格和尊严。她怎么也没想到婆婆竟然是个老鸨,要逼良为娼,一气之下拂袖而去。
贾玉莲没料到梅香反应这么强烈,她也有点后悔自己的鲁莽,但话已出口,悔之晚矣。不过她并不担心什么,就算梅香不答应,又能怎么样?难道她会去报警?除非她不想在这个家呆了。她更不担心自己的儿子知道,她这样做尽管违法,可她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因此她也没太当回事,在她眼里,梅香并不是那种强势的人,量她也反不了天。
梅香回到家里越想越生气,婆婆真是欺人太甚!她让别人做那种事倒也罢了,自己是她儿媳妇呀,真过分,为了赚钱连良心都不要了。难怪她给自己五万块钱,原来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她气愤不过准备报警,可拿起电话忽然就冷静了下来,不行!我不能这么做,如果报了案,那事情就变得无法收场了,而且她现在没什么证据。再说家丑不可外扬,如果那样做的话,无疑于会将婆婆置于难堪境地,到时闹大了,恐怕丈夫也不会原谅自己。可如果不报警,那婆婆岂不是继续做那种违法的生意?
经过一番冷静的思考,她决定先把这事告诉丈夫。不管怎么样,她是不会让婆婆的这个阴谋得逞的,另外她想让丈夫去劝说婆婆回头是岸,别再干那种伤天害理的事。也许这事丈夫并不知情,如果不告诉他,将来被连累了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