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安冉短短的应了一声,继续将视线转回电影屏幕上,男女主角正在拥吻,而她却毫无感觉。
只有感慨,前男友陪自己看电影,却是在自己shi身后的第一天晚上。她很想笑,却还是无力牵扯嘴角,这样的位置,这样的姿态,上一次的他们,还是五年前吧。
那时的他们,眼里只有彼此,冒着失去学分的危险跷课去电影院,只为早早排队挨上一场打三折的电影,然后在电影院黑漆漆的环境里悠闲的磕着瓜子,电影演到情深似海处,安冉配合着来场痛哭,随即关嘉俞再适时的将她揽到怀里,上演一场真人版的柔情蜜意。
那时的他们,没有钱,没有事业,却有着足够让他们幸福的爱情。
“今天是怎么了?”关嘉俞突然开口,声音刻意压低,与电影男主角撕心裂肺的对白恰好形成反衬,“你没上班?”
“不想上,心里有点儿憋闷。”安冉机械的将手里的爆米花塞到嘴里,“中规中矩的时间长了,难免会有想叛逆的时候。”
“你不是那样的人。”他的语气却出奇的冷静,轻而易举反驳她自以为可以骗过一切人的理由,“即使想要叛逆,你也会压到心里去,雅高的项目正值关键时候,如果不是有什么事情,你不会就这样的请假逃班。”
听到关嘉俞逻辑清晰的回应,安冉突然觉得恼火,她蹭的一下子站起身,电影正演到关键处,马上后座的人就开始嚷嚷安冉,她站定两秒,突然拿起包,风风火火的走出放映厅。
“安冉!”关嘉俞在身后紧追不舍。
“关嘉俞,你觉得你自己很了解我吗?”安冉只觉得无法控制的愤怒,她站在电影院华美的长廊,丝毫没有风度的冲着关嘉俞吼了起来,“你老是一副我怎么也逃不开你手掌的样子,你老觉得我在你面前是透明的是不是?我今天就是厌班了,就是不愿意为你这样的大资本家服务,我就是不愿意累死累活的伺候你们这样的老总,这难道也不行么?”
关嘉俞凝视她几秒,半沙哑的声音与长廊的凉风混合在一起,更添几分寂寞,“是因为林弈辰?”
像是没了力气,尾音悠然的盘旋,关嘉俞口中的辰字轻微的几乎让她听不见,安冉怔愣的站在原处,大大的眼睛里盈满了不可思议,“我……”
再也没法说下去,她欲言又止。
“好了,你已经告诉了我答案。”关嘉俞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在五彩霓虹灯照耀下的眸光暗幽深邃,像是在休闲的看着一个等待被野兽撕咬的猎物,眼神阴鸷而悲哀,但他的话却不似他眼神那般具有逼迫感,反而充斥了浓浓的无力,“你喜欢他对不对?”
“不对。”安冉像是被戳透了心事,条件反射般的拒绝,“我凭什么喜欢他,他自大,高傲,目中无人,还偏偏喜欢刁难,善于找机会让别人难堪,我为什么要喜欢他?!”
关嘉俞伤感的笑意一点点儿流泻出,脸色犹如月光那般惨淡晦暗,“安冉,你觉得这可能吗?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喜欢玩这样的游戏?自欺欺人吗你?”
“我不喜欢,不喜欢他!”安冉像是要去除自己心里魔咒一般的猛地摇头,“我与他没关系,关嘉俞,我真的与他没关系。”
“那好。”关嘉俞突然上前一步,“那我呢?你喜不喜欢我?”
安冉瞪大眼睛,讥嘲的眸光闪耀在这个斑斓的地方,“关嘉俞,你是要我做你的情人么?”
“从你回国,你就抱着一种不负责的态度,别有心事的接近我对不对?你想旧梦重温,你想让我还回到那个对你百依百顺的时候对不对?”
“可是关嘉俞,你的老婆还在你的那个瑞典孕着孩子,你这么做,把她当成什么人了,又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你是那种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那种人么?我安冉,难道只配做你的彩旗?”
“那你呢?不愿做我的彩旗,难道就巴不得做林弈辰的彩旗吗?”关嘉俞眼眸中闪过一丝伤痛,有些咄咄逼人,“安冉,……”
话还未说完,只听啪的清脆声响,安冉捂着自己震得发麻的手,怒眼相视关嘉俞,“你给我滚!”
关嘉俞怔怔的看着安冉,嘴角抿出一丝酷寒与绝望,深深的叹息过后,终是转身离去。
安冉看着关嘉俞远去的身影,那飘然的衣角在这深秋夜晚犹如鬼魂一般让人感觉飘忽不定。他的影子慢慢消失不见,最后与无边的黑夜化为一体,让人感到无助的压抑与绝望。而安冉则像是被人抽去了力气,慢慢滑落到地上,她半蹲着身子,将头掩盖在膝盖里,耳边不停的回响起关嘉俞那近乎撕心裂肺的话,犹如刀子一般狠狠的划上她的心,“不愿做我的彩旗,难道就把不得做林弈辰的彩旗么?”
与林弈辰在一起,她注定也是见不得光的那位。也难怪关嘉俞那般愤懑不平,同样是做情人,安冉的心仿佛偏在了林弈辰这边。她一直觉得自己是特别正大光明,特别正义凛然,特别正言相对一切事情的人,却没想到自己竟也走入了这样的路。两手爱情,过去与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个答案而已。
而这样的答案,会让高傲如她沦为不覆。
这样的夜晚,两个男人在她面前上演离别的戏码。只不过不同的是,早上的是她主动离开,而深夜的离别,则是她逼迫所造就的无奈。
她与关嘉俞,彻底没戏了。以前她劝慰过自己,与关嘉俞情人做不成,起码还可以成为朋友,可是现在,做朋友的那条路子,也被她自己亲手堵上了。
她觉得自己想哭,仰头看向天空,星星寂寥的眨着眼睛,夜风吹的她眼睛发干,生涩的疼痛。骄傲的安冉,自信的安冉,此时却有了一种被世界遗弃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