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思恬是在一阵浑噩当中醒来的,一睁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白,鼻间传来刺鼻的药水味。
在一瞬,她脑海中画面一幕幕袭了上来,她猛然睁大眼睛,“宝宝!”
她坐起身,抬手抚上自己的肚子。
“思恬。”
身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她转头就看见陆青豫,她的眼眸中瞬间多了几分警惕。
陆青豫定定的望着她,将她眼中的那抹警惕之色纳入眼底,他瞳眸微缩,她对他……从来都不会有这样的神情的,可是现在……
“放心孩子一切无恙。”他开口道。
听到陆青豫这么一说,她悬着的心稍松了下来,可很快,她神经又紧绷了起来,“阿豫,薄郁年呢?!”
她犹记得他踹他的那一脚,他的伤口裂开,鲜血都涌了出来。
陆青豫眸色一沉,脸上覆上一抹浓浓的不悦,他启声道:“思恬,你这么关心他。”
君思恬秀气的眉心紧拧成一团,“阿豫,算我求你,你放过他,好不好?!”
下一瞬,她纤细的手腕被男人紧握住,陆青豫一张俊脸沉色的可怕,“思恬,你求我放过他?你该比我更恨他!”
君思恬紧咬着唇,“阿豫……当年的事……”她喉间有些哽咽,“和他无关。”
“所以,你就原谅他了?”陆青豫唇角微勾起一抹弧度,“还是说,思恬,你又爱上他了。”
男人的话一字一句打在她的心中。
她不语,许久后才缓掀起眼眸,粉唇动了动,“是。”
陆青豫微怔,“你说什么?”
君思恬卷翘的睫毛轻颤,“我又爱上他了,不,或许说我对他的感情一直都是存在的,只是……当初的种种让我心中对他的恨意扩大,掩盖住了这份感情。”
在知道一切真相后,在听到他那句我爱你后,在看到他被伤的满身是伤后,她清楚明白了对他的感情,犹在……
陆青豫安静的听完她说的话后,放声一笑,“思恬,你爱他……呵……你爱他……那我呢,在你心里我又算什么?!”
她眉眼中尽是愧疚,“阿豫,对不起。”
陆青豫扣住她的双肩,双目泛红,“思恬,我要的从来都不是你的对不起!”
“思恬,你好好听清楚了,现在的薄郁年已经不是君氏的掌权人了,他手下也没有任何公司!说白了,他现在就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就是这样,你也要继续跟着他么?!”
君思恬微怔,蓦地,她想到之前薄郁年被逼签字的种种。
“是,我愿意。”她很坚定的道。
陆青豫呼吸重了几分,他定定的看着她许久,没再说什么,他直起身转身离开了病房。
“阿豫!”
她连忙起身,但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就看见有两人守在门口,她出不去。
她回到病床上,想到薄郁年满身伤痕的样子,不由痛心,他现在怎么样了,她迫切的想要知道他还好不好。
她连病房都走不出去,在病房里只能干着急。
身体的倦乏让她很快又陷入了熟睡当中。
当她再度醒来的时候,蓦地,就看见身边坐着的男人。
一瞬间,她以为自己眼花了。
可定睛一看,这张面容似真的在眼前。
她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的朝男人伸过手去,碰触到男人的脸颊,“薄郁年?”
薄郁年握住她的小手,唇角勾起一抹笑,他握着她的小手放至唇边轻吻着,“是我。”
真的是他!
她连忙坐起身来,急急忙忙的看着他,“真的是你?阿豫……阿豫肯放了你了?”
薄郁年点头,关于这点,他也颇为意外。
下一瞬君思恬扑进他的怀中,紧紧抱着他,“太好了。”
“咳咳……”
男人的咳嗽让君思恬一个激灵,她连忙松开男人,只见他身上还有血溢出来,她轻呼出声,薄郁年见状笑而道:“别担心,我没事。”
君思恬拧眉,不悦道:“怎么可能没事,你都伤成这样了怎么可能没事,不行,你必须好好让医生看看。”
看着小人儿脸上的关心之色,听着她焦急的关心之语,他只觉得,这些伤根本不算什么,如果受点伤能换得她的关心,也是值了!
“思恬,你紧张我,关心我,这些伤也算伤的值得了。”他道。
“胡说什么!你……”
蓦地,她瞅见他神色的不对,“薄郁年你怎么了?!”他双眼有些迷离,但给她抬手碰触到他的额的时候,才发现,他竟发烧了!
她连忙摁下床头的呼叫铃。
……
三天,薄郁年整整昏睡了三天。
这三天的时间,君思恬是一直守在他的身边的。
薄郁年双腿都被刺伤,所以只能躺在床上。
他一清醒过来,就看见在床边趴睡着的小女人,他眸光柔和,眼中是浓浓的爱意,还有一抹心疼。
君思恬醒后,看见薄郁年清醒过来,高兴不已,整整三天了,她也足足担心了三天!
薄郁年醒来后,医生循例给他做了例行检查,也确认了没有什么大碍,腿上,肩上腹部的伤,都要等待时间才能痊愈。
此刻,君思恬看着目不转睛看着她的男人,她努了努唇,“你老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思恬,我不是在做梦对不对?”他握住她的小手。
在这之前,他无时不刻都想着他们能和好如初,可当一切来临的时候,他却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向来无所畏惧的他,也知道了害怕的滋味,他怕这一切只是他的梦。
君思恬看着他,本想逗逗他的,但一想到他满身的伤,她便将这心思收了起来,“当然不是。”
男人唇角咧开一抹笑。
他这样的笑容,让她有一瞬的失神,他这样的笑容好似让她看见了从前的他,不,更胜从前的他。
“思恬,我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
一直以来,在ML他是没有股权的,薄席林虽然有想过给他和薄经宇股权,不过,这件事还没来得及做,他就已经倒下了。
他手里拥有的一直是君氏和其他两个自立的公司,现在也都落到了陆青豫的手上。
他不在乎名利,可却在乎她,现在的他一无所有,能给她什么呢?
君思恬定定的看着男人,随即扬了扬眉,“谁说你一无所有的?你不是还有我么,唔,不止,还有他。”她指了指自己的腹部。
薄郁年望向小女人的腹部,眸光柔和,他抬手轻抚上她的腹部,感受着属于他和她的孩子。
她靠在他的怀中,“薄郁年,以后你就负责貌美如花!其他的交给我!”
薄郁年:“……”
“不许胡说,你是我的女人,我的女人只需要做到四个字。”他捧起她的小脸。
君思恬眨巴着双眼看着他,“什么?”
“吃喝玩乐。”
话音落,男人的唇也覆了上去。
这一吻,缠绵悱恻,意犹未尽……
“阿郁……”
一道极不和谐的声音骤然响起,左曜然一进门,就看见两人正吻着,见他进来迅速分开,他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然后道:“你们俩注意点!”
这两人自从和好后,就越来越不懂得顾及了!这好歹是公共场合嘛!
君思恬:“……”
薄郁年柔和的眸光瞬间敛去,“你才应该注意点进门前不懂敲门?”
“就是啊!”君思恬附和。
左曜然:“……”
得,他们两个人,他一个人,他吵不过!
“对了,这个DNA检验报告出来了。”左曜然将东西递给薄郁年。
薄郁年拆开看了眼,左曜然急忙问道:“怎么样?”
薄郁年薄唇紧抿,将报告递给左曜然,左曜然接过看了眼,诧异着张了张唇,“你和陆青豫还真是……兄弟……”
君思恬紧抿着唇,看着薄郁年。
当时阿豫说的时候,她就很诧异,甚至一度觉得是不是阿豫弄错了,可是……
原来阿豫真的和薄郁年是兄弟。
“薄郁年,你原来一直都不知道吗?”她问道。
薄郁年摇了摇头,“爸妈从没和我说起过。”
左曜然撇了撇唇,虽然阿郁和陆青豫是兄弟,是很令人诧异,但是……
“阿郁,陆青豫的事你打算怎么做?他把你弄成这个样子,你总不会要放过他吧?我可以帮你……”
“不用。”左曜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薄郁年打断了。
薄郁年瞥眼看着身边的小人儿,他读懂了她的情绪和想法。
“这件事就算了,只要他以后不再找麻烦。”薄郁年道。
左曜然拧眉,“就这么放过了?!你可是被他弄成这样的诶,而且你手下的公司也被他拿走了!”左曜然不平的道。
“就这样吧。”
左曜然撇了撇唇,虽然不太甘愿,可这件事,到底他不是当事人。
左曜然走后,君思恬开口,“薄郁年,谢谢你。”
她知道,以薄郁年的性格,这件事他是断然不会就此作罢的,可是他不再深究,她知道,是因为她。
薄郁年勾唇轻笑,“或许当年我父亲确实是对不起他们母子,而且……他怎么说也照顾了你五年,就这一点,我也是要感谢他的,这件事权当我还欠他的人情。”
君思恬抿唇一笑,点了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敲门声,他们应了一声后,只见一男护士走了进来,“薄先生,该擦身了。”
薄郁年看着眼前的男护士,眉心一皱,一个男人帮他擦身?!
“不用!”
男护士一愣,连带君思恬也是一愣,“薄郁年,你不用什么,难道不擦身了?!”
薄郁年:“……”
“我不用他帮我擦身,你帮我!”他闷声道。
君思恬:“……”
“薄先生,我是很专业的,你尽可以放心的。”男护士道。
君思恬看着薄郁年越沉的脸色,忍不住笑了出来,她随即道:“算了,我帮他擦身吧。”
“您可以吗?”男护士有些犹豫。
君思恬点了点头,“可以的,要是有什么问题我再叫你。”
男护士见状也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病房。
君思恬从洗手间打了一盆水,将毛巾浸湿,“其实你没必要那么排斥那个人啊,他都说了,他是很专业的,又不会把你怎样。”
薄郁年:“……”
“你要让一个男人帮你老公擦身?!”他不悦的道。
君思恬无奈,拧干毛巾后,她替男人擦起身来。
他身上的伤口要避免碰到水,君思恬擦的时候都很小心,只是……
她看着他身上的伤,鼻间不由泛酸,他心口的那道伤疤还在,腹部上下都是伤痕,他身上的伤每一处,都是因她而伤……
“薄郁年,你真傻。”
薄郁年正享受着自家老婆亲自擦身的待遇,骤然听见这么一句,面色微沉,“擦个身你都要骂我?”
君思恬:“……”
得,她怎么觉得自从和好后,这男人的智商好像有点退化?!
……
在薄郁年住院的这段时间里,陆青豫正式上任ML掌权人的职位,外界虽然有不少质疑的声音,可很快,这些声音就被压了下去,陆青豫在短短的半个月时间里,做了不少事,也给ML带来了明显的效益。
ML里的股东,表面上和薄席林和薄家关系好,可实际上,他们到底最看重的是利益,谁能给他们带来的利益多,他们就支持谁。
而君氏……
君思恬原以为陆青豫很快就会接管通报,但意外的是,却迟迟未有什么动静。
看着电视上报道的关于ML的新闻,她担心的看着身边的男人,“ML你真的不管了?”
她知道他现在手里没有公司,但他的人脉还在,而且,还有左曜然……
薄郁年看着电视新闻,神色很冷淡,“那是那老头的产业,他弄成现在这样也是他自己的事,商场上的起落就是这样。”
对薄家,他向来没什么感情,而且ML会弄成如今这个地步,薄席林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她耸了耸肩,没再说什么。
————
ML大楼。
“陆总,这个您看下,如果没问题,可以签字了。”助理将一份东西递到陆青豫的面前。
陆青豫看了眼,沉默片刻后,拿起笔,签下自己的名字。
助理出去后,一旁陆青豫的心腹疑惑的开口道:“少爷,您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样一来,您……”
“不该你问的少问。”男人冷声道。
一旁手下当即缄了口,转而道:“少爷,晚上八点有个酒局,是和新锐吴总的。”
陆青豫神色淡淡,嗯了一声。
……
皇庭酒吧。
景宁儿受邀参加这个聚会,她本不想来的,可剧组的几个人再三邀请,加上还有个平日里和她关系不错的人也一直让她来。
无奈之下,她只能答应了下来。
一群人玩的很疯,景宁儿端着一杯冰红茶坐在一旁闷不吭声的喝着,这样的聚会实在和她有些格格不入!
“宁儿,别光坐着喝冰红茶啊,来玩玩骰子。”
她被拉了过去,她连忙摆手,“我不会玩。”
以前她和好朋友也出去玩过,这骰子她也看别人玩过,可一般她都是旁观者,虽然旁观了这么多次,但她依然是啥也不懂。
“没事的,这个很容易的我们教你!”几个人很热情。
景宁儿推脱不了,只能听着他们给她讲着规则。
“现在明白了吧?”
景宁儿撇了撇唇,“我……大概明白了,不过我肯定玩的不好。”
“没关系,一回生两回熟嘛,再说了,看你是新手,我们几个会酌情给你放放水的!”
景宁儿迫于无奈和他们玩了几盘,她没有一盘是赢的!
果然,她就是游戏黑洞啊!
她又输了,她自觉得拿起一旁的冰红茶,正要喝的时候,被一旁的人阻止了,“诶,宁儿,大家受罚都是喝酒,你都喝了这么多冰红茶了,总该喝喝酒吧。”
一杯颜色鲜艳的酒被递到了她的面前,她连忙摆手,“我不会喝酒的。”
“宁儿,喝吧,试试看,你都踏入这个圈子了,怎么可能一点酒都不沾,权当锻炼了呗。”一旁好友小凡说道。
“可是我怕我喝了就醉了!”
“应该不会吧,这酒度数不算很高,你应该可以的,试试呗。”小凡将酒递到她的面前。
景宁儿无奈撇了撇唇,接过酒杯,“真的度数不高?”
小凡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小凡和她不一样,小凡经常喝酒,既然她说了度数不高,那就应该是没问题的!
于是,她轻啄了一小口然后将这酒尽数喝尽。
略辛辣的感觉在喉咙口弥漫着,她忍不住轻咳了几声。
“怎么样,是不是还可以?”小凡笑道。
景宁儿抿了抿唇,点头,“除了喝下的一瞬喉咙有点辣以外,好像是还可以。”
虽然这酒没有预想的那么差劲,但景宁儿知道自己的情况,除了这一杯以外,她也没敢再喝其他的。
“我去趟洗手间。”她站起身朝洗手间走去。
另一边,包间里。
陆青豫神色淡漠,他慵懒的坐在一旁,一杯接一杯酒的喝着。
一旁新锐吴总在和陆青豫达成共识签约后,更是将陆青豫当祖宗似得伺候着。
只是他有些摸不透这男人到底喜欢什么。
按理说,来这,安排些陪酒小姐总是不会错的,可是这男人对那些陪酒小姐一点兴趣都没有,愣是给支出去了。
陆青豫在喝完最后一瓶酒后站起身,“接下来的事宜,你和他谈。”他指了指一旁站着的手下。
吴总连连点头,低头哈腰的将陆青豫送出了包间。
洗手间这边,景宁儿从洗手间出来,只觉得脑袋有些晕眩,她扶着墙壁,缓步走着,在看到前面走来的人影的时候,她正想躲开,可脑袋一晕,差点摔了过去。
一双大手及时扶住了她。
她一抬头,眼前是有些模糊的人影,可她还是认出了,“陆……陆先生。”
陆青豫没想到会在这遇到景宁儿,再看她眼神游离的样子,有些疑惑,“你喝了多少酒?”
景宁儿鼓了鼓小唇,摇头,“不……不多,我……我就喝了一杯……这么多。”她边说着还边伸出手比了比。
陆青豫:“……”
“我没事……我自己可以走……”她伸手推开男人,可才迈出两步,身子一斜!
陆青豫再度扶住她,“我送你。”
景宁儿跟着陆青豫离开了皇庭。
车内,司机在听到动静的时候,下意识的朝后看去,当看到自家少爷带着一个女人上车时,司机一愣,这什么情况?
“你住哪里?”陆青豫低眼看向身边的女人问询道。
“住……住……不知道……”
陆青豫:“……”
景宁儿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陆青豫见状只能道:“去NY酒店。”
车子一路驶到了NY,NY是陆青豫掌管公司旗下的一酒店。
他到后前台人员很快给他开了一间房间出来,陆青豫抱着景宁儿快步上了楼。
他将景宁儿放到床上,刚要直起身,蓦地,一股力量将他朝前一拉,他一个猝不及防,向下压了去,他双手撑在两侧,才没压到景宁儿。
“你……是谁啊,怎么长的这么帅?”景宁儿迷糊着双手搂着男人的脖颈。
陆青豫神色淡淡,他刚抬手正要将景宁儿的手掰开的时候,蓦地,唇上一凉……
他眉心倏然皱了起来,下一瞬,他有些cu鲁的将景宁儿的手拉开,将她甩到一边,景宁儿被这么一甩,咕噜噜的朝一旁滚了个个。
陆青豫冷眼看着景宁儿。
……
翌日一早。
景宁儿是在一阵剧烈的疼痛中醒来,她双手揉着额坐起身来,“这里是哪里……”她双眼迷蒙,当她一点一点的看清四周的环境时,她一个激灵。
这里是……
酒店?!
她怎么到酒店了?!
她不是在酒吧喝酒的吗?!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一低头,在看到自己身上只穿了件浴袍的时候,大脑更是犹如当机了一般。
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皱眉拼命的回想着,可是脑袋像是卡碟了似的,她只记得她从洗手间出来后,遇到了一个人……
是……
陆青豫!
对,是他!
然后呢?
之后的种种她死活就是想不起来!
“不会吧?!难道我和他……”
一想到这种可能,她小脸顿时皱成了一团,老天,这么悲催的事,不会真的发生在她身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