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那个被叫做大哥的大块头也很意外,目光惊疑不定地将我打量了一番,最后,目光牢牢地落在我的脸上。
“你看清楚了,真的是她?”
那小平头兴奋的点了点头,“没错,我认得她,还有她手上这只戒指。”
那满脸横肉的大块头眯起了双眼,再开口时语气无比的森冷。
“真是天意啊,阿虎在公交车上自己的兄弟动手,最后在路边被警察抓了去。在局子里和人打架,竟然瞎了一只眼!”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都是你害惨了我的弟弟!”
为首的大块头走到我面前,脖子上青筋暴起,恨意横生的说出这一番话。
我只得无助的摇头,但一切都是徒劳。
他身边那个一直没发生的男人忽然开口说道,“大哥,这一切都是天意,杀了这个女人,我们不但能够得到一笔赏金,还能够为我报仇,大哥,还等什么!”
那小平头也在一旁催促道,“是啊大哥,快动手吧。”
为首的男人一脸阴鸷的笑笑。满脸横肉在他这阴测测的笑容中显得极为可怖
“害我弟弟瞎了一只眼睛,我怎么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身后的两人听到这话,眼前亮了起来。
小平头摩拳擦掌的说道,“大哥,你的意思是……”
那大哥看着我眼中的惊恐,将手中的木棒仍到了一边。
“在我看来,打死这女人都是轻的,我要用火,我要让她亲眼看着火是如何吞噬她的每一个地方,我要让她在烈火焚身中死去!”
他尖着嗓子喊出这句话。让我更加绝望。
身后的两人,兴冲冲的去外面的车里拿东西,准备将我葬身火海。
那大块头站在我面前,冷酷残暴,似乎迫不及待见到我被烧成焦炭的那一刻。
他在一旁唾了口唾沫,蹭了蹭手心,几个大步走上前来,对着我无法挣脱的脸便是狠狠的一巴掌。
他蒲扇般的手掌扇到了我的脸上,半边脸已经麻了起来,耳朵嗡嗡的,什么也听不见,眼中似乎还冒着金星。
“贱人!要不是你,我弟弟现在也不会疯疯癫癫的。我要让你为你做出的行为付出代价,去死吧!”
他咬牙切齿的说出这一番话,左右开弓,用尽了力气,对着我的脸便是一通扇打。
打到最后,他似乎有些累了,向地上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那恶狠狠的眼神似乎还不解气,却被上前的小平头给拉住了。
“大哥别生气,这样打死这个女人实在太便宜了他,东西已经备好,汽油也烧好了,我这就点上火,看这个女人是如何被烧死的!”
他得意洋洋地向大块头指着,四周的地面已经洒满了汽油,只需轻轻滑动手中的火柴,这里将变成一片火海。
“哼,便宜你了!”
大块头瞪了我一眼,转身向工厂外已经发动好的面包车中走去。
此时我真是要多惨就有多惨。
口中流溢出来的鲜血,染透了封在嘴上的胶布,胶布失去了粘性,松松垮垮的搭在下颌,左半边脸已经肿得老高,左边眼睛满是血雾,只有右边的眼睛能够眯出一条缝,看清此刻的处境。
我垂着头,看那小平头扭着身子走出将我包围着的汽油圈。
他得意洋洋的拿出兜里的火柴,“呲”的一声,火柴冒出火光在空中转了一个半圆的圈,拉长的火光跳着完美的弧度掉在了地上。
几乎是一瞬间,变魔术般的,我周身全部被火光所包围。
温度极高的火光,就这样燃烧在我的身边,我感受着那不断侵袭而来的热度,热浪如潮涌,密不透风地将我包围在了里面,眼看着,便要燃到我的身上。
我能做些什么呢?我的四肢被束缚得紧紧的,一点也动弹不得。
我想要呼喊,却不知道呼喊谁,微微张口,一丝血液便从嘴角流了下来,甘甜而微腥。
白谛,我好想……
不!不能想他!
如果我的思念与呼唤被他知晓,他下一刻就会感知到的危险来到我的身边
那古川怎么办?
古川怎么办?
他是我唯一的弟弟,最爱的弟弟,是爸爸妈妈的心头肉,是我天真调皮,可爱活泼的弟弟,他不能有任何事,比我更重要的是他的生命……
我真切地想起他在电话里,最后一句恐惧的声音,那凄厉的叫喊,一定吓坏他了……
他还年轻,有着大把的青春,他的人生刚刚开始,他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热浪卷走了周围的空气,阻制了我的口鼻。
在万分难耐的窒息感中,我有些眩晕,脑袋里竟然生出一些奇特的画面。
我似乎看到了,白谛悲痛欲绝的面孔,那样高高在上,实力无匹的人,为何会露出那样哀伤脆弱的神情?
我的心一紧,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是因为我吗?
在我的印象中,白谛每每露出这样异样的神色,似乎都与我有关
我对古川的无私,在另一种程度上,是不是我对白谛的自私?
如果失去我,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努力控制住自己,不再去想白谛,我生怕下一秒,就会见到耀眼的青光,见到应该身在千里之外汪山中的白谛。
古川的情况恐怕比我还要危急,无论如何也不能白谛知道我现在的险境。
求生的本能让我不由得焦急起来,开始极力挣扎
身上束缚我的绳索,牢固极了,紧紧的勒进了我的皮肉中去,这一番争夺下来,皮肤上更是清晰可见通红的绳索印。
可是周大火越烧越旺,似乎下一秒就会烧到了我的身上。
后面的椅子有一个铁角架牢牢的联系在一起。我无法托起那个椅子,离开这片火海。
一股无力感深深地笼罩在我的身上,我似乎看到了下一秒曝尸在工厂内的那个焦尸。
我目眦欲裂,如何也不能接受,更不能想象白谛在看到我怎么样时的心痛。
我赤红了双眼,悲痛地想要挣扎出来,可换来的却是更加模糊的意识和尖锐的疼痛感觉。
一切枉然。
大火已经燃烧到了我的裤管,我苦笑一声,似乎已经预见到了接下来的场面。
大火烧到了皮肤上,疼痛无以复加。
恐怕,真的要死了吧。
白谛……
就在这时,腹中忽然涌起了一股熟悉而异样的气息。
又是那股感觉,从腹部升起,涌入四肢百骇。
在以往让我舒适至极的感觉之上,似乎又多了一种强大的力量和勇气。
这异样的感觉立刻振奋我的精神,我高声一呼,振臂奋起,就这样从紧紧束缚着我的椅子上站起来,身上的绳索应声而断。
不仅如此,我还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呼喝声。
“古纯!古纯!!”
我不知道是谁,虽然我挣脱了束缚,但我现在无法冲出这火海的包围圈。
我咬牙看了看四周,头顶的铁角架还没有遭受烈火的侵蚀。
我硬着头皮攀上了拿铁角架,铁角架已经被烈火炙烤出极高的温度,我的手接触上去,是钻心蚀骨般的疼痛。
我向外迎着眼泪,忍着疼痛爬上了铁角架的最顶端。
唯一能睁开的左眼,眯缝着,勉强能够看清火海之外,站着一个人,似乎在用衣服,扑打着火势。一边不停呼唤着我的名字。
“喂!”
我沙哑着嗓子,一开口,那些热浪和烟气点钻入了我的口腔,惹得我一阵咳嗽。
“我在这儿!”
我剧烈的咳嗽起来,刚才的一声高喊用尽了我的力气,我颓然靠在铁角架上,看清了来人,竟然是祁然!
祁然见到我,惊喜不已,一张煤灰似的脸绽开一个笑容,向我招手,“你有没有办法过来?这火势太大,好像冲不进去。”
我在半空挥了挥手,虚弱地向他说道,“火势太大,根本没有办法。”
我闭上眼睛,刚才那感觉给了我最大的力气,让我能够挣脱绳索,爬上了铁角架,可眼下脱离了那个难题,却还有眼前的难题。
我如何才能逃脱这片苦海,我坐在三角架上,苦苦思索着。
却见到祁然丢下了手中的衣服,向外拔腿跑开了。
我苦笑一声。在这种情况下,他能来救我,实属让我意外。我还能期盼些什么呢?他已经做到仁至义尽。
我正努力爬高一点,想看着四处有没有什么可以借用的,这铁角架底下被大火不断地炙烤着,已经发脆,我这稍微一动,听到了脚下的架子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
其实已经谈不上什么心惊胆战。
经历了这一系列的恐慌,我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这时,场外飞进来一个身影,奔跑的身影速度有些缓慢。
因为他手中提着一个大大的水桶。
“祁然!”
我高声叫道,“你又回来干什么?这里很危险!”
他却丝毫不在意,接下来他的行为让我更加出乎意料。
他将那水桶中的水丝毫不落的泼洒到了自己的身上,看着他浑身湿漉漉的样子,我的心里生出一个不好的预感,他不会是要……
我的确没猜错。
下一秒,他就捡起地上的衣服,围裹在身上,冲进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