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谛的办公室外是偌大的环形走廊。走廊上摆着无数的奇石异画,白天欣赏的时候颇有一番风味,可此时,我总觉得那些石画已经变成了黑暗中的鬼魅,在看见的地方向我招引着无形的双手。
就在我竖起耳朵,几乎浑身冰冷的时候,白谛的声音适时响起来,他的声音如七月的春风,一点一点的将我的不安吹拂掉。
“古纯,你怎么样?”
这声音立刻惊醒了我。我连忙坐直了身体,刚刚的恐惧似乎一下子消散了。
“我没事,白谛,你呢?”
“我们已经到了汪山,这里有很多的人在搜寻。我们接下去会直接到古川所说的那个陵墓中,去找找有什么线索。”
我咽了咽口水,紧张道,“一定要小心,那些人已经丧心病狂,你千万注意!”
“好,我知道,你也是,我们会尽快赶回来,在此之前尽量不要离开公司。”
我又嘱咐了几句,耳边便清冷了下来,再次无声无息。
白谛的对话让我心安了不少,但此刻又陷入沉寂,我竟非常想找一个人,对他说诉说我此刻的孤独与害怕
可是我不能这样做,对于弟弟,我现在无法施以援手,一切全都依赖白谛。如果不坚强一点,又如何面对出生入死,冒着生命危险的白谛和他的一帮兄弟呢。
走廊中传来一点水流滴落到地面的声音,啪嗒一声,清脆而响亮。
我知道走廊外有一处假山流水的盆景,与公司三楼镇阁里的摆设盆景极为相同。
大概是盆景中的水滴迸溅出来了吧?
我这样想着。除了这个解释之外,还有其他的答案吗?
尽管水流的声音有些急促,也有些清晰。
我都没有多想。其实是不敢想。
可能是隐藏心底最深处的这种心思,不想在这个时候吓唬自己。更不想在这种时候因为自己的好奇心额外生出什么事端。
可就在我努力将脑子恢复清明,将种种恐怖念头排出脑海的时候。走廊里又传来了一丝异响。
似乎是重物砸落在了地面,不轻不重的声音。
我的呼吸都有些发凉,直勾勾的盯着外面的黑暗。越发觉得黑暗之中藏了不少隐于无形的恐怖。
头顶的白炽灯明亮刺眼,越是在这种情况下,越是昭显着外面黑暗的恐怖。
头皮有些发麻,我似乎想到如果外边真的有什么东西,在这里我的一举一动一板一眼,都能够被外面看得清清楚楚。我的恐惧我的害怕,我的任何一个表情也能够被知道
我绝对不能够表现出懦弱的一面,绝对不!
我深吸一口气,将原本套在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紧紧的蒙住自己的口鼻,留住两只眼睛,贴在衣服上方。
不管这样做的效果如何,我的确安慰了自己,努力说服自己,什么事情也没有,一切只不过是恐惧的念头臆想出来的。
四周寂静无语的时候我的一颗心高高的提了起来,我仔细聆听着外面的任何一点动静,同时攥紧手中的青铜戒指,如果真的有什么危险,我恐怕不能应付。
就在我因为寂静会这样一直保持下去,外面不会再传来什么声响的时候,一声嗡嗡的鸣叫,让我险些将手中始作俑者的手机扔掉!
我看着手机上未知的来电号码,犹豫了片刻,还是接了起来。
我原想着,这电话大概是祁然换了电话号码打来的。不过这电话,并不属于他,而是红叶。
红叶在电话那头带着几分歉意地说道,她今晚临时有事,不能回公司了。
我自然表示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挂掉了电话,我的心里更是忐忑不安,四周开始死一般的寂静。
我悄悄关掉了办公室中灯光,身体同样处于黑暗之中倒是让我有些放松,比较刚刚浑身紧绷的状态,情况好了很多。
尽管时间在深夜,但我毫无睡意,此刻已经被恐惧支配着我算了,看着办公室外玻璃窗时候的黑暗,只觉得那里潜藏着无数的野兽。
一切风平浪静,安然无梦这一点倒是我很惊讶。
不过得早起之后,我看着外面太阳的光芒万丈,一颗心又紧张了起来,不知道白谛那边进行的怎么样了,有没有找到古川。
我有些忍不住,想要召唤他出来问一问
但是手中圈住无名指的青铜戒指此刻如一潭死水,竟然毫无生气。我正有些奇怪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敲锣打鼓的聒噪声,打断我的思路。
我走到床边,向窗外一望,竟然看到三两个手持横幅的男人,锣鼓喧天,一路敲打着,走到了谛纯公司的楼下。
我有些不明所以,看着他们的行动,心里猜测着,他们大概是曾经来公司办业务,如今想要来送锦旗和条幅的。
可谁知,他们接下来的举动却让我大吃一惊
这几个人从身后的背包中,取出砖头,竟然愤恨地撇向地产公司的玻璃窗。
玻璃窗是钢化玻璃,很难打碎,但也经不住他们这一番狠命的摔砸。
我连忙从办公室里,向外跑出去,经过的环形走廊的时候,也没有在意昨天晚上的异响是哪里来的。
我跑出公司门外,看着那些凶神恶煞的男人正在不断地向玻璃窗上贴着砖头,钢化玻璃上已经出现了一道恐怖的缝隙,似乎在等一会儿,这玻璃门就要碎成玻璃渣了。
我连忙跑到他们面前,向他们高声喊道,“你们在干嘛?你们这行为是蓄意闹事是违法的!”
这时我才看清他们条幅上的文字。
装神弄鬼,伤天害理,胡作非为!
为首一名满脸横肉的男人站出来,我狠狠的对我说道,“小姑娘,你应该不是这个公司的人吧?没你什么事儿?一边呆着去,这里的老板就是个骗子,我今天非把他这大门给砸了不可!”
我连忙说道,“这公司里的人今天都出去了,你要是有什么事儿明天再来吧!”
那壮汉身后的一个人狰狞的笑了笑,“明天?明天这帮人回来了,我还怎么炸他的场子?我就趁着今天他不在,把他的公司给砸了,看他还怎么继续做生意,骗我大哥,我看他有几个胆子!”
我无语的看着他说道,“有话好好说,有问题就解决,怎么上来就砸场子?你说说,老板骗你什么了?”
为首的壮汉状似不经意地摆摆手,“你不是公司的人,与你说不着,我不想与你废话,快起来。”
他们又是接二连三的向门上扔砖头,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绝于耳,我连忙靠近他们,用身体护住大门,阻止了他们的动作。
“你这是干什么?”那名为首的壮汉走上前来,似乎是想将我拽到一边去
我大义凛然的站在他们身前,想着他们目的不是我,应该不会对我动手,于是想恳切地对他说一番话来打动他。
却不想他走到我的身边,非但是把我拽向一边,而是抓住了我的胳膊。
我在看到他纹着青花虎头的胳膊抓向我时就知道已然不妙,想要挣扎开跑回公司却已为时已晚。
随后一块带着浓浓乙醚味儿的手帕已经捂住了我的口鼻,我下去发生了些什么事情我已经不知道了。
……
待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在一个凳子上,嘴巴被胶带牢牢地封住了,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我看了看四周,这似乎是一个废弃的工厂,空旷无比,里面只有着一些废弃的工具,铁桶,和铁角架之类的。
这里本就是寒冬腊月,冷极了,我跑出来的时候,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外衫,这个工厂中的穿堂风一吹,我只感觉手脚冰凉,脸颊发麻。
身后忽然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我努力回过头去,看到两三个手持木棒的人走向我。
为首的正是那个壮汉和他身后,那个用乙醚将我迷晕的男人。
而他们身后跟着的第三个人却让我吃了一惊,刚刚在公司门外就对他有些印象,但并不完全。如今那人的一张脸全部暴露在我的视线之下,我的记忆立刻被激了起来。
他就是在公交车上的那个平头小混混,被白谛在公交车上狠狠教训了一顿的大哥小偷!
我暗暗叹息起来,古纯啊古纯,你怎么这么蠢,这么轻易的就上当受骗了,白谛明明告诉过你,没有必要的事情,千万不要出公司,为什么就是不听呢!
现在想来,如果真的是来讨什么公道的人,怎么可能只有三个人,又在外面找那么大的声势,并且说什么公司没有人才是最佳的机会,这一切都是一个陷阱,是为了将我骗出去啊!
可是骗我出来做什么呢?难道他们就是为了保护当初在公交车上,我教训他们的仇吗?
那小平头看了我几眼,目光中忽然闪过一丝惊讶。
“大哥,这女人就是当初害我们失手进了局子的那个!”
小平头的声音充满了惊喜,似乎刚刚认出我来。
难道他们叫我骗出来不是为了报复我吗?那又为什么叫我跑到这里?难道是临时起意?这到底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