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轰”的一声巨响,犬类妖兽在萧倾凡强力的尾巴攻势下彻底嗝屁,萧道长脸上带着遗憾,也不等对方开口,直接蹦下树找到了他们之前落脚的地方。
在那个地方,黄鼠狼姑娘临时发挥挖出的洞还在,只是洞口已经被印上了一个硕大的脚印,显示出里面的家伙差不多是凶多吉少了。
眼皮耷下,萧陌然木着一张脸看不出情绪,但日日与他相处的萧倾凡,又岂会不明白?不过是借此掩藏着心中的真实想法,不想让旁的人被他的情绪影响罢了。
“然然,如果当时是我在里面,你也会弃我于不顾吗?”咬了咬嘴唇,萧倾凡眼中闪过一丝嫉妒。
不过是一只小妖罢了,连未化形的妖兽都躲不过,怎值得你去为它伤心?
“……会。”缓缓睁开眼,萧陌然回答得十分肯定。
“……不……你才不会丢下我不管!就像刚才……你就只带着我藏了起来……”收紧手指,萧倾凡脸上挂着笑容,好似十分相信对方的样子。
移开视线,萧陌然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蹲下身子往洞穴中观察着。
“然然……你当真的?”心脏好似被一只无形的手掌握着,一阵又一阵地发疼,让萧倾凡脸上的表情瞬间支离破碎。
“小主子,主子是为了我们好!”
面对萧倾凡的疑问,萧陌然没有把握能答得多么肯定,但却有人好似了解了他的用心一般,忽地就开口点了出来。
“我没问你!”有些烦躁地瞪了眼从另一边的大树后跑过来的黄鼠狼,萧倾凡只觉得整个人都气闷的要死,就连折腾对方的心情都没有了。
“你没事?”看着熟悉的身影跑过来,萧陌然双眼微眯,忽然有种把对方放开水里烫一遍儿然后把毛拔光的冲动。
他在这边担心得连萧倾凡都顾不上了,那货却还是一脸的欢腾,好似捡到了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似的,叫人原本因为它没事而放松的心情,瞬间就变得不那么开朗了。
“恩,我也以为自己死定了的!可是那妖兽踩得巧,我刚好落在它指缝间,主人好小主人把它引开后,我就抓紧时间挖洞逃跑了!”兴奋地搓着手,黄鼠狼还没意识到它的两位主人都已经想对他动手了。
“所以刚才我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尾巴一摆将过于得意的黄鼠狼卷到身边,依旧维持着与妖兽战斗时的形态的萧倾凡张了张嘴,露出一口尖利吓人的毒牙。
“呃……没……没有……”身子一阵狂抖,黄鼠狼此刻脑子总算清醒了些,完全没了方才的兴奋。
脑海里的想法比萧倾凡此刻的做法更残忍的道长脸皮抽了抽,看着对方此刻的样子有种捂脸的冲动。为毛小豆芽形态那么可爱,变大了就这么吓人呢?还好这货是他一手带大的,要不然这会儿该是拔腿就跑了吧?
“主子……呜呜呜我错了,主子救我……”颤着声音,黄鼠狼果断将希望放在了道长身上。
不管怎么说,小主子最是听主子的话,只要主子肯开口,它这条小命就还有的救。
“把你刚才的话解释给你小主子听,他懂了你就可以下来了。”瞥了萧倾凡一眼,萧陌然自顾自地走到了一边去休息。反正这两个货也不会真出现伤亡的场景,他倒要看看他们之间能谈出个什么结果来。
泪汪汪地目送自家主子离开,同时又要面对小主子威胁的黄鼠狼只觉得这日子天天都是刺激,若不是自己神经够强,怕是早就被整疯了吧?
磕磕巴巴地把自己的猜测说完,黄鼠狼就立刻闭上了眼睛,一副“要杀要剐,听凭处置”的模样。
听完黄鼠狼的话,萧倾凡心中是气恼萧陌然的,明明可以直接用嘴说清楚的事情,非要整的人心生猜忌,不觉得这样的行为十分累赘吗?千夜雪原哪怕有再多的危险,也比不上不明不白的被自己人坑死危险好吗?
“然然,我不接受你这样的安排!”怒气冲冲地冲到萧陌然面前,萧倾凡就这么瞪着一对大眼睛,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萧陌然。浑身鳞片微微张开的模样,显示出他心中的怒气值已经燃烧到了一个程度。
“千夜雪原越深入越危险,与其到最后看着你因为一开始的训练不足而丧命,不如一开始就让你认识到自己所缺乏的东西,省的最后拖了后腿影响到我。”冷着一张脸,萧陌然说出的话语完全是不留情面的。
虽然到最后关头他是一定会出手的,可谁知道会不会有意外出现呢?靠别人帮忙始终没有靠自己来的实在,至少自己在那样的一个时刻,是会耗尽所有来换取活命的机会的。
“萧陌然你给我过来!”甩开已经彻底吓瘫了的黄鼠狼,萧倾凡几乎不需要任何停滞就化出了他人类的形态,抓着萧陌然就往来时的方向走。
“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不需要这么用力拉扯。”皱起眉头,萧陌然看着自己已然泛红的手腕十分无语。
本来他也不是多娇弱的人,但架不住笨蛇不知轻重啊!就怕这货一会儿一冲动给他手整脱臼了,那可就难堪了。
“既然千夜雪原是这么危险的地方,那我们就换个去处好了!”心中憋着一口气,萧倾凡只想赶紧把萧陌然从这个鬼地方弄走。
既然萧陌然在一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准备让他随时应付各种状况了,那么更深处的情况,一定是远比他想的还要难以应付的。虽说这个地方是黄鼠狼说出来的几个地点之一,但从萧陌然的态度,不难看出他对这里的熟悉程度。在没有把握能够保护好对方之前,他并不想轻易冒险。不是他害怕,而是不愿意看到萧陌然出现任何的意外。
“不行,不能去别的地方。”脚下一使力连带着将萧倾凡的步子一块停下,萧陌然脸上的表情有着说不出的严肃。
“为什么?”萧倾凡表示自己无法理解对方的想法。
“夏轻侯……还记得夏轻侯吧?”深吸一口气,萧陌然强迫自己把情绪稳住,不要因为提起那个人的名字而显出任何的不妥来。
“那个自以为是的人的主子?”脑海中闪过一个人的面孔,萧倾凡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但从对方做事的态度,到很像是在为人办事的样子。
你那只眼睛看出对方像个下人了?脸皮一抖,萧道长差点忍不住问出来。好在总归是记得自己此刻是要做什么,也就避免了话题歪楼的可能性。
“他是夏轻侯的弟弟,虽然自以为是,但不可否认的,阴谋诡计用起来还是很溜的。”譬如自己当年若不是被他踩了一脚破坏了计划,也不用这么躲躲藏藏地过日子。
“这跟你坚持要待在这里有什么关系?”萧倾凡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好使了。
“千夜雪原是凡间界与修着界之间的一道壁垒,有特殊的干扰能力,可以让我们的行迹不那么容易被发现。”盯着自己还被某蛇拽着的手腕,萧陌然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别扭。但在没有说服对方之前,他还是宁可忍着把谈话完成。
“他们究竟是什么人?你为什么要避着他们?他们找你又是为了什么?”本来已经稍微放松的手掌重又变得用力,萧倾凡心中的不安如同蚕丝般一点点地粘黏在一起,让他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虽然因为结契的关系他的实力涨了许多,但他心中清楚,比起萧陌然他还是差着那么一截的。而现在,从萧陌然的态度看出他对那两人的忌惮,他就更加感受到了自己能力的不足。这种当自己快要攀上山顶然后发现还有更高的一座山峰的感觉,让人心中的底气几乎都要漏光,充满了无力感。
“我以为……你还要过一段时间才会问我这些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萧陌然不得不承认自己对萧倾凡的估算还是不够准确。
“我怕我不问,你又要什么都不说,然后把我整的莫名其妙,最后却发现好像无理取闹的那个人是我一样。”不满地撇了撇嘴,萧倾凡显然还是很记仇的。
“恩,是我的不是。”认真地点点头,萧陌然反手拉着萧倾凡就近找了棵倒下的大树当凳子。
“你口中自以为是的人叫夏轻越,跟那晚你见过的诡异家伙是兄弟。他们都是从修着界跨过来找我的,为的什么……想必是夏轻侯心血来潮,想起了我这个’玩具’的存在吧!”摆弄着萧倾凡的手指,萧陌然尽量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所以,你们是以前就认识的……垂下眼,萧倾凡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问下去。
“我们确实以前就认识,”尽管萧倾凡没有开口,萧陌然却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不过很显然的,我们的关系不怎么好,我的地位也不怎么高……”
“笨蛋然然!”一如小时候一样,萧倾凡一头扑进了萧陌然的怀中,打断了他下面的话。
自己究竟是在迷茫些什么、犹豫些什么呢?从过去到现在,不管遇到什么情况,最先跑掉、最先放弃、最先质疑的不都是自己吗?明明知道自己是在撕扯对方的伤口却还是这样去做,自己才是最过分的那个人,有什么资格去问责对方呢?真是……白痴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