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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毁容

按照绢帛上的记载,仙草生长的地方,乃是处于八荒九州之渊,四海极南之地。那里曾有两座雪山,气候也不同于旁的地方,终日下着鹅毛大雪,凡人是根本无法到达那个地方的,也除却了神仙,才有机会翻山越岭的爬过去。

白雪皑皑,我拂掉红衣上的白雪,抬袖挡了阵风。谛听乃是神兽化身,感应不到冷暖,自也不怕这寒霜之地。足下踩出了四道脚印,我揉了揉发冷的肩膀,方想拢一拢衣衫,便感觉到肩上一沉,抬头看去,是谛听将自己的外袍搭在我的肩上,眸光深邃:“披着吧,我是神兽,不畏惧冷暖,这雪山,对我毫无作用。”

以往在冥界的时候,他总欺负我,可自上次之后,他好像变了个人一般,至少懂得体贴人了。

我抓住肩上的衣服,扯出了个没心没肺得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嗯了声,隔着袖子握住了我的胳膊,凝神道:“我扶着你,免得你掉进雪坑中。大爷我向来最怕麻烦,你若是掉进去了,大爷还得想办法捞你出来。”

“好。”我亦是没有同往常那般瞪他或是拿鞭子抽他,遥望着两座雪山,施法在绢帛上写下咒语,绢帛陡然化为灵光,指引前路。

足下积雪越陷越深,裙摆上已沾满了白色,他握在我手上的力度紧了紧,跟了灵光甚久,翻过了一道雪山,我二人皆是觉得累了,便行的慢了些。

“司徒老头这东西究竟管不管用?怎么走了这么久,莫说是仙草了,即便是普通狗尾巴草都没有看见一株。雪山之上,除了雪莲之外,还会有旁的东西么。”

正是因为雪山之上除了雪莲便没有了旁的东西,所以若是找起来,既是容易,又是不容易。

“肯定是有的。咱们再忍忍,跟着它走,不会出错的。”我坚定得看着谛听,谛听叹息的摇摇头,似笑非笑道:“孟娴,你变了。起初沉钰说你性子泼辣,许是会嫁不出去,现在的你,君池帝尊能得到你,怕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是么。”我嗤笑了声,喃喃道:“这大抵就是福祸相依吧。”

“孟娴,你可记得十三万年之前,那年的中元节?”他忽然柔下了声,出声问我。

我道:“十三万年前的中元节,那么久之前的事情,我怎么能记得。冥界的中元节每年一次,你说的那次,可是有什么不同之处。”

他弯起唇角,道:“那年中元节,你可是在池子中捞出了个圆球。”

圆球,记忆中似乎真的有那么一段,我思索了阵道:“是啊,我起初以为是什么鬼失足掉进去了,就想着捞出来看看,没想到是个圆球,许是哪家上君养的灵宠,毛都没有长齐,被池水冻得瑟瑟发抖,我就动了恻隐之心,想将它带回忘川府生火给他烤烤,可那圆球不等我再去找它,它就自己跑了,也不晓得最后是不是回家了。”

“是回家了。”他静了片刻,扶着我浅浅道:“那个圆球是偷偷跑出家门的,被你救了之后,就赶着回家了,它怕引来旁人,暴露了身份。”

我不知道谛听从何时也涨了同我打哑谜的本事,但听他如此一说,大抵也能猜到两三分,“莫非,你就是那个圆球?”

他抬眸看天,道:“神兽幼时都是那个模样,我是从冥殿逃出来的。那时候师父正命黑白无常四处寻我,我无意被一只小鬼给踢进了池子中,自己又不敢动用法术爬上来,亏得你,将我给捞了上来。”

听他这般说,我猜我此时的脸定是黑的,顿悟道:“所以,你第一次见我,就吐了我一脸口水?”

他尴尬的红了脸,装模作样的咳了声:“其实,其实我只是想提醒你罢了,谁想到,你太笨了些。”

“你这个方式,也的确新奇,其实你大可直接与我明说的,毕竟我是不会一个生气就记挂你当年的不辞而别,把你绑了烤成兽肉的。”我含笑道。

他眼中不同往日的光辉,暗暗携着两缕担忧,亦是笑出声道:“是么,其实这些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忽的沉闷下来,笑色酸涩:“是大爷喜欢你啊,只是你没有福气能够和大爷在一起。”

我迷茫的保持苦笑,道:“是啊,我这一生,确实没福气了些,喜欢的,不喜欢的都会离我而去。”

他见我伤感,便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天无绝人之路,你也莫要多想,喏,你看,这不是寻到了么。”

我顺着他的眸光看过去,银光盘旋在雪地中甚久,驱散了一堆积雪,露出绿色的仙草来。

“是仙草。”

我激动的大步流星朝着仙草走去,忘却了祖神的嘱咐,只想着快些采了仙草,扬袖刚想用力将仙草给拔出来,却没想到,登时积雪下生了裂缝,仙草身上遽然多出了成片的银针,扎进我的血肉,我一个激灵拿回自己的手,绿叶之上已经沾染了我的鲜血,远远看去,还有些妩媚。

“孟娴。”谛听扯过我,扬袖朝着那雪中迸发出的庞然大物打去一道灵力,我失神的看着那道灵力在大物周身萦绕了两圈之后毫无作用的消失殆尽,大物身上的积雪被这一挣扎,皆次落下,露出了个完整的蛇身来。

“竟然是蛇,我忘记了,司徒大人说这仙草身畔有毒蛇守护的。”我恍然大悟,谛听扳过我的肩膀,将我护在身后,道:“你去取仙草,我帮你对付毒蛇。”

我嗯了声,没有多想,从身后化出了长鞭,飞身朝着仙草处而去,谛听抽出神剑,直逼毒蛇而去,可无论他如何攻击毒蛇,那毒蛇似乎都不屑与其交手,反而极快的驰了过来,一尾巴甩开了我的鞭子,再一尾巴将我的身子从半空中打下去,龇牙咧嘴的逼近我。

我艰难的站起身,却不抵那白蛇又张着血盆大口飞过来。

“孟娴,它怎么……”

我扬起鞭子,狠狠的朝着它抽了去,天际边散下两缕银光,仙草迎着光辉,红色血迹熠熠生辉,我反手将鞭头鞭尾并在一起,牢牢困住白蛇的头,费力道:“可能是因为仙草上沾染了我的血,所以这蛇只会攻击我,谛听,你快去,去取仙草。”

“可你……”谛听欲言又止的看着我,我疾声道:“我困住它,只要取了仙草,我们就可以脱身了。”

“你小心。”他目光坚定的点了点头。

我来不及回他的话,便被那白蛇给挣脱开了鞭子,甩尾巴打在我的胸口处。

“噗……”一口鲜血喷在白得无暇的雪地中,宛若寒冬盛开的红梅。谛听提剑欲要砍下那仙草,转眼便要到手,可谁晓得白蛇竟然口吐银光,道道银光皆是化为利刃,径直飞向谛听。我提起身上最后的一股力,腾身朝着谛听扑了过去,利刃划破了我的衣衫,脸颊处亦是火辣辣的疼痛。

谛听被我压在雪地之上,瞠目结舌的抬起手,捧起了我的脸,眼神中满是疼惜与怜悯。

白蛇发了怒,张开血盆大口便朝着我二人逼过来,我趁着谛听尚且在失神之间,抬袖将他护住,只等待那条蛇吃了我。

千钧一发,我甚至没有想过,在这生死之际,会有人一次又一次的将我拉出了鬼门关。

袖中的玉牌自行飞了出去,银光闪烁,太清境三个大字甚是耀目,巨大的灵力挡住了白蛇的攻击,白蛇在银光中挣扎,痛苦的甩着尾巴,令牌忽添了些光泽,顷刻间,白蛇便在银光的侵蚀下破裂了身子,化为灰烬,只残留最后一滴血,落在了仙草之上,合着我的血迹,消除了仙草上的银刺。

当初他给我令牌的原因,大抵便是希望,令牌能在危急时刻,救下我一命吧。

冥界的司药仙子饶是为难得端倪着我的脸,拧眉道:“大人的脸,少则十年,多则百年才能恢复原样,毒性太强了,小仙也只有给大人配上最好的药,确保大人的脸,不会……”她为难的看了眼谛听,叹息道:“不会面目全非。”

谛听起身强装镇静:“她的脸,难道要她一个姑娘家永远顶着一张毁了容的脸生活么,她可是冥界的司命,十年太久了。”

我抬手抚着我的伤口,已经感觉不到多少痛了,但伤口处已经溃烂发黑,看着还是让人毛骨悚然了些。

司药道:“大人这脸上的毒性太强了,加之这种事情属下从来没有遇见过,医术上也没有什么旧迹所循,给大人治疗,最少也需要十年,十年之间,大人的脸或许会……溃烂,甚至还会痛,毒性还会改变大人的相貌……”

“能治疗好便已够了,皮囊而已。”我不敢去看我如今的样貌,自一侧取过面纱罩在容颜上。

谛听拧眉抬高了声音,“你连自己毁容都不在乎了?若他还在你身边,你能说的如此云清风淡么,孟娴,你现在心里,还在乎谁?”

我抬手示意司药下去,待她离开之后,我才道:“我还在乎那株仙草。”我抬指指向帘幔后的东西,道:“劳烦你替我,送去九重天,交给天上的医神大人,嘱咐他将这仙草给君池熬了。”

“你便只这样为他着想,你也曾想过,你的脸。”他轻声责备。

我无奈一笑道:“我变成什么样子,那始终都是我,只要孟娴还是孟娴,容貌变成什么模样,那又如何呢。”

他默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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