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住我的手，放在唇上吻了吻，笑的很温柔：“你也生的好看。”
我笑了一下：“是吗？”
其实我在之前的城镇上，经常被老太太夸生的漂亮，可惜就是眼睛看不见，所以我多少知道我或许生的好看，但绝对不是那种特别漂亮的人。
人当然都喜欢自己长的漂亮，但我的要求也不高，只要不丑就行。
他今天对我比平常还要温柔，每一个字每一个音都温柔的像是从蜜里出来的。
我觉得今天的他有点异常，想到他今天怎么都联系不上，我姐也找不到向康，我问：“你是不是抓了向康？”
他像是知道我在担心什么，笑着宽慰了我一句：“你放心，我有分寸，不会把他怎么样，我只是想和他谈谈人生。”
“谈人生？”
他笑道：“我只是想告诉他，有些东西绝对不能碰，若是碰了……”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最后在我额上一吻而终止：“好了，睡吧。”
他表现的很平静淡然，给我一种沉稳理智的感觉，我想他应该知道轻重的吧，应该不会把向康怎么样，这样想着，我心里的担忧也轻松了不少。
这件事，我也不想让向康好过，我甚至对他咬牙切齿，可是这件事，他做好了准备，在证据上，我们很难翻案，所以让他吃点苦口和教训也好。
我心狠的想，只要他不死就行，别的，随慕远夜怎么做吧。
只是，我没想到慕远夜会这么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向康要了我一颗肾，慕远夜自然是加倍从他身上讨了回来，向康的眼角膜被捐赠，肾也是，除此外，还有他的血也被奉献了出去，然后就是他的心。
我知道这些事情的时候，是半个月之后，而这个时候，我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过慕远夜，然后再见到他，是在看守所。
对，他被抓了。
听见这些事情的时候，我感到难以置信。
分寸，这就是他的分寸吗？
我以为，他会为自己着想，会知道怎么做，却不想。
我十分后悔，后悔没有阻止他，如果可以，我宁可向康没有得到任何惩罚，宁可他遭人恨的活着，活的好好的。
我去见慕远夜，他却对我说：“你不要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我不会再信你了。”我说。
怎么可能不会有事？人都死了。
慕远夜说，他不后悔，还说让我放心，他不会死，最后，他让我以后都别来了，他不会再见我。
此时的我成为了自己最讨厌的人，眼泪止不住的流，只会哭，除了哭还是哭，我真的很讨厌哭，可是我真的忍不住。
我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我姐，关于秋，秦云哲都守着我。
睁开眼睛，我就听见秦云哲与我姐的争执。
内容是关于我的一个颅内手术。
我的眼睛看不见，是因为有血块压住了我的神经，上次医生就交代过，让我的情绪不要有太大的波动，尽量心平气和，否则情况会不乐观。
慕远夜出这样的事情，我的确是受了很大的刺激，最后晕倒。
现在，医生建议我做这个一直以来都不能做的手术，因为情况已经不好，所谓不好，就是危急生命。
站在医生的角度，秦云哲自然是支持做手术的，毕竟不做就是没有一点希望，而做了，就有百分之五十的希望。
手术风险太大，我姐并不支持做手术，想保守治疗，希望我多活几天，她觉得上了手术台，我的生命弄不好就终止在了手术台上，再没有以后。
我眨了眨眼睛，平静而虚弱的说：“手术我做。”
他们顿时安静下来，没有再争执。
愣了一下，我姐这才回过神来，她走过来对我说：“青禾，手术很危险的，弄不好……”
“姐，我做。”我坚定道。
秦云哲说：“你放心，这个手术我也会申请参与，我会陪在你身边的。”
我感激的说：“谢谢。”
我做这个手术，更多的是因为慕远夜，虽然他说他不会放弃，会找最好的律师辩护，但是我觉得这件事他生还的可能很小，毕竟这件事很严重恶劣。
所以……如果他不能活，我陪着他也好。
后来我又去看过慕远夜两次，但是他都拒之不见。
我知道，他不想我伤心难过，也不想我看见他现在的样子，虽然我看不见，不会知道他现在的狼狈。
既然他不希望我再去看他，于是我也没有再去看过他，也没有去打听他的官司。
我很平和的接受手术，吃好睡好，虽然我吃的睡的其实都不太好，但是在大家看来，我是平静的，我的状态也很好。
慕远夜的事情，闹的很大，我想避开都难，所以我干脆不再出病房，每天做的事情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吹笛子。
那每一个音符，都是我对他的祈祷，对我们的祈祷。
我将一切交给了上天来定夺，让上天来替我们做决定，所以开庭那天，我并没有去参加，而是把手术时间定在了他上庭的这一天，定在他上庭的那一刻。
我闭上眼睛的时候，心里不是不挂念的，也不是不想知道结局的，但我最终还是没有多问，只是再一次请求上天，给我们一个同生共死的机会。
慕远夜在我的记忆中并没有留下太多的记忆，却无比深刻，深刻的让我难以忘记。
我想，我此生都不会忘记他了。
我听见向康问我：“紧张吗？害怕吗？”
向康成功申请了参与手术，虽然这并不和规矩，但是他以调度到该医院就职为条件成功的换到了机会。
我很感激他为我做的这一切，但对他，我没有什么可报答的，只有内心的亏欠和歉疚。
我反问：“你呢？”
他微笑了一下说：“快要开始了，你不要紧张也不要害怕，我们一定可以的。”
我又是一个微笑，并没有说什么，内心却希望如果生，我想和慕远夜一起生，如果死，亦是。
上手术台之后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那一段时间，我的记忆是空白的，一片茫然。
我想过我会醒来，也想过我不会再醒来，不管结果是哪一种，我都可以平静接受，只是，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慕远夜。
关于那个结果，我还是想知道一个答案，想知道他的生死，然而我却没有勇气面对，所以选择在那一刻进手术室。
如果结果是悲剧，那样的结局我沉受不了，也无法沉受，所以，原谅我的懦怯和自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