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欧阳灏天着急道:“竟然有这等事儿?老程啊,咱俩合作几十年啦,你深知我的为人,如果我另有所托,又如何敢麻烦您白跑一趟呢!”欧阳韵轩亦急道:“程叔叔,一大早,我就一直陪着爸爸,半步也没有离开,请您相信我。”
程律师道:“我素来敬仰你的为人,亦不敢相信你会如此大意,但这事儿实在蹊跷,我决定一探究竟,非查它个水落石出不可。”欧阳父女俩儿一脸漠然,细细静听。
程律师深深吸了口气,方沉吟问道:“你们可知道接走令婿的到底是何方高人?”欧阳韵轩急道:“谁?”程律师冷冷道:“魏宏律师事务所所长”一听这话,欧阳父女俩儿顿时大惊失色,面面相觑。
在这所城市里儿,但凡打工官司的人都知道魏宏律师事务所的大名,它与程律师所创的程程律师事务所齐名,皆属本市最权威的两大律师事务所,相互竞争,你死我活,难怪程律师进门时如此气势汹汹,一脸晦色。
欧阳灏天又急道:“虽说我与魏大律师也有数面之缘,但并无深交,我实在不知小可如何高攀上他,还能请他亲自出马,实在抱歉。”
众人皆知,这魏大律师平日里深居简出,淡泊名利,多少有钱人想亲自相请他都避而不见。
程律师又苦着脸儿道:“一听这事,我打死也不敢相信,后来经多方打听才得以而知,原来与之陪去的还有一个叫穆诗雨的女孩子,而这女孩子的父亲就是某著名外企的副总,与这魏大律师是多年的世交。”
此刻,一听到“穆诗雨”这三个字儿,欧阳韵轩心头立时一震,天昏地暗,面如死灰,呆若木鸡,大半天没缓过气来。
欧阳灏天急道:“这姓穆的女子跟小可又有什么关系?”过了半响,欧阳韵轩方哽咽道:“爸儿,你不要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话声一了,径直狂奔而去。
此刻,欧阳灏天俩人心中会意,这女孩子定与萧可有着不寻常的关系,但亦不好点破,过了半响儿,程律师沉吟道:“欧阳兄,您好好休息,就不打扰啦。”欧阳灏天满腹歉意道:“老程啊,真是不好意思,让你老白跑一趟,实在对不住儿,改天我一定带小可亲自登门谢罪。”程律师淡淡道:“欧阳兄客气啦,只要令婿没事就好,你老哥儿就好好休息吧!”说着,便徐徐而去。
“我这张老脸今天算是丢尽啦!”这会儿,程律师前脚一走,欧阳灏天只觉一股无名怒火立时涌上心头,仿佛黄河决堤一般,一发不可收拾,愤愤不平,咬牙切齿。
此时此刻,在一处优雅安静的咖啡厅里,一男一女正静静地坐儿,男孩儿的无精打采,闷闷不乐,女孩儿却眉开眼笑,满面春光,洋洋得意道:“好不容易才捞你出来,你怎么一副死尸样儿啊?早知道再撂你几天。”原来这俩人不是别人,正是萧可与穆诗雨,打从派出所的大门出来,两人不知不觉儿便进了这家咖啡厅,不料这一坐儿就坐到现在。
萧可面无表情道:“如果你是我,你能蹦得起来吗?”穆诗雨气道:“你还有没有良心啦,不知恩图报也就算啦,还敢说这些儿没心没肺的话,你知道吗?为了捞你出来,这几天我对我老爸可是死缠烂打,软硬兼施,无所不用其极,他才肯给魏叔叔打电话。”萧可无奈道:“说实话儿,我宁愿回里头养蚊子,咱俩儿这层关系本已是公司上上下下员工茶余饭后的热门话题,现在欧阳家的乘龙快婿竟然是给前……前异性朋友捞出来,你说这事要转出去,不就更热闹啦,我还能活着吗?”
穆诗雨得意道:“不错啊,还真会用词儿啊,乘龙快婿,呵呵,我就是要让地球人都知道,怎么啦?反正你跟那地儿也有缘,你要不乐意在外头呆着,现在尽可回去啊,我又没拦你。”
这时,萧可苦笑道:“我就知道你幸灾乐祸,见不得我好,我众叛亲离你才甘心。”穆诗雨气道:“我就看不惯他们欺负你,平日里说什么视如己出,都是狗屁,一旦涉及切身利益,还不是第一个怀疑你,牺牲你,这事儿对欧阳灏天来说,不就是一个电话的事儿吗?却迟迟不见动静,活活地凉着你,视若无睹,不闻不问,说白了就是想“借刀杀人”给你一个教训,一个狠狠的下马威儿,好让你长长记性儿,不要这么肆无忌惮,任意妄为,其实你就是欧阳家一看门的,仓库保管员,其它的什么都不是。”
萧可淡淡道:“你想太多啦!”穆诗雨沉吟道:“即使我不说,你心里也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极为尴尬,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般死皮赖脸,忍气吞声,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你不知道?你随时都有可能被驱赶出门,一无所有,为人所不耻。”萧可又深深吸了口气,淡淡道:“可能我脑子被驴踢了。”穆诗雨气道:“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萧可朗朗道:“回去自首。”说着,便径直起身而去。
这会儿,欧阳父女俩儿面无表情,沉默不语,一直呆呆地坐着,偌大的病房里冷冷清清,凄凄惨惨,仿佛幽森的黑洞一般儿。
没一会儿,萧可便一脸沮丧,心神不宁,小心翼翼地走进病房,欧阳灏天父女俩儿始终闷不作声,满目怒色,视若无睹,仿佛眼前这人未曾存在一般。
萧可无可奈何,只能硬着头皮儿,朗朗道:“爸儿,您老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吧?”欧阳灏天始终面无表情,正眼都不瞧他一下,过了半响,冷嘲热讽道:“你真是个大忙人啊,刚一出来就不见踪影啦!”萧可低头儿道:“不巧碰上个好朋友,就聊了一会儿。”欧阳灏天道:“是啊,你朋友确实不少,比我能耐多啦,连魏大律师这样的大人物都肯为你亲自出马,了不起啊,我都看走眼啦!”萧可解释道:“爸爸,这事儿我真的一点儿都不知道。”
欧阳灏天又热讽道:“是吗?你现在翅膀硬啦,为你出谋划策,鞍前马后的人当然数不胜数,登门认亲更是稀松平常啦。”萧可一脸疑惑道:“爸爸,您说什么呢?什么登门认亲?”欧阳灏天怒道:“都这会儿啦,你还不说实话,非让我一一点破你才肯承认吗?”
萧可急道:“爸儿,你到底说什么呢,我一句都听不懂。”欧阳灏天气急道:“人家那位韩先生都亲自上门认你做干儿子啦,你还装蒜?锵锵严明那万贯家财非你不可,否则抱恨终身,死不瞑目。”萧可顿时张目结舌,大惊失色,一脸疑惑道:“哪位韩先生?我不认识什么韩……,韩松年?”欧阳灏天咬牙切齿,气得话都说不出来,萧可急道:“爸爸,我时刻铭记您的谆谆告诫,一直提防着他,不敢与他有什么来往。”
欧阳灏天又冷冷笑道:“不敢与他来往?非亲非故的,那他为什么突然认你为亲,万贯家产拱手相送。”萧可急道:“爸爸,这一定是他的离间之计,要挑拨我们父子俩儿的关系。”欧阳灏天叹息道:“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死不认账,太让我失望啦!”
这时,萧可又待解释,一快递员突然徐徐而进儿,朗朗问道:“请问你是欧阳先生吗?”欧阳灏天不由一愣儿,疑惑道:“我就是。”快递员道:“这有您一份快递,麻烦您签收一下。”
欧阳灏天满腹疑惑,一签好字儿便信件徐徐拆开,原来皆是些儿照片和文件资料,真是不瞧不知道,一瞧吓一跳儿,欧阳灏天顿时脸色大变,双手颤抖,火冒三丈道:“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说着,一把将手头的东西向萧可狠狠扔来,来势汹汹,猝不及接,刹那之间儿散落一地儿,萧可亦一头雾水,火急火燎捡来一瞧儿,顿时大惊失色,目瞪口呆,大半天说不出话来。
原来这些儿东西不是别的,正是不久之前,萧可与韩松年在凤翔山庄喝茶聊天时的一些儿亲密照片,以及吩咐欧阳秀轩秘密整理的机密文件。
此时此刻,萧可方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早已陷进了韩松年为他挖好的陷阱,百口莫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啦!
欧阳韵轩亦大惊失色,哭腔道:“你到底还有多少事儿瞒着我们,枉我还一直相信你,你混蛋儿。”萧可冷冷道:“虽然我知道不论我再怎么解释,你们都不会再相信我,但我还是想告诉你们,这都是姓韩早就设计好的,我一点儿都不知道。”
欧阳灏天气道:“好,照片是姓韩的设计偷拍的,那这些文件是怎么回事,他哪来的,整个艾豪除了你这个董事长,还有谁有权利知道?”萧可百口莫辩,默不作声,欧阳灏天痛惜道:“小可啊,你知道爸爸现在心有多痛吗?就像割一样儿,痛不欲生,你是爸爸千挑万选,一手栽培,是我们艾豪的未来,也是爸爸的希望。”
事已至此,萧可又能如此,只能忍泪道:“爸爸,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让您失望啦!”欧阳灏天含泪道:“你能告诉我吗?是你变啦还是我看走眼啦?难道金钱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吗?难道我们欧阳家对你的爱你都视而不见,无动于衷?欲壑难填,现在你已是几十个亿的身价啦,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荣华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浮华而已,又何必如此执着。”萧可有苦难言,只能含泪忍受,欧阳灏天又喃喃道:“好啦,不说啦,不说啦,……你最近也累啦,回家看看你父母吧!”
一听这话儿,萧可顿时呆如木鸡,傻傻苦笑,喃喃道:“回家,回家,回家,……。”没一会儿,失魂落魄,摇摇晃晃往外头走去。
此刻,萧可只觉心如刀割,痛心欲绝,眼前一片昏暗,差点儿昏倒在地,心道自己一心为欧阳家着想,死皮赖脸,忍气吞声,到头来还是落个丧家之犬的下场。
一时之间,天暗地暗,风云骤变,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此刻,萧可的心儿碎啦,也死啦,一直冒着狂风暴雨行走着儿,狂奔着儿,咆哮着儿,……。
这会儿,待萧可神智稍醒,不知几时,风雨已止,浑身衣服早已湿透,仿佛落汤鸡一般。
此刻,萧可不知不觉到了一条宁静的河边,万念俱灰,一筹莫展,望着流水间的落叶,萧可不由暗暗感慨,落叶尚有去向,自己的路又在哪里?世界如此之大,竟无自己可去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