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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他确实是一个天使

1

他坐在窗台上,看着窗外的夜景。而房间里面,放着一首B.B.金的音乐。这音乐太梦幻了,他一度这样认为。但是,又太恰当了。如果他要纵身一跃,飞向窗外的夜空,这首B.B.金无疑是最恰当的背景音乐。

他是在三个月前发现自己有飞跃功能的。三个月前的一天,晚上(幸亏是晚上),他在一个女人家里睡觉。突然,女人的丈夫回来了。不是说不回来的吗?他既惊恐又疑惑地看着身边的女人。女人也一样的很惊恐很疑惑。躲起来,还是跑?他迅速地思索。但躲哪里?怎么跑?两人用焦急的眼神商量着对策。但门锁的响声已经容不得他有任何迟疑了,必须在她丈夫看见他之前离开她的卧房(我不能因自己的存在而给她带来麻烦,他这样想。或者根本就没想,而是出自本能的反应)。于是,他穿着一身蓝色花格的睡衣(那位突然回归的丈夫的睡衣),从女人卧房的窗户往外跳了出去。

他不是没想到这样会死人的。他是志在一死。他早已为这绝望的爱情痛不欲生,能够从心爱的女人的卧房飞跃而去,他觉得死而无憾。尤其,在他爬上窗台,转过身来看女人最后一眼的时候,女人跪在床上,伸出双臂想要抓住他的那种表情,让他十分满足。他动了动嘴唇,想说一声“别了”,但说出来的却是“再见”。女人一下惊叫起来。就这样,在女人的惊叫声中,他飞跃出窗外,坠入一片夜色之中。

幸亏是晚上。他想,要是白天,他这样跳下去,会被很多人看笑话的。尤其摔死在地上的时候,那样子很惨。他不是那种好出风头的人,哪怕自己马上就要死去,也不想成为公众的焦点。但是,他突然又想到,即使夜幕可以掩盖此时飞身而下的身影,却仍然逃不脱第二天成为报纸的一个新闻。总有好事的地方版新闻记者要来拍照的。即使不登出照片(怕吓着读者),也会从他兜里翻检出能证明其身份的物件,将其名字、职业,连同对死因的猜测,公之于众。看着底下越来越清晰的街道,他开始害怕起来,突然地,很强烈地,不想死了。在这样的意念之下,他蹬了蹬腿(一种司空见惯的挣扎),并尝试着像游泳那样划动起双臂(寻找救命稻草)。就在这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他感觉先还在下坠的身体开始飘了起来。是的,不再下坠,而是飘浮在空中,那感觉就像真的在水里游泳一样,而且比在水里还要轻盈(简直可用“身轻如燕”来形容)。这一惊奇的发现,让他的思维停止了数秒。接着,他想起多年前一个女人对他说过的一句话:“其实,你是一个天使。”当时听到这句话没怎么在意,只以为是对方使用的一个比喻(略带一点怜惜,一点点鼓励)。但放到现在来看,他猛然意识到,她说的是实话,自己真有飞的功能,确实是一个天使。这个发现(或者说事实)让他欢欣鼓舞,整个身体也变得更加轻盈而灵动了。同时,基于这一新的自我认识,他突然有了一个恶作剧的想法,游回去,看看那个女人现在怎么样了?

出乎意料的是,女人并没悲痛欲绝,即:类似于出现那种晕死过去的凄美的场面。而是很镇定地折叠着床上的被子。女人的丈夫走进来,西装革履地从背后将女人抱住(女人可是还没来得及穿上衣服的)。于是,他听见了他们如下的对话:

——怎么衣服也不穿?

——哦,知道你该回来了。

——啊,宝贝,我受不了了。

——讨厌,我不喜欢你穿着衣服这个样子。

——我马上脱。

——你脱吧,我先去冲一下。

——我们一起。

——不,我先去。

——要一起……

——不,听话。

女人边说边扭动身体,从丈夫的环抱中挣脱出来,转过身朝浴室走去。女人的丈夫还依依不舍地拉了一下她赤裸的手臂,但没拉住,让她滑脱了。于是,他看见那位丈夫背对着窗户,开始解除身上的甲胄,即:皮鞋、袜子、西服、西裤、领带、衬衫、手表之类。除去了甲胄的男人皮肤白皙而光滑,但确实偏瘦了一点(她告诉过他,她的男人很瘦)。细胳膊细腿,还腆着一个青蛙样的肚皮,体型十分滑稽可笑。他联想到女人匀称的胴体(脑子里真冒出的是“胴体”这个雅致的词)一会就要与这个青蛙肚皮紧贴在一起,心里很不舒服。

“你去洗吧。”女人回来了,用一条绿色的浴巾裹住上半身。胴体啊,他心里哀叹,连抓住窗台的手指也感觉到了一丝酸楚。

“不洗了,快一点。”男人一下蹦过去,像贪吃的动物,十分的迫不及待。

女人皱了皱眉,但也没真的想坚持,只略微侧了侧身,就顺从了男人的靠近。

怎么能够,怎么能够这样?他感觉自己的手指疼痛得十分厉害,想要挣扎着托起整个身体,飞跃进房间,阻止女人美丽的胴体靠近一个不洗澡的男人(肮脏的男人)。胴体啊,他心里这样哀叹着,怎么能够这样?但是,就在他撑出半个身子,将要完全爬上窗台的时候,女人看见了他。她先是放大了瞳孔,完全不相信自己之所见。继而,她开始对着他使劲地眨眼睛,意思是让他离开,若再加重一点意思,那应该就是:你快滚下去!天啦,他完全僵住了,竟然有这样的女人,难道她不知道这样掉下去是会死人的吗?

他真的很伤心,于是松开手指,再次坠入茫茫夜色之中。

2

好在,发现自己有飞翔的能力,便省去了一笔出租车费。当他在夜空中调转方向,直接飞回自己位于合江亭的电梯公寓,摸摸一分未少的钱包,心里多少获得了一丝安慰。

但是,刚开始的时候,对于自己是天使这个事实,他还是有些不适应。他天性腼腆,不喜张扬,生怕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被人围观,被人景仰(索要签名就更难为情了)。所以,他从不轻易飞翔。哪怕公车再挤,出租车再难招,他也不愿在众目睽睽之下为图方便或赶时间而飞上天去。同样,他也没有因此而辞掉自己那份普通的工作。他照常上班,为某牙膏品牌或某保健药品写广告文案(他还在某报开了一个借电影说事儿的专栏)。但不同的是,他不心慌了。以前他是容易心慌的。为一个月的工资半个月就用完了而心慌;为9月份都过去了,还找不到一个能够一起吃饭、吃完饭又能一起睡觉的知心女人而心慌;为老板的脸色而心慌,他是不是又要玩什么损人利己的花招了?为自己的失眠心慌;为这座城市心慌,那么多垃圾和污水怎么处理啊?他甚至常常为阿富汗心慌,作为一个国际新闻爱好者,每次看见阿富汗的新闻,他都吃不下饭,头痛欲裂,忍不住要掉下眼泪。但现在很奇怪的是,他不心慌了。没有那种感觉。他完全平静。就好像刚读完一部哲学书,思想得到升华一样。而事实上,他并没读过这样的书,仅仅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而已。是的,我是天使。这还有什么说的呢?像天使一样看待自己,也像天使一样注视着人类。是的,就是这样。

所以,他安稳下来,满足于这种隐形的状态,就是自己知道自己是天使而别人并不知道。他看上去依然是那么谦和,不计较个人得失,乐于帮助他人。而他人也待他一如往常,该骂他的照常骂他,该使他绊脚的依然使他绊脚。但他不以为意,淡淡笑过,世界永远阳光明媚。一个内心充实的隐者,这感觉好极了。当夜幕降临之后,他抱着一瓶啤酒坐在自家窗台上,惬意地眺望着夜空,吹吹口哨,温习一下记忆中的流行歌曲。有时,兴致来了,他就伸展开双臂,跳出去飞一下。

那么女人呢?这个问题似乎也不是紧要的问题了。或者说,他对此有了全新的认识。像天使那样恋爱。但这并不是说,要找一个像天使一样的女人。而以前,当他还不知道自己是一个天使的时候,确实是希望自己爱上的女人个个都像天使。不仅有天使的模样,还有天使的心灵。事实证明,怀抱着这样的理想去恋爱,让他每每受伤。现在不一样了,自己是天使,便不太在乎女人是否有天使般的模样和心灵了。于是他发现,恋爱的空间顿时宽广起来。比如,公司里一位做平面设计的女同事,年龄三十出头了,还没男朋友。她不仅体态臃肿,且脾气也不怎么好,还戴着一副老气横秋的眼镜。女同事对什么人(包括老板)都没好脸色,唯独对他经常飞来妩媚的眼风。在以前,他是不屑于接这个眼风的(他心高气傲)。但现在不一样了,自己是天使,这还有什么说的?于是,某一天下班的时候,他给这位女同事发了一个短信:我请你吃肯德基。而且很自然的,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吃完肯德基,就带女同事回了自己的公寓。

3

由于确认了自己的身份,他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心胸开阔了。应该原谅那些伤害过自己的人。他想到了那个不顾他死活,用眼神示意他滚下窗台的女人。他决定首先去原谅她。

为了不吓着她,他没有贸然地从空中飞进她的卧室,而是先给她发了一封电子邮件。可以想象,女人收到他的电子邮件,仍然被吓得捂住了嘴。她回信问,你是谁?干吗搞这样的恶作剧?他回信说,我是我啊,你怎么这样问?她更加胆战心惊,问,你不是掉下去,死了吗?他哈哈一笑,我没死,我回来就是想告诉你,我依然爱你。女人看着电脑,手心发凉。她希望他还活着,但又害怕,具体怕什么,她理不清,心很乱。直到她终于见到他,慌乱的心情才平息下来。

他们是在一家咖啡馆见的面。他本来提议,去某个旅馆开个房。但她当时还不敢确定写信的人是不是他,怕被骗,于是才约了咖啡馆见面。

“我真不敢相信,你没死。”她说。

“呵呵,我是专门来原谅你的。”他说。

“我要你原谅什么?”

“嗯,没什么。总之,我真的没死。”

他们一下变得无话可说。女人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他小口地喝着咖啡,一支接一支地抽烟。隔了很久,女人转过脸来,看着她说道:

“我还是很奇怪,你怎么会没死呢?”

“你想我死?”

女人愣了一下,先是很委屈的样子,接着就愤怒起来:

“是,我想你死。”

要是以前,听到这样的话,他会伤心。但现在却笑了起来。

“但我死不了。我是天使。”他说。

他其实还是很看重这个女人的,不然不会将这个秘密告诉她。但女人听了他的话却狂笑起来。眼泪都笑出来了。好不容易忍住笑,女人说:

“我终于知道了,你是个疯子。”

走出咖啡馆,他心情愉快,因为他原谅了她。女人以为他还会纠缠她,说我们以后不要见面了。他笑了笑,表示认可。唯一的要求是,希望她不要对别人说出他的秘密。女人又想笑,但没笑出来,只是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扬长而去。

4

他想到了要原谅的第二个人,就是曾经对他说出“你其实是一个天使”的那个女人,也就是他的前妻。但是,要原谅她什么呢?他想来想去,她其实没有什么可原谅的。站在天使的角度,好像她曾经有过的那些行为(诸如背叛什么的)都不算什么了。何况,她早就说过,他是一个天使,所以,她那样做是有她的道理的。这样一来,似乎失去了原谅她的理由。不过,他还是想见她。不知为什么,一旦动了想见她的念头,这个念头就像洪水泛滥一样,越来越强烈。

但是,这个有洞见力(看出他是天使)的女人,找了各种理由,死活不肯见他。

“为什么呢?”他感到不解。

“真的没这个必要。”女人说。

“怎么没必要呢?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

“你的事情与我无关。我们都有各自的生活。真的没这个必要。”

“你还不知道我要告诉你什么事情,怎么知道没这个必要呢?”

“我说了,你的事情与我无关。我现在生活得很好,请你不要干扰我的生活。我也希望你生活得很好。但是,假如你现在生活得不好,那也是你自己的事,与我无关。”

“我现在生活得很好,我就是想告诉你……”

“那就好,我衷心祝福你。”

没听他把话说完,女人“咔”的一下关了机。他本来以为自己不会伤心和悲哀了,但此刻却无法掩饰自己的伤心和悲哀。在这种近乎绝望的情况下,他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他要去找那个戴眼镜的女同事,说出自己的秘密,请求她的原谅。

“要我原谅你什么?”女同事将那副老气横秋的眼镜从枕头边拿起来,架在鼻梁上,然后,透过一圈一圈的镜片,看着他问道。

“原谅我撒谎。”他撑起半个赤裸的身体,压向右侧,压在她肥硕的背上,并尽可能将自己的脸部靠近她的脸部。

“你可以撒谎,我无所谓。”她咯咯地笑了起来,全身的肉都在抖动。

“我撒了个天大的慌。”他说。脸部已贴近了她的额头。

“真的无所谓。”她仰起脸来,将自己的嘴唇凑上去,在他严肃的嘴唇上亲了一下,“如果你真感到内疚,那我告诉你,我也对你撒了谎。我不是处女。扯平了吧?”

“但你还不知道我对你撒的是什么谎啊?”

“不用知道。你只要知道我也撒了谎,就可以了。”

“你那不叫撒谎。虽然你没说,但我知道你不是处女。”

“真的?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是天使。”

戴眼镜的女同事瞪大了眼睛。她甚至下意识地将自己的一只手按在了左边的乳房上(它虽丰满而沉重,此时却难以独立抵挡底下那颗心脏的上蹿下跳)。她面色潮红,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可能她的大脑里此时要么是一片空白,要么就像放影碟一样(而且是16倍快进)纷涌出无休止的画面。这些画面可能包括,她小时候看的动画片,长大了之后看的爱情片乃至恐怖片。然后,可能还有她与他相处的那些画面,这些画面中会穿插某些特写,比如,他看她的眼神(占据整个屏幕的眼睛的特写,睫毛和眼袋均清晰可辨),他的鼻子,他抚摸过她的手,他那双像鸵鸟一样弓起来的脚,脚趾上纷乱的黑毛;甚至,他的生殖器(天使会有那样的生殖器吗?这个疑问是她特写出这个局部的用意所在)。总之,她闭声闭气地发了好一会儿呆,才慢慢地缓过一口气来。待脸上的红潮渐渐退去,她偷笑了一下,蜷缩起自己的双腿,说:

“你在撒谎。”

5

他体会到了作为一个天使存在于人间的落寞与悲凉。甚至比他作为一个人的时候还要落寞得严重,悲凉得厉害。他想躺下来思索一下,自己何以落得如此境地?但是,在失去了人的身份归属,却又没能完全像天使那样思维的当口,他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上帝啊,他开始祈祷,虽然他从不信教。在经历了几个夜晚的通宵失眠之后,他决定去教堂看看,至少来说,那地方是他名义上的家。

教堂位于一条僻静的老街上。他远远地就看见了教堂的尖顶,但走过了大半条街,却找不到它的入口。街道是环形的。走完整条街,意味着他已经围绕教堂转了一圈,还是不知道从何处进入。后来碰见一个扫地的清洁工,清洁工领着他找到了教堂的入口。奇怪呀,他想,这扇门我明明是经过了的,怎么没觉得它就是进入教堂的门呢?确实,这道门看上去狭窄了一点,但怎么说,它都是一扇地地道道的门。他错过这道门,是不是有什么说法?甚至是一种什么不好的预示?

他没进过教堂,但却在电影和画报上见识过它们的模样。但眼下他走进去的这个教堂,完全不像教堂。除了那个尖顶以外,教堂里面普通得就像一所年久失修的乡村中学。比乡村中学还冷清,好半天都看不见一个人影。站在铺满落叶的院坝里,他也不知道下一步应该进哪个房间。他想拿一支烟出来抽,但又怕这样的地方是不允许抽烟的(虽然墙上和柱头上均没有禁烟的标志)。好不容易,出来了一个五六十岁的男人。他是不是这里的神父呢?但从穿着打扮上看,不像是。他是知道神父应该穿什么服装的。他犹豫着靠上前去,用低得几乎连自己都听不清的声调问道:“师傅,请问神父在哪里?”这位师傅倒是十分慈祥,问他找神父有什么事?还问他是不是教友?他用更加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说:“我不是教友,但我想见见他。”师傅笑了笑说:“我是这里的牧师,有什么要求你对我说吧。”他想牧师是不是比神父低一个级别呢?于是,他多了一点自信,告诉牧师,自己是想来参观一下教堂,不知方不方便?牧师说:“请跟我来。”

牧师带着他先参观了几个小的屋子,做了一些讲解,然后领他进了最大的一间屋子。这间屋子摆满了许多长条的椅子,椅子正对着的地方,像个讲台的样子。讲台的背后,是一尊彩色的塑像,一个半裸的男人,伸开双臂,挂在一架十字形的木架上。他站在椅子中间迟疑了一下,然后慢慢地走近讲台,最后近距离地站在了塑像的前面。看着那个受苦受难且骨瘦如柴的男人的脸(有一瞬间他想到了那个女人的丈夫),他想,这可能就是上帝,我的父亲了吧?他不知道,自己进的是一所基督新教的福音堂,十字架上的那个人不是上帝,而是耶稣,上帝的儿子,说起来,应该是他的哥哥。他凝视着他的脸,渐渐地,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心里涌动起一股热流,就像书中通常描述的那样,悲从中来,情不自禁地就泪流满面了。这种无声的哭泣,他从未有过。而哭过之后,感觉十分痛快。

临走时,牧师送给他一些小册子,还摸了摸他的肩膀,可能觉得他是有慧根的吧(用佛教的话说)。但牧师什么也没有说。如果牧师知道他是一位天使,当作何反应呢?事后,他想起这个事情,也感觉很奇怪,照说,作为自家人,他是应该将我认出来的啊。这不免让他有几分失落。

而更让他失落的还是那些小册子。他拿回家之后,连续几天放在枕头边当倒床书。但几天下来,他虽逐字逐句地看完了那些册子,却一点都没看懂是什么意思。怎么回事?这不是自家的书吗?自家的书都看不懂,我还算什么天使?

这真是致命的一击。他变得消瘦起来。如果不是自己还能一如既往的飞翔,这种丧失了自信的生活就真是绝望透了。

6

一天,他正在闷闷地沮丧着,前妻突然给他打来了电话。就是那个最先说他是一个天使的女人。她问他有没有时间,能不能见见面?接到这个电话,他勃然大怒,完全忘了自己是一个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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