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说什么?
还以为自己失聪了,就在这一瞬间。
耳朵出现了空灵感。
“我不希望你出去,不是怕你知道了你的身世,而是怕你认识了新的人,怕你的世界多了别人。”
江汓今晚说的话对我来说极为陌生。
“所以,你就把我困在你家里,整六年。”我缩进他怀里,“江汓,所以我们该怎么样?命运已经把我们变成了这样,我们还能往前强求什么?”
不强求,顺应天命。
“你不嫌弃我?”我揪住他的衣服,“你一直不碰我,分明就是嫌弃我和蒋蔚然睡过。”
说完我便后悔了,毕竟我知道女人如果矫情起来,那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然而,江汓的表情变了。
他头越来越低,说:“你认为我嫌弃你么?”
紧跟着,他手下滑,拉下我的裤子。
接下来他做的事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可以说全程,我的脑子都是空白,空白中,还有难以抑制的羞耻。
感受到他嘴唇的温润,我被大腿保护得很好的地方,颤抖成了被春雨浸润的花骨朵。
我抓着他的头发,让他停下来。
可是他恍若未闻。
江汓他埋着头,动作认真而专注,一分一毫都牵动我已经很久没被激发出来的渴望。
从前我只渴望他一人,现在也是。
只有他,也只能是他。
“你别了,快停下来……”我抓紧他的肩膀,想往旁边缩,可是腿动不了。
终于,终于在一次次深呼吸和脑袋空白更替中,他放过我了。
“你,你先去刷牙。”
我羞愤得把头埋进了被子。
然后隐约听到杯子外面有冲水的声音,他在洗澡?
那他也……
有反应了?
他为什么不直接……
千丝万缕的情和猜测杂糅到一块儿,我心里难受到不行,却又同时澎湃。
浑身燥热,心里很暖。
我没出息,被他的举动打败,败得一塌糊涂。
等整个人再次被他抱住的时候,我在的发抖。
不是害怕,而是情绪复杂,紧张。
“为什么?你为什么用……”
“除了爱,还有别的理由?”
那,他足够爱我。
我信。
“我知道了。”
江汓把我抱紧:“你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嫌弃。”
承蒙他看得起。
“嗯。”
“过几天我们回G市,去看看你父母。”
“那儿子呢?”
“留在这里。”
————
两天后,飞往G市。
就连安检和上飞机都是江汓抱着,没有一刻松手。
有时候我想,腿折了究竟是不是好事,至少他一直全程都护着我,就像护着珍宝,寸步不离。
而我也再不会难以启齿说什么。
饿了,渴了,内急……
统统都很自然地告诉他,然后他要么去给我弄来,要么抱我去解决。
他成了我的双腿。
我问他累不累,他挑眉,没有多的表情。
有时候我都没开口,他便知道我要什么。
头等舱内只有我们二人,他给我要来毛毯,把腿盖上。
然后他闭着眼睡了。
我知道他睡得不好,最近也都一直在我身边,宋斯年好几次给他打电话,都被他挂断了。
完全不搭理。
阿城来跟他说事,他总是让阿城避开我。
半夜里,有时候我会被噩梦惊醒,总能看到他温和的双眼,也总能感受到他抱紧我的动作。
辛苦他了。
我靠在他身上,动作很轻,他却条件反射般地醒了,然后搂紧我。
“吵醒你了?”我有愧疚。
他似乎轻轻松了口气,把我抱着,没出声,闭眼继续睡。
维持这个动作大约半小时。
他清醒了,松开我。
“去不去卫生间?”
我摇头。
“喝水?”
我摇头。
伸手抱紧他的腰。
“你都不管事业么?”
他很认真地看着我:“你就是我的终身事业,我还玩别的做什么?”
向来不善言辞的话,说起这些话来,你不会觉得荒谬,因为你知道他一本正经。
从来没有虚言。
“行,你随意。”我靠在他胸口,心里泛甜。
“老婆……”
“嗯?”
“没了?”
“老公。”
……
飞机降落,江汓把我抱出机场,停车场有我们的车子,他把我放在副驾驶,自己开车。
既然干戈化玉帛,既然我们都爱着彼此。
那就让生命中生活里,有点甜吧!
车子开到酒店,他让人送餐上来。
午休过后,我们去了墓地。
时隔那么多年,十六岁到即将二十四岁。
已然变化很大。
物是人非。
记得当年第一次见到他们的墓碑,上面没有名字。
但现在,上面刻着我爸妈的名字。
他们是合葬的。
“你做的?”我问。
江汓搂住我的脖子。
然后,我看到旁边的墓碑名字,是大伯。
再往旁边,是许彦文。
这都是一家子。
江汓在我背后做了这么多事吗?
他没想让我知道,却在现在让我感动。
墓地很空,不够热闹。
江汓说:“我们结婚的事,也算关明正大,通知家属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砸在心里万斤重。
“话说得好听,江汓……”我盯着父母的墓碑,“我们始终还有坎儿没过去!”
父母的死,这么多年,没过去。
那张照片,山上白姨的那张照片,我很惶恐。
“今天不讨论这些,今天只讨论我们。”
江汓从后面把我抱住。
我后背发凉,一股又一股冷汗开始往外冒。
你永远没有办法理解这样复杂又极端的心情。
尤其,此时此刻,我们是在墓地,不是在别处。
“所以,你带我来,就是想告诉我这些么?”我声音像是撞在了石头上。
江汓松开我,看着远处。
“以后,我们一家人,都会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他的话,把我最后一层冷汗激了出来。
走出墓地,他带我在G市市区。
如果那天你刚好在市区,你很可能会看到一个英俊的男人,微微弯腰,推着轮椅,而轮椅上坐着一个面目冷清的女人。
她可能皮肤很白,但是眼中有憔悴。
她腿上搭着一条毛毯,因为是冬天。
头上扣着的,是外套的帽子,是推轮椅的男人给她扣上的。
他们速度很慢,偶尔会有对话,但是他们没有目的地。
我第一次有这样的经历,也是第一次没有忘记我应该做的事情。
是跟江汓,好好过下去。
日子,不是前尘往事的纠缠,应该向前看。
爸爸妈妈,你们会觉得我不孝顺吗?
我爱他,也爱我们的儿子。
而且,就算他有千万不对,也是我对不起他过。
我跟蒋蔚然的事,他都不计较了。
他是真的爱我。
就是这一天,我彻底决定了原谅江汓,彻底决定了往前看。
不管十几二十年前发生过什么,那已经与我无关。
孝比天大,我虽然应该给我儿子做个榜样,但我坚信,我的是非观会让他明白,我的做法是对的。
我已经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做。
……
之后,我们回到了花园。
那里可以不穿寒冬腊月的衣服,可以只穿薄薄的一层。
可是刚进屋,阿城就告诉我们,江津帆被蒋蔚然的人强行接走了。
他给江汓打过电话,但是江汓关机了。
应该是在飞机上吧。
我赶紧转身抓紧江汓的衣服,虽然我知道于事无补。
但……
“找人去红馆,现在去!”
“已经有人去了,但是蒋蔚然矢口否认,说没有来过,说没有要带走江津帆。”
“我亲自去!”江汓捏紧拳头,脸色都变了。
我抓着他的衣袖:“我也去,我也去!”
我不知道自己还有说话重复的时候,可是我现在只想快点去红馆找蒋蔚然要人。
他不是已经放手了么?他不是已经放手愿意不管我们的事了么?
江汓低头:“你留下等消息。”
“不,我要去!”
我心都死了。
可是江汓仍然坚持。
最终,他还是抵不过我的软磨硬泡。
我去了。
红馆门口,蒋蔚然头发蓬松,不修边幅。
他看到我一愣,随即刁起烟:“我说了,我没有做过,你们的儿子不是我弄走的!说来就来,我红馆的门槛儿什么时候这么低了?”
蒋蔚然一直盯着我的腿,眼中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应该很疑惑,为什么江汓不给我治腿。
江汓一直盯着他,像是在观察。
我问:“蒋蔚然,真的不是你么?”
江津帆生日那天,他给蒋蔚然打电话,会不会因此,蒋蔚然就……
“怎么可能!”蒋蔚然咧嘴笑,“你以为他给我打个电话,我就会心软,会把他接回来?不会,我不稀罕他。”
他完全猜中了我心里的想法。
“嗯,打扰了。”江汓只这么一句,就让阿城带我们的人走。
阿城不理解,但是江汓也没多做解释。
直到上了车。
他说:“那小混混是个敢作敢当的人,他说不是,那就不是。”
原来蒋蔚然在江汓心中,也有好的品质。
敢作敢当。
的确是蒋蔚然的作风。
“那会是谁?”阿城不解,“还打着蒋蔚然的旗号。”
我也好奇,到底是谁,会想方设法用这样的办法,带走江津帆。
难道,是傅瑶么?
可是良久过后,江汓只说了两个字:“谢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