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再提半个跟钟楚楚有关的字。
蒋蔚然龇牙咧嘴:“不过我倒是知道江汓是谁……今天,他把我的项目抢走,但是终究没有抢走我得风头啊!拜你所赐,今晚的焦点全在我们。”
“嗯,是的,你赢了。”
我不会有多的话想跟他说,但总归也不会不做回应。
听说,一个女人应该有自己的路,而我的路就是我的儿子江津帆。
没有别的事比我儿子更重要。
他在哪,我在哪。
我已经亏欠他那么多,所以今后,我不要再做任何会离开他的决定。
江汓和蒋蔚然都是男人,都没那么需要我照顾。
可是我的儿子需要我,在他长大成人有自己独立能力之前。
“那为什么你不替我开心?”蒋蔚然凑近,就连气息都无限靠近,“你应该高兴,有钱又吸引了目光。”
我把嘴角往两边咧开一些。
然后,我自己都觉得有些敷衍。
“开心,两个亿的玩意儿,我肯定开心。但也不方便把它戴着满街跑啊!”
“怕你受不住?不不不,受得住!你要戴,我希望你戴!”
————
江汓不请自来地出现时,我正在沙发上抱着江津帆抽水烟。
江津帆特别听话,就在我怀里坐着,而蒋蔚然给我的水烟,不伤身,伤心。
兄弟把江汓拦在外面。
“让路!”
正是这两个字,让我回神看向门外。
江汓现在门口负手而立,面目严肃,嘴角勾起我并不陌生的弧度。
我连忙放下水烟,心跳都抽抽。
心里知道这个男人,是我孩子的父亲,但我碰不得。
已经太远了,太远了。
“江总,你不能进去!大哥吩咐过,你不能进来。”
“小混混?”江汓侧脸相对给我,直接迈脚进来,“除了黄泉路,这辈子我江汓还没有想去去不了的地方!”
那些人也真不敢动江汓。
偏偏是我旁边的江津帆,以为是蒋蔚然回来了,脆生生叫了一声然爸爸。
江汓偏头过来,同时下巴挑向江津帆。
顺带,我知道他余光看到了我。
“江总!”包子从后院过来,“找然哥?他不在,出去了!你有什么事,给我说也行。”
江汓没理他,反倒坐到我身边来。
说也奇怪,江津帆拼命往他身边爬。
还是一个劲儿地叫爸爸。
江汓手一捞把他捞到自己腿上,没有答应,反而指着我:“我是爸爸,那她是谁?”
“妈咪,是妈咪!”
江汓脸色微沉,把江津帆放回到沙发上。
“你有一个好母亲!”
分量如此重的话,我怎么可能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
“江……”
“我来,是兑现约定,说好做东。”
我才想起他的助理说过这么一件事。
当时以为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江汓是认了真的。
“今天蒋……”
“我知道他不在!”江汓掏出烟和打火机。
我看到熟悉的东西,他还是带在身边。
吐出烟雾的时候,他眼角余光多给了我一些。
“164号。”
他报了一个号码。
我心中猛落,正是今天口红的色号。
我用这些口红的时候就知道他成功了。
这些玩意儿,利润不会低。
“嗯,是。”
我承认。
他俯身过来:“蒋太太的身份,比江荼蘼更吸引你,对吗?”
我摇头,又点头。
江汓抖了抖烟灰,抬眼间后眼角闪烁着他独有的坚韧。
这男人任何一点东京都可以把我变成兵荒马乱下的败将。
“撒谎!”他一口吸掉半支烟,“江荼蘼,这是你自己的选择,现在可怜给谁看?又隐瞒?你都是我带大的,你什么表情什么心什么想法,我一清二楚,江荼蘼你姓江。”
我急忙把江津帆抱住上楼,让包子招待江汓。
我在房里很久,把那些口红整理了一遍又一遍。
当初被蒋蔚然摔坏那支,不见了踪影。
这大概就是注定。
有些东西会预兆这件事,预兆这件事的后果。
我趴在桌上哭,江津帆趴在地毯上,他爬过来抱住我的腿,脑袋就这么蹭啊蹭。
不忍心不搭理,把他抱起来放在腿上。
“妈咪,妈咪……”
他现在只会说这些。
多喊一声,我的愧疚就多一分。
不知道江汓这次回来,又想做什么,又想拿走什么。
我什么都没有了,我输不起。
包子上楼:“大嫂。然哥回来了,让你下去。”
我后背发凉,不想再一次看到几天前的画面。
之前蒋蔚然带我去江汓家里耀武扬威的场面我还记忆犹新,现在不想再换个地方看到同样的画面。
不过,我知道这次江汓是有备而来,不会让蒋蔚然占了上风。
从他回来的一刻起,他就注定不会让蒋蔚然好过。
“江总,你来看我和太太,没准备点小礼物?”
在楼道就听到蒋蔚然的声音。
我抱着江津帆的手使不上劲,脚下都成了泡沫。
“我太太刚才还在楼下,怎么看到江总就上去了?看来两个亿也不是这么管用嘛!我太太喜欢的人是我,她不会跟别的男人多纠缠。”
江汓没说话,而是往我的方向看了一眼。
“理亏了?江总,你上次说做东,这话算数?不然你今天既然来了,就留下吃饭?我做东?”
“可以。”江汓点头应允。
又是一场战役,他们谁也不想放过彼此。
可能我是个懦夫,所以不想有任何争执,只想安身立命,好好把儿子养大。
饭桌上,江津帆被人抱走了,有保姆带着幼儿园放学的饺子跟他一起玩。
蒋蔚然一直给我夹菜,表情得意。
江汓只吃同一个盘子里的东西,而且吃得不多。
“江总,不和你胃口吗?红馆的厨师手艺一直还是不错的,你怎么就盯着同一个菜?”
江汓放下筷子看向我:“个人口味不同。”
蒋蔚然要出言奚落,没想到江汓继续延续这个话题。
他眉峰往高:“今天来除了吃饭,还为了跟你说几句,你之前谈好的那些项目,可以做,但是,跟你签合约的那些人,以后不会和你合作了!”
“你什么意思?”蒋蔚然放下筷子。
“字面上的意思!”江汓摸了烟点燃,顺便给蒋蔚然扔了一支,“你以为自己年轻有为?把商场已经摸透了?”
我低着头吃饭,不想关心他们之间的国家大事。
可蒋蔚然反应有些激烈。
他嘴角抽搐:“是吗?那以江总你经验丰富,这是为什么?为什么那些人不愿意和我再合作。”
“因为,他们有更好的合作对象,就这么简单!”
江汓自信的眼神和动作一览无余。
我不想他们再各不相让。
但仍然没有插嘴。
“这样?我就这么不值得合作?”
江汓手中的烟在慢慢燃烧。我看着袅袅青烟,食不下咽。
“我吃好了,你们慢用!”
“站住!”蒋蔚然拉住我,“江总好歹送了你两个亿,你不多陪他一会儿,怎么对得起这钱!”
我盯着他,终究没有说话。
江汓这次来是讨债的。
之前他为了我和江津帆,忍下蒋蔚然的多次奚落。
所以,他现在……
“蒋先生,虽然你二十出头,有自己的事业和产业,但我想,不需要我提醒,你应该知道,我在你这个年纪,从来跟混混两个字无关。”江汓很平静,语速很慢,“你现在这点成就,除了误打误撞,除了你肯拼命,还有别的原因?你甚至没有半点经商天赋,这一点,不需要我再重复!”
一块石头,激起千层浪。
江汓说的话,落地有声。
蒋蔚然无从辩驳。
我们都知道,他现在所有的,是靠他的脾气和硬气拼下来了,流了多少血,只有一帮兄弟知道。
所以,他跟江汓比,的确差远了。
蒋蔚然在发抖,我怕他病发,现在他不能受气。
“江汓,你够了!”我拍了桌子,“如果你今天来是算账来了,这里不欢迎你!”
我已经厌倦了你来我往的争斗。
太累了,太累。
江汓终于看我了,可眼神是嘲讽。
他说:“小蘼,你怕什么,怕他死?还是怕他死后没有人照顾你?”
“滚出去!”蒋蔚然发火了。
可是他突然站起来的瞬间,往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没站稳。
“滚?!”江汓站起来,靠近蒋蔚然,然后抓住他的衣领,“你没有资格跟我说这个字,哪怕是在你的地盘!小混混,我今天给你上一课,商战,你只刚入门,还没有级别!”
蒋蔚然已经开始发抖。
他不是害怕,而是激动,而是病发。
我让包子过来带他上楼,可是江汓死不放手。
“小混混,你以为去一趟酒会,你以为进了拍卖会,就是商人,就进上流社会了?”江汓低头笑,鞋跟着地,“这么天真,难怪混了小半辈子,都还是个混混!”
他的话太露骨,太尖锐,也太犀利。
蒋蔚然突然扑过去,动手打人。
可是,倒下去的是他。
江汓笑了,他抬头往我这里看了一眼,然后一句话都没说,走了。
那一眼,意味深长。
而我,赶紧喊包子帮我把蒋蔚然扶起来,送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