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楼羽带着淼淼，一起跟楼琛在机场出口处等着爸妈。
夕阳的余晖从外面漫进来，铺了满地金黄。
过会儿，楼远山和安慧君相携着从里头出来，四年没见女儿，安慧君眼圈当时就红了，楼羽也是难过的不行，当了妈妈之后，她才体会到当妈的不易。
母女俩哭作一团，楼远山微微动容，但到底是男人，不至于红了眼圈。
哭了好一会儿，母女俩才松开彼此，楼羽回身，从楼琛身上抱过淼淼，给她介绍：“淼淼，这是姥姥，这是姥爷，快叫姥姥姥爷。”
淼淼咬着手指，神色有些怯怯的，只嗫嗫的看着他们，并不出声。
楼羽眉头微蹙：“叫啊，愣着干什么？”
安慧君急忙说：“小羽，你别吓着了孩子，小淼淼第一次见我们，肯定不熟悉，过会儿就好了。”
楼羽感慨，难道有血缘关系真的会不一样？
怎么淼淼对乔斯言就那么自来熟？
回去路上，淼淼跟安慧君他们坐在一起，小丫头才渐渐跟他们熟悉，“姥姥”“姥爷”的，小奶音哄的安慧君跟楼远山开心的合不拢嘴。
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回家后，安慧君和楼羽在厨房里做饭，楼远山和楼琛则带着淼淼在客厅里头玩。
母女俩在厨房里忙碌着，安慧君看着女儿熟练的处理食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楼羽从小娇生惯养，这会儿却什么也会了，安慧君哽着声问：“小羽，这些年是不是过的很苦？”
“不苦啊，妈，我不是都跟你说了吗，我在国外呆的那段时间也挺好的。”
楼羽随口说着，余光却看到安慧君在偷偷的抹泪，她急忙停下手中的活儿，给她拿纸巾擦眼泪：“妈，你这是干什么呀？我真的挺好的。”
安慧君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小羽，都是妈妈对不起你。”
“妈，你看你都说什么呢？”
安慧君看着她，眼底全是懊悔。
四年前，如果不是她先挑起跟乔家的婚事，恐怕也不会牵扯出后来那一系列的事情，如今，只要女儿能好好的活着，其他事情她也不想多管了。
只是，女儿一个人又带着一个孩子，将来可怎么办呢？
踟蹰一会儿，安慧君小心的问：“小羽，斯言知道淼淼是他的孩子吗？”
楼羽手下的动作一滞，连妈妈都毫不怀疑这孩子是乔斯言的，更何况是乔斯言自己呢？
她默默的点了点头。
“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楼羽深吸口气，其实，她心里也乱的很，虽然很想跟乔斯言撇清所有的关系，可淼淼是他的孩子，单单只是这一点，就注定了他们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苦笑一声：“妈，我没什么打算，我现在只想好好的把淼淼给养大，其他的我什么也不想去想。”
安慧君点头：“小羽，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妈都支持你。”
妈妈这么说，楼羽却是哭笑不得，好像直到现在，爸妈都以为她四年前的离开是寻短见。
反正也解释不清楚了，楼羽干脆点头：“谢谢妈。”
饭菜很快就做好了，一家人围在客厅里吃饭倒也和乐融融。
吃过饭，楼远山打量一下这房间，出声道：“小羽，这房子太小了，爸爸给你在桐溪买一套房子怎么样？”
“不用了，我跟淼淼两个人住在这儿挺好的。”
这儿虽然小，但是离淼淼上学的幼儿园还有公司都很近，当初，她也是看上这一点才果断的交了一年的房租。
安慧君跟着劝：“小羽，还是听你爸的，买一套大房子吧，这样，我跟你爸过来还能在你这儿住。”
楼羽正考虑要不要答应，门忽然开了。
乔斯言站在门口，看到楼家一家人正其乐融融的吃饭，微微诧异，他正要抬脚进去，楼羽急忙起身走到他跟前，低声问：“你不是说，你今天不来吗？”
乔斯言还没出声，淼淼已经从饭桌上滑下去，张着小胳膊，兴奋的往过跑：“叔叔你来了，淼淼好想你。”
楼羽满头黑线，到底是亲爹来了，待遇就是不一样。
楼家一家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情况？
乔斯言这会儿来干什么？
而且，刚才乔斯言是自己开门进来的？
楼羽回头，还没想好该怎么解释，乔斯言抱起淼淼，很有主人风范的走进去，自然的跟他们打招呼：“爸妈，你们来了，小羽没跟我说你们今天要来，那一会儿我就去安排，这儿附近有个酒店还不错。”
安慧君半晌都回不过神，看看楼羽，再看看乔斯言，小心的问：“斯言，你们……”
“我们住在一起。”
“啊？”
楼家人满脸惊讶，还站在门口的楼羽已经完全傻了，她该说点什么呢？
说什么能让爸妈觉得他们是很“清白”的住在一起？
咽了口口水，楼羽走过去，神色有些不自然：“爸妈，你别听他瞎说，我们不住在一起，今天就是——”
后头的话没出来，坐在乔斯言怀中的淼淼，抬头，奶声奶气的纠正她：“妈妈，你撒谎，叔叔跟我们住在一起啊，你怎么能骗姥姥姥爷呢？”
……
空气忽然安静。
楼远山轻咳一声，拉着安慧君起来：“你们的事情，你们自己看着来，我跟你妈就不过多参与了。”
说完，楼远山跟安慧君就要往外走，楼羽急忙拦着他们：“爸妈，你们上哪儿去？就在这儿住啊。”
乔斯言抱着淼淼走到他们跟前：“爸妈，酒店已经订好了。”
说完，乔斯言偏头，轻声呵斥楼羽：“爸妈从南海市过来，就住在这儿？你打算让他们睡地板还是睡走廊？”
“我——”
楼羽刚想说这是她家的事情，用不着他管，乔斯言接着道：“爸妈，小羽不懂事，以后我会好好教育她，我这就送你们过去。”
楼远山摆手：“不用了，待会儿阿琛送我们过去就行。”
安慧君也急忙附和：“是，你哥送我们过去就行，小羽，你们慢慢聊。”
楼羽还要再拦，楼琛笑道：“小羽，这儿地方的确太小，我还是送爸妈去酒店吧。”
楼琛拍着她的肩膀，出去后还顺带着关上了门。
呆愣一秒，楼羽回身，眼看着乔斯言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她不禁恼怒：“乔先生，这是我家，你这样做，不觉得过分吗？”
她怎么安排家人也是自己的事情，什么时候需要他越俎代庖了？
乔斯言盯着她，坦坦荡荡的道：“我不认为我安排有什么不对。”
这不是安排对错的问题，而是……
算了，楼羽不想再跟他讲话，干脆跟淼淼开口：“淼淼，今晚我们不在家里，跟我去酒店睡。”
“为什么？”
“没为什么，你跟不跟妈妈走？”
淼淼抬头看看乔斯言，再看看楼羽，乖乖的从乔斯言身上下来，走到了她跟前。
这还差不多，这四年总算没白养她。
楼羽直接抱起淼淼就走，门没关，冷风从走廊外吹进来，直在他眼底留下一片寒意，乔斯言嘴角噙着一抹苦笑，她当真是比四年前来的果断倔强了。
就算他已经如此小心翼翼，可嫉妒却是怎么都没办法忽略的啊……
乔斯言满脸疲惫，回身，坐在了沙发上。
楼下，楼琛他们还没走，楼羽直接打开车门坐进去，跟他们开口：“爸妈，今晚我跟你们一起住酒店。”
安慧君才要开口，楼远山咳嗽一声，说道：“小羽想跟我们住就跟我们住吧。”
安慧君也是点头：“嗯，正好我跟我外孙女还没亲够。”
楼羽很感激爸妈不再搀和的态度，一路走到酒店，楼羽心里都是乱糟糟的。
洗过澡，淼淼摸着小肚子蹭到她跟前：“妈妈，我想喝奶。”
“哦，好。”
楼羽答应着，习惯性的要去泡奶粉，走了两步才发现，这儿是酒店，不是在家，她出来的着急，忘了拿淼淼的奶粉罐了。
她回身，蹲下来跟淼淼商量：“淼淼，妈妈忘了拿你的奶粉罐了，今天就先不喝了好不好？”
淼淼嘟着小嘴：“妈妈，我饿了。”
从出生到现在，淼淼睡前都要喝一瓶奶，看着女儿眼巴巴的看着她，楼羽摸摸她的小脑袋：“行，那妈妈这就回去拿，你先去找姥姥姥爷玩一会儿好吗？”
“嗯，妈妈快点回来。”
把淼淼送去隔壁，楼羽拿了车钥匙就要走，楼琛问：“要我开车送你吗？”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
淼淼的奶粉是从国外带回来的，从她出生起就一直吃的牌子，楼羽也不敢贸然给她换掉，把车子停在楼下，楼羽也没多想，直接上去了。
都这么久了，乔斯言应该早就走了。
楼羽开门进去，屋子里一股难闻的味道瞬间从卫生间溢出来，楼羽皱起眉头，怎么回事？
她打开卫生间的门，马桶里满是秽物，乔斯言躺在地上，脸色泛白，已经不省人事。
楼羽心里咯噔一下，急忙把他给扶了起来：“乔斯言？乔斯言？你醒醒啊！”
有什么东西从他手中掉出来，楼羽拿起来一看，胃药？
这么多年，他一直都还有胃病？
没工夫想那么多了，楼羽急忙把药塞进了他的嘴巴里。
把他从卫生间里拖出来后，乔斯言醒了。
他眉头拧成一个“川”字，手死死的摁在了肚子上。
楼羽急忙给他倒了杯热水，关切的问：“很疼吗？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乔斯言摇摇头：“不用了，老毛病。”
他只是没想到，今天会这么严重，吐过后，居然直接晕过去了。
楼羽松了口气，眼看乔斯言这个样子，大概也是不能走了，她起身道：“今晚，你就在卧室睡吧，我先走了。”
她就要去外面拿淼淼的奶粉，乔斯言却抓住了她的胳膊：“我，饿了。”
……
他们父女俩是有心电感应吗？
要饿都饿？
楼羽甩开他，“家里还有些食材，你不是自己会做饭吗？”
女儿和前夫，当然是女儿更重要。
她拿了淼淼的奶粉就要走，走到门口，还是不忍心，回头看了一眼。
他半靠在沙发上，眼睛紧闭，嘴唇泛着白，双手紧紧捂在肚子上，似乎……真的很痛苦。
楼羽顿了顿，最后，还是走了。
回到酒店，给淼淼泡好奶粉，又侧躺在她身边哄她睡觉，淼淼忽闪着眼睛看她：“妈妈，你在拍哪儿？”
楼羽回过神，这才发现，她刚才一直在拍的是淼淼盖的小被子，淼淼在被子外面呢。
“对不起宝贝，来，盖好被子。”
给淼淼掖住被角，又哄着她睡着，楼羽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乔斯言怎么样了？
会不会有事？
她，要不要去看看他？
不，不能去，他跟你已经没关系了。
可，他终究是淼淼的父亲啊。
两个声音不断的在她脑海里交战，最后，楼羽低吼：“真是欠他的！”
半夜，她又折腾了回去。
上楼时，楼羽心底生出一抹深深的无力感，早知道今天要这么折腾，她到底是干嘛带淼淼去酒店住？
推开门，乔斯言已经不在客厅，她以为他在卧室里睡了，可打开卧室的门，同样没看到人。
他自己走了？
不对啊，外套还在呢。
不会又晕在卫生间了吧？
楼羽紧张的推开卫生间的门，呃……
还真的在卫生间，不过，这次不是躺在地上，而是躺在浴缸里。
洗澡难道能缓解胃疼？
楼羽疑惑着，正要悄悄的关门，却忽然发现了不对劲儿，按照乔斯言的性子，看到她打开浴室的门了，肯定会开口说一些让她难以招架的话，今天怎么没动静了？
楼羽小心的走过去，看他眼睛紧闭，整个人都没什么反应，楼羽蹲下来，试着叫他：“乔斯言？”
没反应。
浴缸里的水还是热的，泡沫也浮在水上，看样子，他进来应该没多久，又晕了？
正犹豫着要不要把他从浴缸里捞出来，乔斯言声音沙哑着开口：“帮我洗澡。”
楼羽吓得差点坐在地上，他没晕啊！
她站起来就要溜，乔斯言紧紧的拉住了她：“帮我洗澡，或者，帮我收尸。”
乔斯言说完，先松开了手。
楼羽满头黑线，至于那么吓人么？
念他是个病人，楼羽不跟他计较。
犹豫一会儿，楼羽还是拿过了花洒，起初，还有点耐心，后来，干脆一边冲一边嘀咕：“病了还洗什么澡？自己没劲儿进来干什么？”
碎碎念了会儿，乔斯言回答她：“我吐身上了。”
……
楼羽忍住恶心，干脆连碎碎念也没有了。
给他洗了头发，楼羽又闭着眼睛给他大概冲了冲，起身道：“接下来，你自己来吧。”
乔斯言倒也没提过分的理由，“嗯”了一声，直接从浴缸里……
站起来了。
楼羽心头“轰”的一声，
……
你好歹也让我先出去，你再起来啊！
她赶紧出去，慌不择路还差点碰到了门框上。
乔斯言一脸奇怪，他们都已经生过孩子了，这么大惊小怪的干什么？
过会儿，乔斯言裹着浴巾推开了卧室的门，他头发上还滴着水，从这个角度看过去……
身材是真好，只是，似乎比四年前清瘦了一些。
乔斯言走到她跟前坐下，作势就要往床上躺。
楼羽急忙挪到床边：“你干什么？”
“睡觉。”
“你，你去客厅。”
乔斯言微抬眸子：“你不是说，我今晚可以睡卧室么？”
……
那是她走了的情况下好吗？
现在再折腾回酒店？
楼羽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还是算了，就在这儿将就一夜好了。
可不管她怎么说，乔斯言就是不起来，楼羽有心拽他，可看着他身上只围着一块浴巾，万一待会儿撕扯的，他又对她“坦诚相见”了怎么办？
在床边站了一会儿，楼羽妥协，她去客厅好了。
折腾了一晚上，躺在沙发上后，楼羽很快就沉沉的睡着了。
乔斯言从卧室里出来，认真的看着她，呵，还是睡着的样子比较可爱。
他笑了笑，胃部还在隐隐抽痛，乔斯言一只手压着胃，一只手轻轻的抚摸过她的脸，每一寸轮廓都是他朝思暮想过的弧度，如果不是感觉到她真实的温度，他甚至以为，就在他眼前安睡的她，是他以前在眼前出现过无数次的幻觉。
长夜漫漫，但终于，不再难熬。
翌日。
楼羽睁开眼睛，天已经亮了。
看看时间，楼羽打着哈欠就要叫身边的淼淼，拍空了她才想起来，昨天淼淼在酒店跟她姥姥睡了。
她抓抓头发，昨天，她好像是睡在客厅的，怎么跑卧室来了？
乔斯言人呢？
四处看看，床头的柜子上放着一张纸条——睡相真差，不过，我勉强可以接受。
楼羽：“……”
谁用他接受了？
起来打开门，厨房那边飘过来一阵香味，楼羽走过去，早餐竟然已经做好了，锅里还煨着碗粥，楼羽心里暖了暖，草草吃过后，直接开车去了酒店。
送完淼淼，楼羽直接去了公司。
设计刚画到一半，封子墨到了。
惊鸿的老板跟封子墨是很好的兄弟，当初也正是因为封子墨的关系，她才能在惊鸿顺利入职。
平时，封子墨不会过来，今天看到他来设计部，还径直走到了她跟前，楼羽问：“封先生，你有急事？”
封子墨俯身，在她耳边道：“走吧，我已经帮你请好了假。”
“去干什么？”
“买衣服。”
买衣服？
是给念舒？
楼羽点头：“哦，好，我这就收拾一下。”
在国外的四年，封念舒的衣服都是她给买的，跟着封子墨出去后，楼羽四处看看，念舒人呢？
封子墨打开车门，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直接道：“今天不是给念舒买衣服，是给你买。”
“我？”
“温老的生日宴。”
哦，对，封先生跟她说过，温老的生日宴要她陪着去当假女友的。
“封先生，衣服我自己准备就好了，你还亲自跑一趟。”
“走吧，温老是个很挑剔的人。”
封子墨都这么说了，楼羽也不再推脱，直接委身坐在了副驾驶的位子上。
虽然是假装女友，也总不能给封先生丢脸。
车子很快在桐溪市最繁华的地段停下，封子墨指着一个私人订制的店铺，说道：“你先在这儿等我，我去停车。”
“好。”
高级成衣定制，跟芷兰的店铺还有点相似。
想到芷兰，楼羽心念微动，当初她去了M国，身边的东西几乎都丢了，她也忘了芷兰的号码，想想，也是四年都没联系了，也不晓得她在南海市怎么样了？
封子墨走到她身边，淡然道：“在想什么？”
“没什么，进去吧。”
楼羽回过神，正要去推门，封子墨已经先她一步伸出了手。
不得不承认，封子墨是个谦谦君子，撇开其他不说，论外形，论事业，他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对象。
楼羽微微叹息，这么好的人，可惜秦舒姐死的太早了。
他们刚一进去，店员就礼貌的走了过来：“欢迎光临，先生小姐，请问你们想要什么风格的衣服呢？我可以帮您针对性的介绍一下。”
男人帅气英俊，女人娇小俊美，真是十分登对的一对。
店员忍不住多看了他们几眼。
封子墨把视线放在店员身上，声音冷冷清清的：“看够了么？”
店员顿时十分尴尬，连声道歉：“不好意思。”
好自律的老公！
店员眼底划过一丝艳羡。
封子墨淡淡的道：“给她挑一件旗袍试试。”
旗袍？
楼羽惊讶，去参加生日宴穿旗袍？
随性一点更好吧？
她没来得及表达意见，封子墨跟她解释：“温老八十多岁了，比较喜欢那些复古的东西。”
“哦，好。”
“那小姐，我带您去看看店里的旗袍？”
“嗯。”
楼羽跟着店员拾级而上，二楼里挂着的，全是旗袍，各种各样的旗袍让她看花了眼，这些中国传统服装，几乎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的眼睛。
花纹繁复精美，面料丝滑，连锁边都很讲究。
店员大概打量一下她，指着一件旗袍道：“小姐，您觉得这件如何？”
长款旗袍，上面只点缀着一些青花，优雅大方，她第一次看旗袍，并不太懂，既然是店员小姐给推荐，楼羽点头道：“还不错。”
“您可以试试，我看这一件跟您的身材也差不多，应该合适的。”
“也好。”
楼羽拿着旗袍进了试衣间，她第一次穿，有些地方没懂该怎么弄，试了好一会儿，楼羽干脆放弃了，隔着门喊：“那个，你可以进来帮我一下吗？”
店员急忙点头：“行，我这就来给您弄。”
在陌生人跟前换衣服，楼羽有些不习惯，虽然都是女生，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透着一股子别扭。
店员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紧张，笑着跟她开口：“楼小姐，您别紧张，旗袍穿在您身上肯定很美。”
呃……
她不是纠结这个。
不过，跟店员说话，好像心里的别扭会稍微冲淡一点，她任由店员给她弄扣子，开口道：“也不晓得待会儿他看了，会不会喜欢。”
毕竟是陪着封先生出席，衣服再好，还是要封先生拍板决定才行。
“您先生肯定会喜欢的，楼小姐，您真有福气，刚才我只是多看了先生一眼，先生就不乐意了呢。”
封先生的确是很好，可并不是对她。
楼羽笑着解释：“他不是我先生，我们只是朋友。”
店员手下动作微顿，接着道：“那，也祝福你们呢。”
都陪着来买衣服了，关系能是一般朋友？
店员没多嘴，弄好了衣服，笑道：“好了。”
试衣间里就有镜子，第一次穿旗袍，楼羽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甚至都觉得陌生。
她骨架很小，这旗袍穿在她身上还有点大了，略微有些松垮，店员却是忍不住啧啧称赞：“好美啊。”
很少看到能把旗袍穿出韵味来的客人，店员连连惊叹，外面，封子墨的声音淡淡的飘过来：“好了吗？”
楼羽打开门，从试衣间出去，有些别扭的走到封子墨跟前：“封先生，我穿旗袍，是不是不太合适？”
封子墨看着她，却久久都没有出声。
以前，阿舒最喜欢穿旗袍，没想到，楼羽穿着的感觉，竟会跟阿舒有那么一点点的相似……
封子墨微微出神，唇角勾牵起一个浅淡的弧度：“不错，挺好的。”
又试了几件，最后，封子墨拍板决定，定下了一套淡粉色的旗袍，那旗袍很简约，胸前镂空的设计却平添了一分别样的美感，楼羽也没异议，直接跟店里的师傅去量了身。
从成衣店出来，楼羽眼看时间还早，本来要打算打车回公司，但封子墨却道：“淼淼好久都没见念舒了吧？”
“嗯。”
“念舒说很想淼淼，今天，就让他们见一见吧。”
“好。”
淼淼上幼儿园，最近倒是都没念叨封哥哥，封念舒因为身体的关系，连上学都是老师亲自上门的，楼羽微微叹息，念舒这孩子，也当真是可怜。
去幼儿园接淼淼的时候，她正跟其他小朋友玩的开心，楼羽说要她去跟念舒哥哥玩，淼淼还偏头想了一下，才点头道：“好吧，我好像好久都没见封哥哥了。”
抱着她上车，原本叽叽喳喳的淼淼，立刻乖乖的安静了下来。
楼羽哭笑不得，明明是从小在封先生家里长大的，这孩子却从来都很怕封子墨，见到封子墨就乖乖的，一点都不敢顽皮。
可能是一路绷的太紧，到了封家的时候，淼淼已经靠在她的怀中睡着了。
楼羽轻轻的把她抱下来，先把她放在了客房里。
封念舒看到楼羽他们来了，兴奋的就要跟淼淼玩，楼羽摸着他的小脑袋，温声道：“淼淼妹妹睡了，醒了再跟你玩好吗？”
封念舒眼睛里闪过一丝失望，闷闷的点头：“好吧。”
封家很大，却到处冷冷清清死气沉沉的，自从她来了，封念舒就粘着她，一刻都不想跟她分开，封子墨看在眼里，心中某块地方，忽然柔软了下去。
…………
南海市，乔氏总部。
处理完公务，乔斯言正要走，江一心抱着食盒从外面进来，柔柔道：“斯言哥哥，你还在忙吗？”
“忙完了，阿心，你怎么来了？”
“薛冰说，哥哥最近胃又不好了，我自己熬了点小米粥，斯言哥哥，你喝喝看，合不合胃口？”
江一心把食盒子打开，满心期待的递给了他一个勺子。
乔斯言看她一眼，笑道：“阿心这会儿也会做东西了？”
江一心脸一红：“哎呀，斯言哥哥，你不要笑话我嘛。”
乔斯言嘴角噙着笑，尝了一口之后，笑着点头：“嗯，不错，第一次做就能做成这个样子，看来阿心很有天分。”
“那我每天都做给斯言哥哥吃好不好？”
江一心笑容灿烂，整个人都明媚起来。
“不用了，你好好养着就好，只要身体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乔斯言吃了一些，回身吩咐薛冰：“把阿心送回去吧。”
薛冰答应一声，还没动，江一心急切的抓住了乔斯言的胳膊：“斯言哥哥，我不要回去，我陪着你在这儿加班好不好？”
她满脸殷切，四年前，楼羽离开，她满心希望哥哥可以把注意力多放在她身上一些，可是却没想到，哥哥竟然沉沦了四年，甚至连家都不愿意回，现在，眼看着哥哥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好，她怎么能放掉这次机会呢？
乔斯言笑看着她：“我不加班了，我要出差。”
“哥哥，你又好久没回家了，爸爸妈妈都想你了。”
江一心委屈的撇嘴，乔斯言温声安慰她：“正因为我不回去，你才要好好的陪在爸妈身边，知道吗？”
他说完，不由分说的吩咐薛冰：“安排司机，好好把阿心送回去。”
眼看着哥哥不容置疑的口吻，江一心虽然不甘心，但还是走了。
等办公室只剩下薛冰跟他两人，薛冰在身后提醒他：“老板，过几天就是桐溪市商业圈前工会主席温老的生日宴，咱们是不是应该去参加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