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毅和杜氏都不知道沈临风已经彻底痊愈的事,还当他是之前那个羸弱的小子。在看到沈毅对沈临风出手的时候,刚才还疯疯癫癫的杜氏眼底划过一抹精光。
对方已然出手,沈临风也不会客气。以前他一个人,本就活不了多久,所以受多少委屈都无所谓。可现在,他不仅仅只为了报母妃的仇而苟延残喘,他还要好好的活着,把瑶瑶放在手心里疼着宠着,一辈子保护她。
身体康复后的实力大涨和胸中压抑多年的怨气一齐爆发,本也是一名威武大将的沈毅竟然没能和沈临风过上一百招就落败。
不仅沈毅觉得不可思议,就连杜氏也深深觉得自己被沈临风这小子蒙蔽了十多年。
然而惊讶过后,便是咬牙切齿的痛恨。痛恨沈临风的好命,当年中毒之后有高人相互,虽未能解毒却保住了一条小命,又有皇帝和荣国公府的护佑,让她无处下手,再后来还学出一身本事,现在竟然有能力回头咬他们一口了。
她谋划这么多年,不但没能给儿子挣来世子之位,还眼看着沈毅丢掉了王爵。尽管沈毅一直说,一切都是暂时的,总有一天他们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现在还不是时时被人讥讽嘲笑着。
想到皇帝老儿对沈临风这个小贱种的处处维护,杜氏越来越觉得沈毅的猜测没有错。若沈临风果真是沈毅的种,皇帝凭什么对他那么好?
沈晓婉那个水性杨花的贱人,活该短命!
一刻钟之后,还是没有消息,沈临晖只能惊恐的瞪大了眼睛,被白果手里的鞭子好一番“伺候”。
沈临风等的心烦意乱,干脆又派出一部分人去寻找,另外让人直接把沈府搜了个底朝天。就算沈毅恨恨的说他私闯民宅污蔑朝廷命官,沈临风也无所谓。
沈临风那副有恃无恐的表情,再次激起了沈毅心中的熊熊怒火。沈毅一直怀疑沈临风不是自己的儿子,对他从来都不假辞色,可却觉得沈临风应该对自己言听计从。就算他想要了沈临风的命,沈临风也应该叩头谢恩从容赴死。
可偏偏沈临风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性子,何况还有荣国公府和皇上给他做后盾。这就激化了父子俩的矛盾。当然,这仅仅是沈毅的想法。在沈临风看来,母妃死的那一刻,自己中毒的那一刻,他和沈毅的父子之情就断了。
看着自己的府里被沈临风的人翻得乱七八糟,沈毅不是不怒,可他明面上只有几十个奴仆,全都是普通人,根本无法与沈临风的手下抵抗。暗处的力量,又不能像沈临风一样明目张胆拿出来用,那样的话,皇帝只会对自己生出防备忌惮之心。
就让你暂且得意一时,你就翻吧,打吧,砸吧!且看明日早朝的时候,事情捅到了皇帝那里,他倒要看看这个英明神武的皇帝会如何偏袒包庇这个小杂种!
这边沈临风在沈府里乒乒乓乓的制造噪音,那边谢瑶调转马车回城,却遇到了麻烦。
沈毅手下的人没能在午时之前找到谢瑶,心焦的厉害。知道沈毅与守卫城门的中郎将有交情,戒严了城门,便想来这边看看是否会有什么收获。刚走到这边,正巧看到谢瑶所在的马车不往前走,反而调头避忌。
他们正是心急火燎的时候,越发容易疑神疑鬼,看谁都像有嫌疑。因此想都没想,就直接拦了上去。
“你们——是什么人!”车夫见有人拦车,而且穿着不俗,气势凶狠,虽然载过很多富贵人,也忍不住有点害怕。
“奉命巡查,还请配合!”沈毅的人不是傻瓜,自然不会真的自报家门。要知道他们主子现在已经不是王爷了,他们为了完成主子的命令不得已才如此行事,若是被上面的人知道了,恐怕又是一场灾祸。
对方拿出官家气派,车夫也被唬弄住了,甚至忘了询问是哪家衙门的人来办案,就要下车给他们开门。
这时候马车里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
“我家小姐在车里,岂容尔等冒犯!不知各位是哪个衙门的官差!奉谁的命令查什么案子!只要说清楚了,我们自会配合!”
这些话是刚才谢瑶听到外面的动静,临时教给小丫鬟的。还好小丫鬟机灵,说话的语气极有气势,倒也给了那些人一些震慑。
这……一般人看都他们的穿着言行,都不会深究。猛然遇上个较真的,他们一时还真没想好用什么借口应付。
带头的人到底更加灵活,他怕给主子惹上麻烦,想到前面戒严的城门,便客气的回答说:“在下乃是中郎将手下,近日京城有在逃嫌犯,故而城门戒严,四处围捕。为了小姐的安全,还请配合。”
他的话听上去好像并没有什么漏洞,里面的小丫鬟却在他刚落下话音的时候就出言呵斥:“大胆!我家小姐怎会窝藏逃犯!你一个小小中郎将的手下,也敢对小姐如此无礼!我一个奴婢都知道,中郎将只能负责城门安全,无诏令不得擅自调兵,尔等哪里来的权利搜查我家小姐的车架!”
“不穿兵服,言辞闪烁,神色有异,我看你们才像是那在逃的嫌犯!周伯,大呼一声,将前面的官兵引来!就说我们发现了嫌犯!”
外面沈毅的人脸色顿时大变。若是被她们的惊呼引来人群的关注,事情闹大了就不好收场了。所以他们赶紧低头道歉:“姑娘莫急!我等的确是中郎将的手下,刚刚接到命令来替换兄弟们站岗,走的着急还未来得及换衣裳。只是不知……这是哪家小姐的车驾?小子再次赔礼了,还望小姐恕罪。”
如此张狂的小姐,定然权势不小,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哼!我家小姐的名讳,也是你们能问的!周伯!驾车回府!”这会子车夫也反应过来了,赶紧坐上马车,甩开鞭子往前走。
剩下的人想拦,领头之人却不让。
这时候马车里传来那个小丫鬟埋怨的声音:“小姐,我就说不行吧,你偏要溜出来,二公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京城,难道你还真的打算沿着去边城的路找过去啊!这下好了,回府之后奴婢肯定又要受罚……”
“小翠你个死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敢教训我了?”
他们对世家大族的内宅之事了解并不深入,却也略知一二。回京、边城、二公子?把这几个字眼联系起来,几乎可以确定马车上的人应该是荣国公府上的小姐了。
荣国公府二公子淳于砚貌似确实有个十三岁的亲妹子,性子娇蛮,偷溜出府这种事情倒是挺符合她的作风。
摇摇头,他领着兄弟们离开。王爷让找的人,是个乡下丫头,长的虽然还算水灵,但却是孤身一人,身无分文。怎么可能雇得起那么豪华的马车?
就算有银子,她也绝对不敢如此招摇,那不是明摆着引起他们的注意吗?反倒是淳于家那个小姐,不谙世事,就算是出逃,也绝对不会委屈了自己。
这么一想,他就完全放弃了对那辆马车的怀疑。
待到走的远了,马车里的小丫鬟敢大口大口的呼吸,松开抓着衣角的手,手心里全都是汗。她虚弱的笑笑,问:“小姐,刚才……奴婢没有露馅吧?”
说那些话可是用光了她一辈子的勇气啊!从小到大她还是第一次那么嚣张的和人说话,而且呵斥的还是高高在上的官爷呢!
不过这只是小丫鬟的想法,在谢瑶看来,大家都是人,生而平等,不过是据理力争,没什么不对的。若是真的要计较阶级问题,那些人也不过是沈府里面养的奴才而已,哪里算得上什么官爷!
不过小翠的表现着实出乎她的意料,简直堪称完美!
“你做的很好!帮我办好事情,银子加倍!”想了想,她觉得那车夫虽然有些胆小,但也没有出卖自己,还算可靠,便又说道:“周伯也一样。”
车夫听到谢瑶给小丫鬟加银子,正懊恼自己年纪一大把竟然还被人糊弄了,就听到了谢瑶后面的话,顿时欣喜不已。
“小姐,我们现在不出城了,要去哪里啊?”有了银子的激励,车夫周伯兴致勃勃。不过是雇佣一天马车,自己本来就有十两银子的收入,现在加倍了,就是二十两银子。再加上那位小姐说,事情办完以后,装饰马车那些东西全都不要了,他这一趟,可赚了不少呢。
别看这是在京城,那些大户人家富贵小姐们,可很少有这么大方的。一来他们都有自家养的马车,二来即使雇佣,一天能给二两银子,那就是心善了。
小翠的想法基本和周伯差不多。她家里有生病的娘亲和年幼的弟妹要照顾,可她不想卖身为奴,娘亲也不允许,今天能碰到这位出手大方的小姐,家里的生活可以维持好一阵子了。
“小翠,你知不知道哪里有院子要出租?”客栈里人多口杂,不方便。她不知道城门要戒严到几时,还是租个小院子比较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