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柳村,柳和谢算是最大的两个姓。是这两姓人家将上柳村发展起来的,后来,陆陆续续有其他姓的人搬过来,也有因为嫁娶融入进来的,村子里的人家这才杂起来。
上柳村有个大祠堂,里面是各姓人家的祖先。各家的族谱,也都放置在这里面,钥匙则由村长和村老们掌握着。
过继这样的事情,在村里那就是大事了。不过,一旦决定好了,执行的过程却很简单。
要被过继出去的人,向原先的父母磕三个头,然后上香禀告先祖,待村长将族谱改过来,村老们确认以后,过继出去的人再向自己的新父母磕头三下。最后,两方父母与当事人在过继文书上签字按手印,一式四份——村长那儿需要留下备案。
谢文良过继的时候,他的三个儿子自然也就随他过继到了谢明礼那一支。开祠堂时,只有男丁可以进入祠堂。上柳村很久没有发生过需要开祠堂的事情了,听到风声的村民们,纷纷跑来看热闹。
前段时间谢明礼儿子没了的事情,大家都知道。谢老太太上门落井下石的事情,大部分人也都听说了。今天,谢老太太突然善心大发,要把自己的儿子过继给谢明礼,这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而目前,只有帮他们写下文书的村长和村老们知道实情。不过,这是人家都决定好的事情,就是作为村长他也没有立场反对,只能在心里暗暗感概,谢明朗夫妻没有那个福分呐!
若是以一个外人的角度去看,谢明礼夫妻为人谦和,谢文良一家过继到他名下,也算是一件好事。至少薛氏不会像谢老太太一样无理取闹,撒泼耍赖。可他心里对这事儿,始终还是存着疙瘩的,因为他女儿,可是谢家老三的媳妇儿。
谢家老宅的人,这些年来他看得清清楚楚。老两口偏心偏的没边儿,虽说对老三还好,不像老二那样处处为难,可他闺女没生下儿子,就算他们看在自己是村长的面儿上不说什么,心里肯定也不待见她。
而且,老大那家子人,自私冷漠,目中无人,就算谢琛以后金榜题名,他也不敢指望他们能提携闺女和女婿,更别说柳家。
唉,但愿今日之后,文良与老三的手足之情不要受到影响才好。
村长和村老们本着做人留一线的想法,没有当众宣读过继文书。文书里的内容对谢家老宅的名声着实不利,若是得罪了,万一日后谢琛真的走上仕途,对付他们这种平头百姓还不是轻而易举。
可谢老太太不这么想,她生怕谢明礼和谢文良赖账,那可是五千两银子,没有人作见证,就算有过继文书,万一他们不承认呢?
于是谢老太太叫嚣着要让村长将文书当众宣读。
村长和村老们脸都青了,这是不相信他们?没错,谢老太太还真就是这么想的。
谢老爷子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出,赶紧出声补救:“不必了不必了,妇道人家不懂事儿,有村长和村老们在,这事儿肯定办得公公正正的,文书就不必读了。”
到底是读书人,脑子转的比谢老太太快。这文书读出来,丢脸的必定是他们。谢老太太被谢老爷子狠狠瞪了一眼,收到警告,她寻思了一下,没有再胡闹。
可外面的村民们不干了。
“村长,既然人家都要求了,你就把文书念一遍呗!”
“就是,本来这过继的文书,就应该念出来给大伙儿听听,也好让大家都做个见证啊!”
“是啊,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走个形式嘛,又不费什么事儿!”
反正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再说也没人想到谢老太太能狮子大开口要那么多银子,起哄的人就越来越多。
眼看着民心所向,不得不念了,村长瞟了谢老太太一样,幽幽道:“既然大家伙儿都这么说,那我就念出来听听吧。”
谢老太太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办了件蠢事儿。可谢老爷子一个人,也阻止不了外面那么多人。
村长展开手里的文书,清了清嗓子,从头到尾念了一遍。反正这是谢老太太自己要求的,日后名声臭了,也怨不到他身上。
过继的文书很形式化,也就是简单说明了一下过继的缘由,要说和别的过继文书不一样的地方,也就是在谢瑶的要求下,强调了一下日后三家人的关系,也就是说,谢老太太和谢老爷子不得以任何理由打扰人家的新家庭。
最让乡亲们惊讶的,是谢老太太要的五千两银子。
开始的时候,还有人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专门又问了村长一次。得到确定的答案后,人群就炸开了锅。
“我就说,他们能有那么好心,把老二一家过继给亲戚,原来是打着卖儿子的主意呐!”也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话,让谢老爷子立马黑了脸。
谢文良闷不吭声,孟氏和孩子们也都低着头不说话,大家一看这状况,都觉得谢老二是受了委屈还不敢有所埋怨,顿时同情的不行。
当然,也有人心里在想,五千两银子谢明礼都能出得起,那谢文良过继到那边儿,也算是去享福了嘛。
还有人一边不耻谢老太太和谢老爷子的所为,一边暗自羡慕,自己怎么就没有这样的机会呢,简直就是天上平白掉下来的银子啊!
这时候,谢明礼走上前来,解释道:“大家不要误会,表哥一家养大文良也不容易,今日他过继到我名下,日后就是我的儿子,要为我养老送终,我便是出点银子,补偿一下表哥和嫂子以往的辛苦,也是应该的。”
这话说的,宽容大气。都是做父母的,两下一比较,高下立见。谢老爷子忍不住看了谢明朗一样,暗道,阴险狡诈。
“嘁……”大部分人都不以为然。
都是一个村子的人,当谁不清楚呢。谢文良打小过的啥日子,孟氏在谢家又是被如何对待的,包括谢瑧和谢玧刚回走路就要给家里干活儿的事情,就是瞎子,也都有所耳闻。
再说了,就算是补偿,这村子里的人家,谁家养儿子,能用的了五千两?这不是开玩笑嘛!
不过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们私底下议论议论也就罢了,还能挡了人家财路不成?
过继的事情就这样告一段落了,谢瑶拿着那张过继的文书看了又看,折好了交给孟氏,嘱咐她一定要保管好。
然后笑盈盈的看着谢明礼和薛氏,甜甜的叫了一声:“爷,奶!”谢玚也跟着三姐一起叫。这下可把谢明礼和薛氏高兴坏了。
倒是谢文良和薛氏,还有谢瑧谢玧,一时间难以适应,别扭的改不过口来。好在谢明礼和薛氏能够理解,也不急在这一时。日后大家相处的久了,自然就好了。
谢瑶在这儿为摆脱了谢家老宅而高兴的时候,沈临风那里正打的激烈。
淳于砚和钟子谦的暗地包抄十分成功,打了西梁一个措手不及,饶是他们有厉害的骑兵部队,也损失巨大。
而淳于砚和钟子谦更是不会客气,击溃敌军的同时,还缴获了不少西梁的骏马。
驻守西梁边境的宇文将军,从未在大夏手里吃过这么大的亏。他本人武艺高强,恃才傲物,自然有些心高气傲。吃了败仗,也做不出投降或者弃城而逃的事情。
一怒之下,宇文将军纠集了手下的骁勇将士,打开城门正面突击,打算给沈临风一点颜色看看。
然而沈临风终究不是安王,他手下的人,也不是皇帝安排下来故意捣乱的。经过沈临风安排的魔鬼训练,他们的作战能力比之以往提高了不止一点点。
虽然略有伤亡,但相比之下,西梁那边更加惨烈。宇文护不信邪,偏要和沈临风打到最后。
沈临风的武器是剑,宇文护却最善使刀。而且刀法精妙绝伦,不可小觑。然而沈临风的内力的武艺均比宇文护强上许多,加上剑法更加灵巧,即使他不愿承认,也已经呈现落败之态。
淳于砚和钟子谦在西梁边城的城墙上汇合,拔了西梁宇文护的军旗,西梁军队的士气顿时萎靡不振,人心惶惶,城下交战的时候,就成了大夏军队砍瓜切菜一边倒的局势。
宇文护被沈临风逼到绝境,武力值竟然愈发强大。激战百十回合,双方均力有不逮,都受伤不轻。
最后,沈临风终于找到机会,打掉对方手里的大刀,一剑刺入宇文护的铠甲。因着想要活捉俘虏对方,他并未下死手,却给了宇文护反抗的机会,被宇文护一掌打在胸口,瞬间血脉翻涌,口吐鲜血。
宇文护勉力后退,将身体从沈临风的剑中抽出,翻身下马,勾起地上的宝刀,想趁机给沈临风致命一击,这场仗也就算是值了。
沈临风前方的一个小将转头,正好看到宇文护举刀的一幕,来不及多想,拼了全力就给了宇文护一枪,刺穿了宇文护的腹部,救下了沈临风。